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麵:
本次的紅蓮大人設定是無人祭祀的神明,不是神將。可以當成是一個架空的故事,不喜慎入。
隨神之側(少陰同人+生賀)
cp:紅蓮,春川絢(はるかわ あや) BG向短篇正劇
你如春日般。
絢爛而奪目。
★
黃昏,天色漸暗。
天邊的霞雲被將墜的夕陽染成緋色,仿佛要把整片天空點燃般豔麗無比。
“絢?怎麼了嗎?”
好友的呼喚聲讓春川絢恍惚回神,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那抹赤紅看了好一會兒,以至於腳步都跟著停了下來。
“沒事,我隻是覺得今天的晚霞真美啊。”
“是嗎?”好友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彆的,於是聳了聳肩,收回視線。“好了,我們快走吧。”
絢對於好友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也不惱,正準備回應她的話,卻在這時眼角餘光瞥見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頓時斂了幾分。
“抱歉啊露葵(ろき),我忽然想起來有點事,不能陪你了,下次再說吧。”
她語氣有些急切地說完,不待好友再說點什麼便轉身朝著另一邊的山道狂奔而去。
就在她跑開沒多久,一股莫名的寒風從好友身側刮過。
好友怔愣在原地片刻,最終像是早已習慣了般無奈地歎了口氣,獨自繼續按照原定路線走遠了。
★
春川絢有個秘密。
她能夠看到常人所無法看見的那些存在。
甚至,不僅僅是能看見,她對於那些非人的家夥就仿佛是貓薄荷之於貓,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這也導致她有許多次差點遭遇神隱。
也因此,她從小就在父母的教導下學習了如何與那些東西周旋戰鬥。
母親告訴她,這一切源自她們一族血脈中潛藏的力量,而覺醒了這股力量的她是“天命之人”。
“一切都是宿命啊。”
母親的歎息絢至今仍不能理解,可當她追問時,母親卻也隻是搖搖頭,對她說“到那時,一切遵循本心即可”。
到頭來,絢還是搞不懂母親那些話的意思。
不過,因著是她最敬重的母親所言,她還是將這些內容牢牢記在了心底。
宿命也好,本心也罷。
她想。
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
★
久無人跡的山道上雜草叢生。
參天古木那巨大的樹冠遮蔽了本就黯淡下來的光線,使得整個樹林更顯陰氣沉沉。
絢一路飛奔著,絲毫不在意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被草葉劃出許多細小的傷口。
在她身後不遠處,明明無人的地方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接著,有什麼巨大且無形之物踏過了那片草叢,留下深重的痕跡。
而映在絢的眼中,那裡有一個龐然巨大的怪物口流涎水一步步追著她的方向跟來。
“嘖,追得還挺緊。”
回頭看了這一眼的絢忍不住咂了一下舌。
得要把它引到方便戰鬥的地方才行。
這樣想著,絢腳下速度不減,繞過倒橫在地的枯木,朝著前方的空闊處奔去。
但也因為跑得太急,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穿過了一座已經遍布青苔而幾乎無法看出原貌的石質鳥居,以及落在地上被她一腳跨過的破爛注連繩。
直到一股灼熱的神氣撲麵襲來,絢才驚覺不好。
然而此時那怪物已追到了她身後,此時再想尋彆的路已經來不急了。
逃無可逃的絢僅猶豫了不到一秒,便咬牙作出了決定。
她幾步踏上石階,迎著灼熱的神氣強行闖入神域。
然後。
在驟然變得開闊的視野中。
她看見了他。
火紅的發猶如她先前所見的赤色晚霞,金色的眼瞳就像落日餘暉那樣粲然生光。
在漸暗的紫色天空的映襯下,那個高挑的身影好似染上了一層遺世獨立的孤寂感。
——那是,神祇。
★
隻一眼,我便確定了。
你就是母親所說的。
命中注定
我的宿命。
★
絢隻覺呼吸都凝滯了片刻。
隨即意識到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她趕快上前,無視掉對方渾身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場,毫不猶豫地一把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
“幫幫我。”
神明低頭看了一眼個頭才抵他胸口的絢,心中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
他轉頭看向追著絢爬上石階妄圖撞入神域的異形,揮了揮沒被她拽住的那隻手,一條火蛇竄出,纏繞住那怪物。
在一陣難聽刺耳的尖叫聲中,異形龐大的身軀被火蛇儘數吞噬,化為了灰燼。
看著一切絢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以往她需要戰鬥許久的怪物,這位神明竟然隻一招就解決了。
“好厲害!不愧是神明大人!”
絢頓時笑彎了眼,一臉崇拜地盯著神明。
似是沒有想過她會是這樣的反應,神明麵露些許困惑,半晌才第一次開口說道: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
“誒,可是我剛才跑了一路,好不容易不用被追著跑了,就讓我休息一下嘛。”
絢沒有理會對方想要趕人走的態度,徑自鬆開他的手朝空地深處走。
在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破舊的神龕靜靜地佇立著。
神龕內明明沒有任何可燃物,卻有一簇火焰平穩而熱烈地燃燒著。
——那是神明的本體。
“真好看啊……”
絢眯著眼小聲嘀咕了一句,跟著她走過來的神明一臉古怪地看向她。
“你不害怕我?”
神明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又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般微微錯愕。
“你能看到我?”
“噗。”
絢沒忍住,笑出了聲。
“您真是可愛啊,神明大人。”
彎彎的眼眸抬起望向他,絢的語調也帶著幾分歡快。
“剛才您分明可以不用管我,或者把我直接趕出神域的,結果您還是回應了我的請求幫助了我。這麼溫柔的神明大人,我要怎麼害怕呢。”
絢說著,從口袋拿出一顆蘋果味的糖果,放在了神龕前。
“這個勉強算是謝禮吧,下次我會帶更好的貢品過來的。”
神明看著那顆糖果,再聽她所說,讓她不要再來的話語在舌尖打了個圈,終是沒能吐出。
“對了,神明大人,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呢。”
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時間,已經歇夠的絢準備離開前忽然開口詢問道。
神明沒有回答。
“是沒有名字嗎?那我給您起一個吧。”
絢揚了揚眉,見他還是不打算說,於是真的歪頭開始思考給他起個什麼名字。
火紅的。神聖的。遺世獨立的。但是——
又溫柔而熱烈的。
“紅蓮……就叫紅蓮吧。”
將浮現於腦海中的畫麵脫口而出,絢沒有注意到神明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因震驚而略顯僵硬的神色,隻笑盈盈地衝他揮了揮手,以示告彆。
“那麼,下次再見了,紅蓮大人。”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趕忙補了一句,“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春川絢,您可不要忘記我哦。”
說完,她就沿著山道離開了。
被她喚作“紅蓮”的神明站在台階上目送她的身影漸漸隱沒入樹林的陰影中。
久久未動。
★
紅蓮從來沒有見過春川絢這樣的人類。
自誕生之初,他就是被所有人畏懼的存在。
他見過無數普通人在神域外原地打轉許久後驚恐地原路返回,也見過不少“能見之人”在他釋放的煞氣中被嚇到落荒而逃。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
在他漫長到看不見儘頭的生命裡,一向如此。
直到春川絢的出現。
不懼煞氣的“能見之人”,就那樣毫無芥蒂地拉住了他的手,一雙翠綠的眼滿含信任地望進他的眸底。然後,還擅自用他的本名稱呼他。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啊。
□□諱豈可隨意呼喚。
神的領域豈可隨意進出。
神的約定豈可隨意許下。
但,她就是那麼做了。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啊。
★
兩天之後——
“紅蓮大人,下午好。”
聽到清脆的寒暄聲,立於神龕前盯著那顆蘋果味的糖果發呆的紅蓮怔愣了一下,轉頭就見拎著大包小包的物品登上石階的絢。
“你怎麼又來了?”
紅蓮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根本沒想過,他們真的會“再見”。
那天他分明告誡過她,這裡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為什麼她又來了呢?
紅蓮不理解,但不可遏製地,他的心底因她的再次到來升騰起了一絲歡欣。
“我不是約好了嗎?下次會帶來更好的貢品的。”
絢眨了眨眼,邊說邊把手上拎過來的東西一 一取出擺放在神龕前。
是一大堆的零食和書籍。
“你帶這些來當貢品?”
紅蓮看著那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包裝,竟突然生出些無語的情緒。
“可是我也不清楚您的喜好啊,所以隻能挑我喜歡的隨便買點了。”
絢說著,注意到自己先前留的那顆糖仍原封不動地躺在神龕前,不禁小心翼翼地問道:
“糖果,您不喜歡嗎?”
紅蓮搖了搖頭。
他並非不喜歡,隻是以為這顆糖會是“唯一”。
所以有些舍不得罷了。
“這樣啊。”
見他確實沒有厭惡的樣子,絢小小地鬆了口氣,隨即揚笑望向他。
“不過,紅蓮大人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可以告訴我,這樣我以後就能給您帶過來了。”
她的笑容太過明媚,一雙晶亮的眼眸似盛著光,灼得紅蓮一瞬的失神。
——以後。
不是“僅此一次”,不是“一期一會”。
而是“以後”嗎……
胸腔中那股異樣的悸動愈發強烈。
紅蓮抿緊唇,半晌,他聽到自己應了一句:
“好。”
★
得到紅蓮的應允,絢隻要一有空就會跑來找他。
最初,紅蓮是有些抗拒她的自來熟的。
在漫長到蒙塵的歲月裡,他所擁有的隻是孤獨。是以,冷不丁身側多出個人,他隻覺得聒噪。
甚至一度後悔自己應了那一聲“好”——雖然他相信就算自己不答應,以她的性格也會自說自話地繼續前來。
她就像是擁有無儘的生命力,張揚又強勢地闖入他如古井般靜止無波的生命。
漾起圈圈漣漪。
然後,在她日複一日的“荼毒”下,他適應了這份吵鬨,也習慣了她的陪伴。
漸漸地,他開始奢望更多。
若能隨時隨地見到她的話。
若能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話。
所有渴求最終被他壓抑成了一聲歎息。
原來。原來。
——原來,神明也是會心動的。
★
“說起來,我最近好像很少再遇到那些妖怪了呢,紅蓮大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這天,照例帶著許多“貢品”來找紅蓮的絢想起了最近在意的事,於是開口向他詢問。
“……”
正在翻閱她帶來的書本的紅蓮動作一滯,抬眸對上她翠綠的眼,尖長的耳朵忽地爬上一層淡淡的緋色。
“你長期與我呆在一處,身上沾了我的神氣和煞氣,尋常怪異自然不敢再靠近你。”
紅蓮輕咳一聲,還是很有耐心地開口解釋。
絢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他話中的意思般愣怔了片刻,隨即隻覺臉頰的溫度迅速攀升。
沾了他的神氣和煞氣……沾染了他的氣息。
思及此,絢有些害羞的同時,又不禁感到十分開心。
她彎了彎眼,目光清澈認真地注視著紅蓮。
“紅蓮大人,問您一個問題……您想離開這裡嗎?我是說,離開您的禦神體,去到外麵。”
紅蓮沒想到絢會提出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
“我無法離開這裡。”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他曾無數次試圖穿過鳥居離開這片空地,卻無論朝那個方向走,都會被無形的屏障阻擋回來。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最後隻從似真似假的記憶中窺見一絲可能的原因。
——許是,他的火焰傷害過重要的人吧。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誰,但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作為懲罰,他能夠自由行動的範圍隻在這方寸之地。
這片空地,既是他的神域,亦是他的囚牢。
也因此,他早已對離開這裡歇了心思。
“我知道啊。”
驀地,清亮的聲音像是穿過迷霧的光將紅蓮的思緒拉回,他微訝地低下頭,正迎上不知何時走到他跟前的絢的溫柔視線。
“我知道的,紅蓮大人。”
★
從初見便一直關注著他的絢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他無法離開空地這件事。
又怎麼會沒發現每次當她離開是他漂亮的金眸中一閃而逝的黯淡。
所以從很早之前開始,她就一直在尋找能夠打破約束讓他離開的方法了。
然而,她自行尋找了很久,結果還是無疾而終。
於是,她最後還是求到了母親那裡。
母親像是早已預見她會前去求助般並沒有過多的詢問什麼,隻是領著她前往家族長久以來守護的神社中,從主殿的神龕裡取出了一頂窄細的金冠。
“隻要戴上這個,那位神明就可以獲得一定程度的自由。”
母親將金冠交到她手中,語氣平緩地述說著。
“不過,他的力量過於強大,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破壞。一旦將此物交予他,你的一生都將肩負起‘看守’的職責,但凡他的力量失控,你就必須獻上生命來平息暴動。絢,你可要想好了。”
“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相信他,母親。還有,他其實是位很溫柔的大人,不會做出傷害他人之事的。”
絢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母親沉默了一會兒,終是長歎了一聲。
“罷了,畢竟——”
““這就是你(我)的宿命啊。””
絢的聲音和母親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兩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去吧,絢,”母親抬手溫柔地摸了摸絢的頭。“還是那句話,一切,遵循你的本心即可。”
★
“我知道的,紅蓮大人。”
走到紅蓮麵前的絢如初次相遇那天時一樣,堅定地握住了紅蓮的手。
“可我問的是紅蓮大人您自己的意願啊。您若是想離開,我會幫您的。”
“我的意願……”
紅蓮垂眸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心底的渴求再也壓抑不住地脫口而出:
“若是能離開的話,我是不是就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問出口的瞬間,紅蓮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那些藏在心中的情愫和欲念,此時此刻終於無需再壓抑。
因她前來時的欣喜,為她展笑時的悸動,對她離開時的低落。
——是因為喜歡啊。
知曉了自己心意的神明第一次感到局促不安,卻還是柔了目光,認真而專注地對能看見非人存在的少女說道:
“我想……一直陪在你身邊,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你……絢。”
這幾乎等同於求婚的話語教絢一陣莫名眼熱,她用力眨了眨眼,眨掉淚意,隨後,她揚起了一如既往,同時也是最讓他心動的明媚笑容:
“真巧啊,這也是我在想的事情呢,紅蓮大人。”
★
神明俯身任憑少女為他戴上金冠。
於是。
神明終於獲得了自由。
★
那之後過了好些年。
四季更迭了一輪又一輪。
然後,又到了二月。
每年例行前往空地去確認紅蓮禦神體的絢一邊走著一邊哼唱著自己編的歌:
“花見月,風起花開櫻吹雪
卯之月,藤花垂枝如瀑瀉
皐之月,紅薔滿院順杆搭
水無月,沿途鈴蘭待初夏
文之月,葵盤向陽舞翩翩
葉之月,雨打屋簷落紫陽……”
遠遠的已經能看見那塊熟悉的空地了,絢的腳步也變得更加輕快起來。
“夜長月,彼岸時節觀彼岸
神無月,秋風吹散木樨香
霜之月,遍地秋櫻賞花忙
春待月,白雪皚皚映山茶
初空月,紅梅初綻苦寒消……”
踏上台階,她看見了先行一步的紅蓮。
此時的他正在神龕前確認那簇終年不滅的火焰的情況,聽到動靜,他轉過了身。
火紅的發猶如她所喜愛的赤色晚霞,金色的眼瞳就像落日餘暉那樣粲然生光。
——那是,她的神祇。
“雪消月,椿花盛放似紅蓮~??”
哼唱完最後一句,絢笑盈盈地撲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檢查完了嗎?”
“嗯。”
紅蓮輕應了一聲,替她攏了攏外套,舉止間有著道不儘的溫柔。
“我們回家吧。”
說著,他拉過她的手攥在掌心,動作自然得好像已經做過無數次。
“好。”
她彎著好看的笑眼,手在他掌中掙了掙,改為十指交扣。
“你那個歌……不錯。”
“嘿嘿,那下次我再試試把我們去過的地方也編成歌好了。”
……
並肩而行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山道兩旁,樹木抽了新芽。
春天來了。
★
你如春日般。
絢爛而奪目。
新生
亦是為我帶來春天的“救贖”。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