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熟悉的環節，期中考後換班換座位。

當然了，這個環節最無聊的依舊是許池。

論，學霸的困擾。

沒事乾的時候就幫其他人搬搬桌子，回來後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

陽光有些刺眼，他就將窗簾拉上了。

莫名的，他想到了顧澈。

說好的第二天告訴自己，結果人呢？

該不會…又沒考好吧。

許池突然直起腰，用手揉了揉眉心。

想他乾嘛。

不想了。

全班基本上沒變，大概來回走了七八個人吧。

有上次哭兮兮抱著許池不放的回來了，也有這次考前拜學霸走的。

兜兜轉轉，該變的還會變，但轉念一想，好似又什麼都沒變。

全班基本上坐起還零零星星剩下最後幾個座位。

身後的桌椅被人拉響，在這嘈雜的環境裡不算明顯。

事實證明，你想他，他會來，你若不想他，他也會來。

熟悉的氣息從後撲麵而來，許池即使不扭頭也知道是誰。

他半趴在桌上，闔了闔眼。身後的人雙手撐在桌麵，頭伸過來。

聲音被刻意壓低，隻有一個人能聽到，顯得更加低啞：“這位同學，我是新來的，可不可以認識一下？”

許池實在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你又發什麼瘋？”

“沒發瘋。”顧澈又重複一遍，手伸了過來：“這位同學，可不可以認識一下？”

許池毫不猶豫：“不可以。”

顧澈一點也不生氣：“為什麼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許池：“………”那種熟悉的感jio又回來了。

還好顧澈見好就收，轉身又提了個比較正常的問題。

“哥。”

“又怎麼？”許池轉過頭，對方依舊雙手撐在桌麵上，比他高出太多。

“上次答應我的…”

很顯然，他已經忘的差不多了：“到底什麼？”

顧澈：“你不會，真忘了吧？”

他靠過來，貼著對方的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鋪灑在側臉，本就白皙的皮膚瞬間紅了一個度。

許池被對方弄得不自在，迅速撤遠了些。

那日的事情也一一想起。顧澈上次說如果期中考考到一班，就讓許池答應他一個要求。

許池：“我想起來了。”

顧澈不說話，嘴角狡黠地輕勾了一下，看著他。

許池：“說吧，想提什麼要求？”

“什麼要求都可以？”

“…在我所認知的底線範圍內，那麼…可以。”

顧澈問這話的本意也隻是想試探一下，並沒有真的想提出什麼刁鑽的問題讓對方感到不舒服。

顧澈倚在牆上，佯裝思考了一下。

晃動的燈光，嘈雜的人聲，倒像是一場轟烈的伴奏。

“那…抱一下，怎麼樣？”

“什麼？”教室裡聲音太嘈雜，他沒聽清。

許池抬頭望過來的時候，燈光下淺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像一片清透的湖泊。

顧澈莫名心一緊，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些。

“我說，抱一下。”

這個問題讓徐池有些發懵：“就、隻抱一下？我們？”

顧澈：“對啊，就隻抱一下。”他特地在“隻”字上加重了語氣：“還是說…哥你希望我再多提點什麼彆的…要求？”

他立馬一秒切換成麵癱臉：“我沒有，彆瞎說。”

顧澈看見他這樣，低頭悶悶笑了好一陣。

許池則用一種“你是傻逼嗎，笑屁”的無奈眼神看著他。

或許在彆人眼裡，許池總是那種冷冷淡淡，對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隻一心做自己事的人。可隻有顧澈知道，他不是那樣的，甚至他的內在，與外表截然相反。

比如，會在彆人受傷時伸手。

有人出了狀況時會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詢問原因，到頭來卻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幫助著。

會耐心的給彆人講題，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在某個地點的某一瞬間，也許還會露出懵懂的神情，也像一個十七八歲單純不問世事的少年。

也常常會因為一點小事而感到苦惱，隻是不善於表現罷了。

不要以為美女學霸隻知道學習，她們…還可能知道磕CP。一般就不乏有許多這樣的例子。

一群美女在桌底下手指翻飛，仿佛要將屏幕敲碎。全然沒有了平時的“淑女”氣質。

【嘶哈嘶哈嘶哈…鬼知道我現在有多激動！！！不過那位是神仙嗎？這麼快就從二班蹦到一班來了啊啊啊我感覺下次我地位不保啊！】

【樓上你…怎麼了？嘴…打顫？？？】

【沒事沒事，最近CP磕多…啊呸，辣椒吃多了。】

【帥哥人，帥哥魂，帥哥都是人上人！哦耶！】

【哇哦，樓上你好押韻】

【你們轉頭啊，看看後排！他、們、在、乾、嘛！！！！】

後排其實啥也沒乾，就是倆人頭貼的有點近，氣氛有點微妙。

僅此而已。

【不敢看，不敢看，不敢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qaq】

【哈哈哈我剛從二班貼過來，估計現在餘大少快氣炸了。】

【哈哈哈，樓上你很勇哦（支持你.jpg】

【嘶…其實我有話想說哈，你們有沒有感覺…其實餘邵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喜歡…plgg？畢竟真的感覺他沒有小狼狗深情……（僅代表個人觀點，父母健在，彆噴，噴就是你對）狗頭保命.jpg】

【呸！樓上彆瞎說，我看人家好著呢彆招黑啊！】

【emmm…其實我覺得樓上你說的也沒錯啊！小狼狗經常去找gg，可另一位卻…可能是怕打擾吧！】

【＋1！我也這麼認為】

【＋2】

【＋3】

………………

【＋10086】

後來的評論區又是吵的一頓火熱，真的不相上下。至於勝負…自然是分不出來的。但看樣子的話，應該是把許池和顧澈鎖死了。

老師一走進教室，同學們迅速回到位置，把手機收好，該乾嘛乾嘛。

不知怎的，現在鄒銳時不時就往後扭頭，看他們倆的表情有點微妙。

許池用眼神問他：“怎麼了？”

結果對方又迅速扭過頭，使勁搖搖頭表示“沒事”。

這弄得許池更懵了。

還是老師提醒了一下：“鄒銳，你乾嘛呢一直向後看？”

鄒銳：“啊，老師，沒事沒事，就是…脖子後麵有個蚊子。”

其他人：“…………”

你還能找個更敷衍點的理由嗎？

還好老師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隨便說了幾句就繼續在班上講題。

顧澈在後排，看著前排人有些寬鬆的白T恤，記筆記時身體微弓勾勒出好看的腰線。

就這麼看，不知不覺就到了放學。

鄒銳前瞅瞅後看看，最終還是不動聲色的蹦噠到了孫恬那邊。

鄒銳：“許池，我先走了啊！”

許池看著兩人，女生還十分禮貌的朝他擺了擺手。

許池：“嗯。”

許是以前等人的習慣，顧澈現在依舊放學趴在桌上眯會兒覺，等著前邊的人收拾好。

那人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語調有些清冷的懶散：“走不走？”

顧澈用手扒拉了下頭發，然後單手挎起包站起來。

“走。”

依舊是熟悉的夜色，依舊是熟悉的人。這仿佛潛移默化地成為了他們在學校的標誌。

早已熟悉了走廊不太明亮的燈光，來來往往有幾個談聲說笑的同學。

下樓的拐角處，許池後邊的人突然出聲了，聲音依舊低低的。

“哥。”

許池正準備下樓，聽見他的話又扶著欄杆轉過身：“怎麼了？”

一個站在另一個人身後駐足觀看，而另一個轉過身，眸中含光，熟悉的學校走廊，這個場景不知重複過多少遍。但是每一次在這裡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顧澈眸中微動，片刻後笑了笑，看著對方臉上那顆熟悉的淡褐色小痣。

“答應我的，準備什麼時候兌現？”

許池的表情有一瞬間空白：“就，現在？”他以為最起碼要回家再說。

也不知怎的，明明是兄弟間最簡單的擁抱，他現在卻覺得…很彆扭。以至於拖拖拉拉到現在。

顧澈微微彎下腰，離他又近了些，笑起來嗓音又低又啞：“對啊，就在這兒，不行麼？”

許池與對方錯開視線，在燈光晦暗的一角，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耳朵竟然有些泛紅。也不知是熱的還是什麼彆的原因。

“…沒說不行。”

話音剛落，麵前筆直挺拔的身軀突然罩過來，肌肉線條十分清晰的手臂從前麵摟住對方，燈光被人擋在後麵，整個影子將他籠罩。

許池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麼了。總感覺呼吸有些發緊。在他背後的兩個手臂的溫熱體溫異常明顯。

顧澈這幾年個頭竄得實在太快。

還記得當年，許池還經常借著身高優勢逗逗他，那時的狼崽子也不急，隻要許池從學習中抽出時間陪他玩，他就開心。

可能是初二的時候吧。那段時間暑假許池跟著爸媽去外地玩，得有將近兩個月沒回來，再加上暑假前的期末考試，滿打滿算也得有三個多月沒見顧澈了。再回來的時候，好家夥，這小子身高已經已經和他齊平了。

借著身高逗人的樂趣是沒有了，再後來，顧澈長的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兩人直接差了將近十厘米。

說不酸，那肯定是假的。

被對方抱著，許池的兩隻手無處安放，隻好垂在身側。下巴剛好抵在對方肩膀上，整個人被籠罩得嚴嚴實實。

炙熱的氣息撲灑在耳側，有些癢，耳朵更紅了。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兩人竟然默契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大概有幾十秒，還是許池先忍不住這樣有些過於微妙的氣氛。

“…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

顧澈隻是笑，片刻後聲音傳出，就在他耳邊：“怎麼？才知道啊？”

許池不說話了。

他原來當然知道，隻是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比較過，並不知道差距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大概又過了幾秒吧，顧澈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

“哥，你耳朵好紅。”

這下許池是真忍不了了，一把將對方推開，卻並沒有使多大力氣。

許池有些欲蓋彌彰的揉了揉耳朵，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外麵的天空。

“…熱的。”

顧澈眼尾的笑意更明顯了：“哦。”

許池：“………”

…哦你個頭啊哦。

突然感到更尷尬了怎麼肥四。

走廊處突然走過來了一個人，打破了兩人的氣氛。

“…許池？”

許池轉頭，顧澈也雙手插兜看過去。

來人挺熟悉，許池：“餘邵？這麼晚了，你還沒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對方現在的情緒很不對。

餘邵一半的側臉掩藏在黑暗裡，拳頭攥的很緊。

“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許池挑眉：“現在？”

“對。”

出奇的，這次顧澈沒攔著麵前的人。

許池看了顧澈一眼：“那我先過去一下，你要等不及的話可以先回家。”

顧澈依舊那樣，悠哉悠哉的站在原地：“沒事兒，你去吧，我等著你。”

“嗯。”

談話的兩人離了樓梯口稍微遠了一些。

餘邵現在的情緒可謂是低落到了極點。他剛剛正準備下樓，結果剛走到拐角處就聽到有兩人在竊竊私語，而且兩人說話的聲音，他很熟悉。

而他剛準備過去，看到的就是那樣一副場景。

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他不確定顧澈是不是已經看到了他。應該是看到了，背對著他的許池看不到兩人眼神之間的劍拔弩張。

餘邵走到前麵停下：“就在這兒說吧。”

許池：“嗯。到底什麼事？”

餘邵蜷縮的手指打開又攥緊，最終呼出一口氣，問他：“你…有喜歡的人麼？”

許池睜大了眼。

他現在的心情，怎麼說呢，這個問題好像是意料之中，又仿佛是意料之外。

“沒有。”他看著對方：“怎麼了？”

“那你和他剛剛…”

“我們是普通的兄弟關係，有什麼問題麼？”

兩人之間靜默許久。

餘邵：“那你對我…有沒有一絲絲的感覺？”這句話像是在試探，又好像已經挑明。

許池歎了口氣。他一貫不是個喜歡不了了之的人。

許池：“抱歉。我對你，沒感覺。”

“…並不是我歧視什麼的，相反，我覺得喜歡就好，不問彆的。再者，餘邵，你知道嗎？”

餘邵抬眼：“什麼？”

“我覺得你對我…並不是所謂的那種喜歡。”說完他又覺得不太準確：“也不是說不喜歡吧，隻是我覺得，你的喜歡應該是建立在某種方麵之上，而我隻是恰好符合了你的某個條件。可以說，並不是隻是單純的全心全意。”

他有些訝異的抬頭。

是了。

許池說的沒錯。

他對對方的喜歡從來都是建立在某種條件之上。比方說見到許池的第一眼，他就是覺得這人長得十分好看，想得到罷了。

說不定在一起久了，看夠了，也會膩？

許池接著道：“等你什麼時候真正體會到的時候…你可能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