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夜,洛寧人。”
我瀏覽係統發布的任務,他要我來到北大州,來完成一個人的執念。
這個人就是洛寧的掌權人,顧時夜。
而我的身份……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幾近透明的身體。
我是不知來源,不知去向,不知姓名的孤魂野鬼。
環視四周,古樸的建築透露出硝煙的味道,戰火和炮彈襲擊了這片地區,斷井頹垣下壓著的屍體瞪大雙眼。我俯身貼近那已經失神的少女麵容,蒼白。
她望著天空,上麵萬裡無雲。
我伸出手幫她合上了眼瞼。
——
作為鬼還是有好處的,雖然做不到影視小說所描寫的那種上天入地的能力,但周圍人都看不見我。
我跟著人流登上了火車,火車往上冒著白煙,它在軌道上往前行駛著。
坐在無人的位置上,沒有人能看見我,望著漸漸後腿的風景,聽著其他乘客在聊著家常。戰爭短暫結束後,這是難得的消遣,與安寧。
突然,一道對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看到一個女孩抱著她的母親。
女孩問:“媽媽,我們要去哪裡?”
媽媽道:“去洛寧。”她的聲音充滿希冀。
“我們為什麼要去洛寧呀,媽媽,我不想去洛寧,我想留在家裡,我想住在家裡。”
“傻孩子,洛寧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到了洛寧也會有一個全新的家的。”
女孩顯然是被說服了,但她還在問:“為什麼洛寧是最安全的?”
“因為洛寧呀,有很偉大的人在守護呢。”
我看到那位母親仁愛地撫慰著孩子的頭,聲音柔和地像歌唱搖籃曲,她說:“那個最偉大的人叫顧時夜。”
“顧時夜……”我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顧時夜,你已經擁有了事業,擁有了權勢,擁有了金錢,這樣的成功人士還會有什麼執念呢?”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對麵位置的空氣喃喃自語,腦海裡描摹出一個男子的麵容,用儘一切想象去虛構一位軍人的臉。但無論我如何構思,終究隻能求得一張模糊不清的片影。
我將手支撐在窗台邊上,遠處的太陽分割出一線,隔著光與暗,黎明的光芒漸漸複蘇這個世界。
身為鬼魂的我不知怎地忽感困覺,像所有生靈都會在春天打盹,一場春覺,再度睜眼時,車已經停了,但無人下車。
我看到所有人都擁抱在自己,或抱頭,他們聚集在車廂的角落,瑟瑟發抖。一陣陣的槍聲在狹小的車廂裡分外明晰。
砰砰砰——
它是威懾,叫人害怕。
可我是鬼,我不害怕。於是我走向槍聲的發源地。
為什麼要去?我不知道,心裡想去,便去了。
這些槍聲來源於最後一節車廂,一靠近,我就看到一群人,或者兩群人相視而立。
不是勢均力敵的冷戰,而是一方對另一方的絕對壓製,槍口對著那些滿臉胡渣的人。
“顧帥,您覺得我們要如何處置他們?”
“走私,”高大的男人立在車廂的正中間,所有人都圍著他,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黑色的軍服上,但驅逐不了他身上的冷氣。
我擠過人群,站到顧時夜的身邊,就感覺他身上冷冰冰的,比身為鬼魂的我還要冷上許多。我聽見他隻吐出兩個字後就停頓了片刻,之後才開口說話:“就依照洛寧的刑法處理。”
“是,顧帥。”收到指示的軍官畢恭畢敬。
我靠近顧時夜,突然想到:“他連呼吸也是冷的。”
——
火車最終還是順順利利地到站了,顧時夜被一群人圍擁著下車,應該是軍隊階級劃分的緣故,他的身邊沒有人,我走在他的旁邊,望著他的側臉,我突然想到玩笑,他旁邊沒有人但有鬼了。
顧時夜很高,可他走得很慢,我可以輕鬆地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同他並肩而行,隨他步行走過了很長的路。
“為什麼顧時夜不乘車呢?”我想著。
我暗暗觀察著他,無法理解。顧時夜的下屬們都乘車離去了,而他卻仍閒庭信步般地在洛寧的街道中散步。
我跟著他走過一道大橋 。
聽來往路人說,這裡是叫“洛川”。
河邊的風有些大,我被吹得有些冷了,於是不免想要抱住自己的雙臂。在我有動作的那一刻,我看到聲旁的男人脫下了他身上的大衣,但他脫下之後,卻隻是將其放置在手臂上。
“我忘了,我是鬼,是不會著涼的。”因為覺得無人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我自嘲著。
“嗯。”
我驚訝地轉頭看向顧時夜。
他黑色的眼眸凝望著河麵,手上還掛著那黑色軍衣。
我伸出手在他麵前搖了搖。顧時夜連眼睛都沒眨。
“他看不見我,剛剛我應該是幻聽了。”我暗自思忖,身體卻不自覺地向他靠近,同他一起凝望著湖麵。
——
臨近黑夜時,我終於看到有一輛車駛進我們身邊。顧時夜打開車門,他停了許久,應該是在看著景色,我乘機轉了進去,隨後顧時夜也坐了進去,關上了車門。
我們都坐在後座,司機把車開得很穩。一路上顧時夜一句話也沒說,他一直看著報紙。
我試著瞄了一眼,這張報紙已經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好奇驅使我湊進去想看其中的內容,卻見頭條大字寫著。
【劉小姐的回憶錄】
內容是……
“顧某與劉小姐曾經私定了終身,可之後顧某卻始亂終棄,拋棄了劉小姐後回到了洛寧……”我念著簡概的內容,越說越覺得離譜,頭條裡的主人公之一的“顧某”描述很像我身旁正在看報的人。
我偷偷將眼睛移向顧時夜清俊的臉上。
好炸裂的故事,更炸裂的是洛寧掌權人、大名鼎鼎的顧帥居然正在看這些一看就是胡謅亂扯的狗血新聞。
這般想著,我突然發現顧時夜已經放下了報紙,他黑色的眼眸正微斜著,看的正是我所在的位置。
我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難道我剛剛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去?
難道他能聽見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