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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甘寧的腿有些發軟，靠著一隻手拖著陸駿的肩膀勉強站了起來，但他的內心還是無比的發虛。
“那個，這個，大艦我們還是不要了吧。”甘寧平複了一段時間自己的內心之後，帶著掙紮緩緩地開口說道。
“怎麼可能不要。”陸駿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量，拽著甘寧的衣襟咆哮道，“這可是大艦啊，這可是心血啊，這可是造出來就幾乎和無敵掛鉤的大艦啊！”
“問題是，你說這麼多，有那麼多錢沒有，五百億錢啊，我甘寧雖說挺有錢的，但是五百億錢，我們漢室的稅收一年有這麼多不？”甘寧側頭，用手推了推拽著自己衣襟咆哮的陸駿，他是二貨，但是他腦子很靠譜的，這戰艦與其說是缺建造費，還不如說是缺建造材料！
“我們還是冷靜冷靜，這船要是一百億，我咬咬牙也就掏出來了。”甘寧勸慰道，五百億的材料費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那怕是有海軍在背後支持，也基本不可能搞定啊。
“那就先給我一百億，讓我先行建造啊。”陸駿毫無節操底線的說道，甘寧說是一百億的時候，陸駿雙眼都在放光。
“我說是咬咬牙，不代表我現在有啊！”甘寧差點以頭觸地，雖說洗劫了印度洋海盜，劫掠了坎貝灣海港城市，但距離一百億錢還是有相當遙遠的距離，不過已經觸之可及了。
“你對於這個國家在很多方麵的了解並沒有我深刻。”眼見陸駿死要錢，甘寧沉默了一會兒，準備給陸駿交點底兒，“我因為陳侯欽點的原因，知道很多這個國家更深一方麵的東西，這戰艦，就我目測，如果純粹鋼結構，需要的鐵在萬萬斤，而我們根本沒有這麼多鋼鐵。”
“沒，新的度量衡之下隻要三萬噸。”陸駿撇了撇嘴說道，“至於鋼材，魯中鋼廠大概還有幾千噸的積蓄。”
“有產出上限的。”甘寧歎了口氣說道，“季才，放棄吧，這艦將你填進去，都建造不出來的。雖說不知道三萬噸是怎麼個單位，但是在我的印象之中，光這些鋼材都需要兩年到三年的時間才能生產出來，而就算生產出來也不可能全部交由你來搞這個。”
甘寧的解釋讓陸駿臉色泛白，他考慮了很多方麵，但是卻沒有考慮到產能的問題，雖說中原的礦場並不少，鐵礦石的產量很高，但是中原鐵礦石的品位太差，裡麵總是參雜一些其他的東西。
這也就導致優質鋼材的產量其實非常低，這也是為什麼中國從漢朝開始就一直擁有封建時代最高等級的煉鋼技術，然而生產出來的鋼材卻隻能說是湊合著能用的原因。
甚至到唐朝的時候中亞，諸如阿拉伯，歐洲諸如拜占庭這些國家所使用的武器已經追上了中原，到宋朝的時候，國外的鐵器甚至已經開始反殺中原的鐵器了。
倒不是說歐洲和中亞這些地方的煉鋼技術有多好，說實話，他們的技術在那個時候勉強達到了三國的水準，但是架不住人家的礦石品位好啊！
可以直接用以煆燒鑄造的鐵礦石，諸如高品位的磁鐵礦這種鐵含量直接超過七成，十斤就能出七斤鐵，你再高的技術遇到這種玩意也是扯淡，直接靠鍛造出鐵，不服不行。
這也是為什麼歐洲到五世紀後就發展出來了鐵皮罐頭這種奇葩騎士裝，說白了就是因為人家那裡的鐵礦石品位好，雜質少，隨便整整就能用，不會煉鋼，直接用煆燒鑄造的方式也能出貨。
至於中國這邊，鐵礦石蘊藏量很高，但是高品位的礦石極少，能直接丟進高爐冶煉的那更是少之又少，因而在技術上瘋狂加強，可問題是技術這種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推進的，而且受製於環境，可能技術根本沒辦法和對方那種野蠻的煉鐵方式拉開距離。
順帶再扯一下凱爾特人，世界上最早一批掌握煉鐵技術的民族之一，然而怎麼說，他們的煉鐵技術其實不能稱作是技術，純粹就是因為鐵礦品位夠高，靠著無法完全燃燒的碳和礦石反應，生成鐵，喪心病狂加毫無技術含量的鑄造方式……
“那個，我已經不可能回頭了。”陸駿猶豫了很久之後，給甘寧交底了，在陸駿看來甘寧是可信任，而且是必須要信任的弟兄，因而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甘寧目瞪口呆，你真的是我見過的那個唯唯諾諾，膽子賊小的哥們陸駿嗎，我怎麼感覺你簡直顛覆了你以前的形象啊！
“大致就這些了，我覺得我現在應該不可能回頭了，不過也好，這樣也就不用考慮那些有的沒的了，我要將他建造出來！”陸駿眼見甘寧徹底被鎮住之後，突然笑道，“沒想到我陸駿也能做出讓興霸吃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事情！”
“你個智障！”甘寧一拳揍在陸駿的後腦勺，直接將陸駿揍暈了過去，你知不知道你乾的是什麼事情啊，趁現在我帶你去自首，我還能保住你，再晚點誰也保不住你了！
甘寧一拳將陸駿打暈，然後將陸駿腦袋朝下扛在肩膀上，在事發之前必須要找個能將這件事掩蓋過去的人，否則的話，就陸駿現在乾的事情，拉的那些人，將陸家填進去都不夠賠的，這一波陸駿要是坑下去，那真的是得罪的人太多了，多到甘寧都保住。
更重要的是，甘寧模糊間已經感覺到了這背後的隱患，這件事牽扯的人和事實在是太多了。
甘寧一拳將陸駿打暈的時候，賈穆也正拿著核查表前來陸家造船廠進行核查，畢竟，這個造船廠雖說名義上是陸家的，實際上背後官方的關係杠杠的的，這就是半個國有資產，自然有參加審計的意義。
當然原本陸家船廠並不在審計的名單之中，隻不過賈穆下來這段時間，發現很多很詭異的材料流向陸家造船廠，雖說這些批示都沒有問題，甚至其中還有涉及到魯肅，陳曦這等級彆的批示，但是算算數量，賈穆覺得這不科學啊！
誰家造船廠需要兩千噸造鎧甲，武器的優質鋼材，就算有批示公文，這個量也太大了吧。
加之賈穆是從中央下放來審計的，很多的東西要查都能查到，莫名的發現，陸駿最近搞了很多涉及大額貨幣的活動，滿寵最近對於大額貨幣的流動又特彆關注，搞的賈穆也會習慣性盯一盯。
看看涉及的名單，五大豪商有甄家，吳家，中原土豪級彆的諸如張世平，蘇雙，孫敏，這種居然都榜上有名，再看看居然還有劉璋，袁術，周瑜這種大佬，外加公孫恭和士燮這種不差錢之輩，再算算涉及的大小世家，由不得賈穆不多加思考了。
畢竟就賈穆粗略查閱了一番之後，實在沒辦法淡定，陸駿涉及的金額以及各種材料加起來已經過百億了，這是想乾什麼？
順帶除了賈穆，其實曹操方麵也有人前來接觸，希望從陸駿這邊能購入幾百噸優質鋼材什麼的，當然這也就是想想，陸駿手上的鋼材絕對不會出售的，他自己都不夠使用。
當然曹操那邊也有官方和劉備接觸，希望購入一批優質鋼材的人員，這個人叫呂虔，就是來溝通這件事的，不過除了官麵上的人物，私底下還有一些其他的渠道，畢竟能不能從陳曦這邊購買到鋼材，曹操那邊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不過前來接觸陸駿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和陸駿搭上線。
至於賈穆在確定其中問題之中，雖說也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閒事，但最後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跑來，看看陸家到底想乾什麼，然而還沒等他進去，就看到甘寧扛著陸駿衝了出來。
“呃。甘將軍！”賈穆一愣，當即欠身施禮道。
“你，對了，你是賈軍師的兒子，賈肅之，你怎麼在這裡？”甘寧看向賈穆有些眼熟，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賈詡的大兒子嗎？不過比前幾年看起來英武了很多。
“審計。”賈穆隔了一會兒，雙眼銳利的掃過所有人，冰冷無情的開口說道，這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拿下了一批人之後，賈穆最大的變化，“前來審核陸家船廠的情況，鋼鐵和資金的流向存在問題！”
賈穆現在這麼長時間，最大的不同就是變得冷靜了，也學會了在混亂的場合下製造自身的優勢，管他有問題，沒問題，先確定了自身的性質，避免師出無名！
“審計嗎？”甘寧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賈詡作為文官體係的核心人物，將自己的長子派遣下來做這件事，那後麵的推手有多少甘寧已經有所猜測了，隻是不知道賈穆本身就衝著這個來的，還是意外途徑這裡。
要是衝著這個來的，那麼怕是上層有人要彆苗頭了，有人準備以賈穆做筏，拉賈詡下水，收拾打壓一波陳曦了，這一波涉及的不管是商人，還是世家，還是造船廠，海軍，背後站的全都是陳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