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 關坤的人生態度很簡單,第一,要……(1 / 1)

關坤的人生態度很簡單,第一,要活下來,第二,要活得舒服。

自從來到了申城之後,她的這種不適感越發的強烈。她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個“土包子”。這個詞還是她被彆人罵了之後,問了阮花梅才明白什麼意思。

“花梅,你覺得我土嗎?”關坤拉著阮花梅問道。

“小姐怎麼這麼說?”

“你彆管,先回答我的問題。”

“嗯,是有一點點,但是你長得好看,彆人不會在意你的土。”

“為什麼會覺得我土呢?”

“嗯,你從來不打扮,不化妝,不塗口紅。你喜歡穿的衣服的款式都有些老氣,有時候,就像是上個世紀的人。你不用高檔的護膚品,隻用著一罐最便宜的雪花膏,還有,你不喜歡聽流行歌曲,卻喜歡聽京劇,有時聽著聽著還打起了節拍,真的和我在鄉下見到了村頭老太太很像。還有。。。”

“停。”關坤叫停了阮花梅。

阮花梅看著關坤的麵色有些發黑,想起見過她發飆的模樣,就急忙改口稱,

“其實,做自己就最好了,小姐,我很喜歡的一個女演員,人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戲也演的好,她的衣服也都很醜,可是大家都很喜歡她。”

“如果我像變成一個不土的人,應該怎麼做?”關坤問道。其實土不土還是其次,關坤自己也感覺和這個時代有些脫節,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古人說“小隱隱於山林,大隱隱於市”,這就是吸血鬼想要活命的法則。她們必須可以穿梭在世間,消失於人海中。無論是一個特彆土還是一個特彆時髦的人,這都意味著特立獨行,都意味著暴露的風險。

“你等一下。”阮花梅說著就往房間裡跑去,連拖鞋都沒有穿上。隻聽見她在房間裡叮叮當當的翻了一會,一會是書倒了的聲音,一會是頭磕到床腳的聲音。

“你沒事吧。”關坤忍不住問道。

“沒事,沒事。”阮花梅說著,就抱著厚厚一摞書走到關坤身旁。

“阿嚏,阿嚏。”書上蒙著的厚厚的灰塵嗆得關坤直打噴嚏。

“這都是些什麼啊。”關坤皺著眉,用手指捏起一本書問道。

“小姐,都是好東西。”阮花梅說道。

“小姐,這都是現在女生看的講究穿搭還有妝容的書,雖然舊了一點,但是比起你現在的造型,還是時尚不少。”這些美妝時尚雜誌都是阮花梅從家門口的舊書攤淘來的,都是前幾年的書了,時尚雜誌這種快消品,就像韭菜一樣,隻有頭茬香。因此阮花梅隻用了很便宜的價格就買到這麼多本。

“這些是講服裝穿搭的,這些是講化妝的,還有這些是發型設計的。”阮花梅殷勤地說道。

“可以啊,沒想到你還懂這麼多,那你心思還能放在學習上嗎?”

“小姐,自從上次你說讓我好好學習,我就不看這些雜誌了。”

“對了,你的學校找好了嗎?”關坤翻著雜誌問道。

“嗯,找好了,學校的老師對我很好,他們同意讓我先在課堂旁聽,隻要在這學期結束之前,把學籍轉到學校就可以。”

“那你什麼時候轉啊。”關坤隨口一問。

“下周,正好學校放假,錢爺爺說讓他孫子陪我一起去。”

“奧。”關坤聽聞,覺得錢醒三還算靠譜。

駛往鄉下的火車上,阮花梅和錢忠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上去兩人的興致都不大高,仿佛各懷心事一樣,全然和周圍一片沉溺於歡聲笑語的氣氛不同。

錢忠義的心中早有一肚子不滿,他一個堂堂的大醫院的副主任醫師,錢氏藥業未來的繼承人,在申城雖然談不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說出去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竟然會成為一個不過二十來歲丫頭的跑腿。現在竟然還成為了她仆人的仆人。他真不明白爺爺為什麼這麼敬畏那個所謂的恩人的後代。

阮花梅的心裡沒有錢忠義這麼多戲,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沒有關坤,就沒有現在的一切,她願意聽從關坤的安排。可是,對於父母,鄉下,那種天然的恐懼還是緊緊地籠罩在她的心上。

逃離才應該是她一生的使命,現在她竟然要回去自投羅網。可是沒辦法,為了更好的前途,她不得不這樣做。她正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取得父母的同意。

“喝水嗎?”錢忠義遞了一瓶水給阮花梅。

“謝謝,我有。”阮花梅說道。

“你和關小姐是什麼關係啊。”錢忠義問道。

“朋友。”阮花梅說道。

“你覺得關小姐這個人怎麼樣?”錢忠義又問道。爺爺不讓他問關於關小姐的事,可是沒說不能問她身邊的人。

“很好。”阮花梅說道。

“她為什麼這麼幫你?”錢忠義問道。

“人好。”阮花梅說道。

“你知道她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嗎?她的家是哪裡的?”錢忠義問道。

“不知道。”阮花梅說道。

這一問一答弄的錢忠義又沒了脾氣,他算是明白了,他是挖不出關坤的一點消息。

下了火車,放眼望去,滿目都是碧水青山,錢忠義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想著這大城市呆久了,偶爾到這鄉下轉轉,也挺不錯的,至少這裡的空氣還很清新。

“達(爸),媽,我回來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才出去半年不到。又回,又回。你錢多燒的啊。真有這錢,你就轉給你媽,你弟,俺們可等著錢用哩。”

“達啊,俺這回可是帶著一個好消息回來的。”

“啥好消息。”

“俺在大城市,遇到一個貴人,她給俺介紹了一個工資很高的工作,但是那個工作要求必須戶口是當地的才行,我求了那個老板好久,他才答應讓我先乾著,戶口可以慢慢轉過去。

“奧,所以你是回家轉戶口的。”

“妮兒,做人不要心氣太高,找個一般的工作就行,家裡還有你弟你妹,這戶口可不敢亂轉,萬一轉不回來了可咋辦啊。”

“達,你知道這個工作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嗎?”

阮花梅伸出一個巴掌。

“才五百?”

“五千。”阮花梅說道。

“啊,這麼多錢。”

於是阮花梅的爸媽也不再說些什麼,而是讓阮花梅出去轉轉,他們在一起嘰嘰喳喳地盤算著女兒這一去,他們能拿到多少錢,一年能有多少進項,這些錢攢多久可以在村裡蓋一個新的房子。他們越想越開心,越聊越興奮,阮花梅爸爸今天破天荒地一隻接著一隻抽他那包兩塊五的香煙。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新的房子就在眼前,仿佛看到了他們拿著厚厚的彩禮,財大氣粗地站在親家的麵前,強勢地給自己兒子娶一個年輕美麗的好媳婦。

阮花梅在院子裡和自家的大狗阿黃玩耍,雖然有幾個月沒見了,可是阿黃從來不會忘記她,還是喜歡躺在地上,翻著自己的肚皮讓阮花梅給它摸摸。

“還是狗好,天天吃飽了就沒有煩惱,也不用工作就有人養著。”阮花梅自言自語道。

“可是當狗也有當狗的不好啊,農村的狗隻能吃人們剩下的殘羹剩飯,哪有城市的狗舒坦,可是城市的狗又沒有這麼大的草地可以奔跑。”

阮花梅往後望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錢忠義來到了她家。

“你來乾什麼?”阮花梅有些不解,她明明和錢忠義說好了,等她拿了戶口本還有其他證件就去旅館找他。沒想到他竟然跟蹤自己。

“我來當然是找你吃飯。那個旅店裡隻有方便麵和方便粉絲,我可不愛吃那個。聽說你們這麵條挺出名的,你帶我去一個好點的館子?我請你吃一頓?”錢忠義問道。

阮花梅想了一下,錢忠義和他爺爺忙了自己不少忙,論理是該好好請他吃一頓。於是和父母說了一聲,就帶著錢忠義來到她們這比較地道的一家麵館。

“兩碗燴麵。” 阮花梅說道。

“這些都是什麼?”錢忠義指著一個冒著熱氣,湯汁還在咕嘟咕嘟往上湧的裝著各色鹵味的大鐵盆問道。

“就是一些雞雜還有一些素菜的鹵味,你要是喜歡的話,就和那老板說要那些。”阮花梅說道。

錢忠義這時真的餓了,他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鹵味,於是挑選了滿滿一盤,隨後才坐到椅子上。

他一邊從盤子裡拿起一串海帶卷吃著,一邊和阮花梅聊天。

“你為什麼要騙你的父母。”

“你為什麼要偷聽彆人家的事”阮花梅反問道。

“我爺爺和關小姐都叫我要照顧你,那我自然要多留心一些。”錢忠義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沒有騙他們,如果我能考上好的大學,以後一定會找都月薪5千的工作。”阮花梅說道。

“你直接和他們說有人供你念書不就好了。”

錢忠義以為阮花梅不能念書隻是因為家裡沒有錢,並沒有考慮到彆的什麼,在他看來,窮人無法念書不過就是因為窮嘛,哪裡還能明白農村的女人又比男人更多一份艱難。其實這些道理,阮花梅也是最近才漸漸明白過來的,在關坤對她苦口婆心的教導中,在她對於爸媽一次次的失望中,她不得不認清了這個現實,隻能自己為自己做打算。於是她也不打算認真對待錢忠義的這個問題,隻是哼哼哈哈地敷衍過去。

拿到戶口本,再到解決學籍問題,這一切的發生都不在阮花梅的意料之中,可是卻實打實地發生了,阮花梅知道這讀書的機會來之不易,即使她不是讀書的這塊料子,為了小姐的期許,她也一定要把自己從石頭雕琢成一塊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