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香菊,命運的捉弄讓我在年僅10歲的年紀就被賣到了窯子裡。
在那陰暗的角落裡,我度過了本該是無憂無慮的童年。
直到19歲那年,鎮嵩軍對西安城展開猛烈的進攻,無情的轟炸讓我看到了逃脫囚籠的希望。
西安城陷入一片混亂,我趁機逃離了那個充滿痛苦的地方。
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逃離的路上,我竟然遇到了童年時的玩伴,同為白鹿原人的女學生冷秋水。
現在她已不再是那個白鹿原上那個被父親追著裹小腳的女孩子了,而是成長為一名有著堅定信仰的新時代女性。
雖然被拐賣的經曆讓她對我心生同情,但她和我都知道,在那個年代,像我這樣過往的女子注定要承受無儘的歧視和偏見。
白鹿原上早已沒了我的家人,但冷秋水告訴我,白鹿原人從未忘記我,尤其是小時候和我玩得最好的白家老二的白孝武。
她告訴我,當年我被村子裡的瘋子石頭賣走後,白孝武因為此事鬨得全村都知曉,他求了很多人,鹿三阿伯也找了很多地方,但就是找不到我。這也成為白孝武心中一直難以解開的結。
聽到這些,我的心中五味雜陳,對於鄉親們的思念也愈發濃烈,但我也深知,現在的自己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我背負的過去,大家接受的了嗎?
然而,現實遠比我想象的殘酷。還沒有到白鹿村,意外發生了。
在逃亡的路上,我們遇到了鎮嵩軍。
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看見我們幾個女子便獸性大發,言語輕浮、放蕩。
秋水在抵抗中不慎被軍官的槍炮擊中,我也趁亂帶著她急忙逃離了現場,回到白鹿村報信。
當我背著秋水抵達白鹿原時,天色已微微泛亮。
隱約間,我看到路邊有個人影。他是我體力透支、近乎昏迷之際的救命稻草。我用儘最後的力氣向他呼救,“人,來了……救命……”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冷大夫的家中。
秋水在生死線上掙紮,但好在有驚無險,冷大夫成功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對我感激不已,二老更是提出要認我為乾女兒。但多年的封建觀念根深蒂固,白鹿原真的能接納我嗎?
麵對未知的未來,我知道隻有隱藏起自己的過去,才有機會在這個村莊重新開始。
我騙他們說自己是西安城裡的一個水泥匠的女兒,逃難到此處的,而秋水也沒有揭穿我的秘密。
她明白,也許隱瞞,才是我最好的保護。
從此以後,不再有香菊、香豔、雜種這些標簽,我是冷春池,一個普通的女子。
春,是萬物複蘇的季節,象征著一切的重生與輪回。而池,則是靜謐而深邃,仿佛能洗儘一切世俗的鉛華。
在這個春日的早晨,陽光灑在靜謐的池塘上,一切的故事都將重新書寫。
我原以為能過上平淡而寧靜的生活,然而命運卻對我開了一個玩笑。
因為一紙婚約,我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原本與白家公子白孝武的親事,因女主角逃婚而變得波折重重。
冷家二老焦急萬分,白家即將上門討人,然而他們的女兒秋水卻不知所蹤。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困境,冷家父母對我的恩情,我自當挺身而出。
我跪在冷家夫婦麵前,提出了一個或許能暫時解圍的建議:“阿爸,阿媽,如果你們不嫌棄,我替秋水嫁。”
我的決定並非完全無私。
年少時,孝武哥給我的關懷和溫暖,讓我一直銘記在心。
他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歧視我,反而給了我這個被叫喚作沒媽的雜種女娃一份真摯的關心。
每次我傷心難過,他總會為我摘來甜甜的山楂,安慰我說:“如果你難過了,就吃顆山楂。山楂甜甜的,心裡頭就不苦了。”
這是我聽過的最暖人心的話,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間真情,連我阿爸都沒這麼在乎我過。
因此,我決定代替秋水出嫁。
出嫁的那天,鑼鼓喧天,喜氣洋洋。
我坐在花轎裡,蓋著紅蓋頭,心中五味雜陳。
當聽到一聲聲喜慶的鑼鼓聲時,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這些聲響不僅僅是為了慶祝這場婚禮,更是給了我慶賀一個獲得重生的機會。
即使麵臨再多困難和挑戰,我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在通往白家祠堂的曲折小路上,我緊緊握著那顆山楂,思緒紛飛。
我開始憂慮,白孝武是否已經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他,也許他已變得陌生,甚至可能變得惡狠狠。
小時候的他,總是虎頭虎腦的,話語中充滿了純真和無畏。
然而,當我想到這些都隻是我的臆測時,我覺得自己可笑。
突然,祠堂的大門被打開,一片歡呼聲響起,緊接著又是一片唏噓。
我感到緊張,又攥緊了我的裙擺。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黑娃帶著他的新婚妻子田小娥誤入了祠堂,走在白孝文前麵,這讓白孝文的媳婦非常不滿,在轎子裡倔了半晌才下來。
當祠堂裡再次響起了喧鬨的聲音,長輩們正在為新人舉行儀式。
而聲音又漸漸變小。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轎簾被輕輕掀起,一束熾熱的陽光照進了轎子。
我的丈夫,白孝武,向我伸出他的手。
“呦,騾駒害羞上了哎。”宗族裡的兄弟開始調侃白孝武。
我緩緩地將手放在白孝武的手中,他黝黑的手上布滿了農活留下的繭子。
他牽著我走出轎子,雖然我頭上還蓋著蓋頭,但我能感覺到周圍人們的目光。
他們驚歎我的皮膚白皙,姿態優雅,一看就知道是東家少奶奶的模樣。
“哦呦!”又是一片驚呼聲,白孝武竟然把我抱了起來。
我知道他是怕怠慢了我,這輩子跟了他,我自是不後悔的。
“你放心,”他堅定地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我害羞地哼了一聲,這一下可把看熱鬨的鄰裡們看的更起勁了。
“孝武哥,”我在他耳邊輕聲說,“這可是你答應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我和白孝武完成了婚禮儀式。
我被正式寫入白家的族譜。
從此刻起,我正式成為白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