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夜空,終是在一道雷鳴過後,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細密的雨滴打落在身上,浸透衣物透著幾分寒氣。如彥緊跑幾步跨入樓道裡….
摸出包裡的鑰匙,開門、開燈,光亮的房間裡與外麵一樣,一樣的幽靜,一樣的淡淡淒楚,她拂手輕輕拭去臉上的水珠,最後停留在愈發滾燙的額頭上片刻。卻突然一股悲涼湧上心頭,麵對著沒有溫度、簡陋狹小的空間,多麼相似的,熟悉的設施環境,可卻再難一樣的心境,怎能不感到一絲絲的哀傷……。
如彥無精打采地霸占在史紀的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一處,動都不想動一下地靜待著聽史紀開門聲,再片刻之後的沉默,接著是腳步漸漸走近的聲響。
“這麼早結束燈紅酒綠,不像是你的風格!”史紀斜倚在門框上,看著如彥冷嘲熱諷道,也沒打算再走近一步。
“我感冒了……!”如彥悶聲悶氣地說著,瞧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保不齊下一刻真哭給史紀看了。
史紀不為所動地“何以見得!”平靜的麵孔不蕩一波漣漪,隻不過目光柔和了下來,可惜如彥看不到。
如彥把頭彆過來,緊皺著眉頭著實看去很難受,但撅著小嘴以表示對史紀冷漠的不滿和抗議。算是色厲內荏吧,稍縱即逝,吸吸悶塞的鼻子慢吞吞地說:
“很早我就發現了關於我身體這種體質的特性,凡是任何的風吹草動,我就會輕而易舉的被病菌包圍、攻破,比天氣預報都準,不信你就等著瞧吧,今晚就會下雨。而且從小到大,任何時期、任何的地點,該產生任何的流行感冒、發燒我一次都沒有落下過。所以,我從來都不看掛曆上的二十四節氣……。
說著說著,臉上竟顯現著蒼白的笑意,那神奇得意洋洋的,好像在說這天底下,隻有獨我一人有這種特異功能的體質。不過,史紀並未對她這個意外“至寶”欣喜,反而冷淡地轉身走了,賭氣的她拉起被子蒙頭發誓不再搭理他任何!
沒過一會兒,史紀又走了進來,朝裹著嚴實的如彥命令道“起來!”
僅這一聲,而且是冷冰冰的語調,如彥便把剛才的決心視為“口頭上隨便那麼一說”的玩笑話,乖乖地冒出頭來。隻不過為了挽回一些顏麵,故意露出凶巴巴的樣子“乾嘛!”
“喝藥!”
聽到喝藥二字,如彥嚇得魂魄都散了,那個味道對她來說,她寧願失去貞潔。“我不要喝!”說完慌亂的躲進被窩裡,死死抓緊。
“出來!”“死都不從!”
“必須喝……!”史紀比她更堅決。“我脫衣服了……!”
如彥躲在裡麵亂叫起來,被子隨之開始蠕動起來。史紀抓緊把手裡的杯子放到床櫃上,同時猛力粗魯把被子掀了開,伸出手臂環繞她的脖頸給她懷抱了起來,又順勢坐下來。
亳無防備,或者說根本不相信史紀會掀被子的如彥,被他這一氣嗬成的行為驚嚇的尖叫起來“你就是個偽君子……!”話音未落,眼疾手快的史紀抓住機會反手把掌心裡的藥片,準確無誤的捂進了嘴裡。立時,如彥如同中了邪,手腳齊上的在床上、空中狂魔亂舞個不停,喉嚨裡歇斯底裡發出“嗚嗚……”聲,史紀卻絲毫不為所動。直到手背感到有兩行溫熱的水跡在滑動…"。
如彥是真哭了,藥片的苦味夾雜著“受欺負”的委屈,在史紀鬆手的那一刻,指著咧開了的嘴委屈的嘟囔著“化了,它們化了……!”瞬時決閥的淚噙在嘴角,不知進退……。
“喝完就不苦了!”
史紀把杯子舉過來,如彥火氣的一把奪下一口而儘。才後知後覺生硬地問“什麼……!”
“感冒衝劑!
這完全放下緊湊的心態,史紀才知覺到,如彥隻穿了件薄紗的小內衣,而自己又這麼與她親密無間的相偎相依著。從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繚繞著、徘徊著嗅覺,冰雪碧玉的肌膚在那層薄紗後若隱若現。史紀慌亂的趕緊躲開,背過身去。這時,如彥也已停止了抽噎,咄咄地斥說:
“要不要自廢雙目,偽君子!”
“衣服呢!”史紀恢複到一貫的冷峻。
提起衣服,如彥就滿肚子餓怒氣。在來的路上,經過一窪泥水處時,讓一個無良的家夥開車給濺了一身。所以,頭暈腦脹的她,進門就丟在洗澡間裡不管不問了。
“扔了!”如彥倔強地微側著臉“這不正合你‘心意’!”她故意把心意倆字說的很重,就是要刺激,激怒、報複他。
“想吃什麼!”史紀直接把她那子虛烏有的怒怨忽略掉。
可如彥堅持不依不饒,不過史紀已經不想再聽她廢話,移步離去了。這下,如彥不再在乎自己受冷落不被重視的自尊心了,趕忙從外麵補救喊到“我想吃適合感冒胃口的……!”
臟衣服有人給洗了,合感冒胃口的飯有人給做好,再一口一口地喂著。熟睡的時候,這個人還守在一邊,時不時的掖掖被角、摸摸還在發燙的額頭,那輕微擔憂的聲息拂在臉上,癢癢的,酥酥的令人迷戀。黑暗裡,如彥閉著眼睛,聽著外麵預知的不期而至的雨聲,忍不住燦笑道“感冒真好……!”
“嗒!”伴隨著清脆的開關聲,房間變得潔亮!
“到時間了!”史紀不急不厲的說,仿佛在跟外麵的夜蟲對話。
如彥沉沉地吸一口氣“什麼……?”“喝藥!”
史紀聲音不大,但足以給以如彥震懾,嚇得赫然睜開眼睛,繼而垂眸、驚恐,像極了犯錯的小女生恐懼著將要的懲罰。掙開被子,雙手合十停在目光上,作姿哀求態“拜托,可不可以不吃了……!”史紀搖搖頭。“那隻喝衝劑行嗎……?”
史紀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微微顫動的嘴唇,就像在吟唱一曲深情款款的旋律,讓人著迷。假如不聽他說的話“要麼,之前的行為曆史重演;要麼,你我無奈進行男女朋友之禮!”
“我沒聽錯!他在向我表白……!”如彥頓時內心一陣的狂亂竊喜,而原本蒼白的臉“刷”一下的紅潤光澤,連連點點頭,又錯堪地搖搖頭,馬上要想入非非忘記眼前劫難了,史紀一記黑拳把她打回了現實。攤開手掌,幾粒看著毛骨悚然的藥片在衝她微笑,她卻回歸了愁眉苦臉…。
窗外不時傳來沉悶冗長的雷鳴聲,驚擾了如彥重溫片刻迷醉的心思。一切恍如隔世了,她拾遺眼前是比沉默更無儘的哀默,收起難以磨蝕的孤零傷懷。換洗衣服、簡單衝個熱水澡,忙完這些,端了一杯衝劑坐在電腦前。她還有幾篇稿件要趕完。
夜深沉的厲害,幽亮的屏幕寒光,怎能抵消臉頰上的滾燙,她幾欲低頭昏昏睡卻,又一次次的驚醒,倔強地硬撐著。雨滴拍打窗欞的聲響,越來越急促了,那仿佛是在演繹著悲鳴、淒婉、蒼涼的樂章,伴著尖銳的咳嗽,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