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丫丫大美女老板想男朋友了,看那臉上的笑容,甜蜜的都膩死外人了!”方茜坐起來,盯著押瓏涵打趣道。
押瓏涵隻隻淺淺地微笑而不語,從回憶裡抽離出來。員工小美及時地端來兩杯水“姐姐喝水!”
送走方茜二人,押瓏涵獨自待在小包間裡,迷離地看著破窗而入的夕陽一點一點地遊離,為著時過境遷不勝唏噓,為著物是人非婉痛。就在前天晚上,她去如彥工作的酒吧找她,看到了讓她心痛不能釋然的一幕。一個醉酒的客人,迎麵走過如彥時,晃蕩不穩的身子撞了一下如彥,隨即如彥手上的送酒盤和上麵的酒摔碎了一地,男子僅是回頭輕嗤一瞥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整個過程,經理和如彥身後的押瓏涵看的真切。可現實就是這樣,因為你貧賤,因為你卑微敗落,有人就可以任意踐踏你的尊嚴。沒有對與錯之分。曾是多麼敝帚自珍的一個人,如今卻這麼默默忍受著小人的橫加指責與謾罵而波瀾不驚。不由讓人心裡一陣陣的酸楚。如果換作以前,她早衝過去把那經理痛罵一頓。可是,真要是從前,她如彥就不可能讓這種局麵產生。她悄悄地退出了酒吧,因為她害怕她看到她看到她的不堪……。
被“囚禁”一天的文怡,終於在夜幕降臨之時得到解禁令。在老娘以過來人身份和經驗之談,絮絮叨叨千叮嚀萬囑咐地大徹大悟一番教導,聽的文怡恍惚覺得自己非這位未謀麵之人不嫁不可。臨出門,老娘仍不放心地追在後麵交代“人家小鬆是個靦腆的孩子,你要主動些……!”文怡頓時感覺眼前一片黑,差點沒一頭栽進樓下的垃圾桶裡,用還殘存的意識支配著僵硬身體逃命似的跌跌撞撞跳出去鑽進車子裡,鎖嚴實了,與外隔絕,那樣子如中了魔怔。雙手緊握住方向盤目光空洞而直視,之後渾身一顫栗,就跟要甩掉附體的魂魄,磨蝕去腦海裡的“義憤填膺”:到底是親媽,把當媽的角色發揮到了淋漓儘致,唯恐女兒錯失了良緣……。
憑著膽戰心驚的直覺,出神兒的文怡感察到側窗有影子晃動的聲響,嚇得猛回頭,老娘已經臨近正要試圖拍玻璃。她驚恐的趕緊扣上安全帶發動車子、摁喇叭使之避離。老娘一邊往後退著,嘴裡不停嘟囔著什麼,她聽不清,但肯定不是誇讚她乖巧懂事的好聽話。
這時跟老娘相好的鄰居蔣姨衝這邊喊過來;“大妹子,天黑了,閨女這是乾啥去……?”
隻聽老娘高亢地回應“老姐呀,咱家閨女相親哩……!”那激動的語氣裡,無不透露著自豪與興奮,如同自己的閨女終於嫁出去了的那般了卻心願地輕鬆釋然。
“是嗬……!對方孩子咋樣,可得打聽清楚嘍,馬虎不得……!"
“打聽了,都打聽好了,頂好的孩子……!”
“是嗬……!真是太好了……!”
外麵的對話聲響,就像是曠野上陣陣雷鳴,句句敲擊的文怡心慌意亂,臉紅發臊,開足了音響聲量、激動的狠踏油門從自家小草坪上軋過去,車子跳躍到正路上,兩隻手就跟非洲人拍打鼓似的重重拍著喇叭。就這樣被自己的親媽給嚇得落荒而逃了……。
但是,如果要是讓老娘知道,煞費苦心安排的這一場相會,竟讓她跟鬨著玩一樣不當回事,把人晾在一邊,跑去和慕容花逛街買衣服,起碼近期之內她將無安寧之日,就連睡覺,都是帶著“罪惡感”進入夢境的,然後在半夜時分哭喊著“我錯了,我保證以後……”驚嚇的坐起來。關於老娘這種攝人心魄的“手段,”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中學那會兒有個男生追求她,給老娘知道了!說來她也挺委屈的,人家喜歡是人家的事兒,她又不能左右人家熱火的心不是。可老娘不這麼想,就認定了“一個巴掌拍不響!”那段時期是,早晨起來先教化,吃飯時在桌麵上“旁征博引”以身邊活生生的例子”恐嚇!”然後臨上學去追在後麵三五一十的告誡再加“恐嚇!”晚上回來,就是晚飯不做了,也得“逼迫”著交代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跟誰在一起,做什麼。更甚的是,她竟能“買通”門衛,偷偷躲在暗處觀察。如此,以至於弄得她心力交瘁都是輕的,恍惚的神經,看誰都長得像老娘。連著幾晚的半夜從夢裡哭喊著坐起來“媽,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跟任何男生說話!"
所以,現在反過來了!老娘有絕對的精力再讓她精神崩潰一次。如果那小子“告密”的話……!
文怡來到一家環境優雅、靜怡的餐廳,在事先定好的靠窗位置沒等多時,一個一身休閒著裝,麵相精神的青年,又掩飾不住略略的羞澀緩緩朝近走來……。
“你好……!請問是林阿姨的女兒……?"溫馨的燈光映在這張清秀、儒雅的臉頰上,瞬時綻放出一朵朵晶瑩泛紅的水蓮。配上他那溫潤清磁而又稍帶含羞的嗓音,簡直令人賞心悅目。
彆看文怡坐在那兒挺淡然平靜的,實則內心恐怕不比來人輕鬆,從他慢慢地靠近,緊張的心就“怦怦”亂跳個不停。當下更不知所措,感覺腦袋裡一片空白,潛意識支配著禮節性禮貌站起來,不自然地笑臉道:
“是……,我是!你好,我叫文怡。快請坐……!”
“你好!我叫何昱鬆,你也坐……!”何昱鬆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等文怡坐下了,自己再動身……。
麵對麵坐著的倆人,如同情竇初開時的小朋友,緊張、害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微微低著頭,躲在長長的秀發裡不敢作為,唯恐打破小心謹慎行走的“冰麵”,而另一個閃爍的目光,似看非看地時不時快速地輕瞄一眼,然後趕緊慌亂地躲開,那忐忑拘謹的樣子,生怕一不留意褻瀆了聖潔……。
“那個……!”
仿佛身處漫長無儘的黑暗中,在經過內心的煎熬掙紮之後,終於有了走向光明的勇氣的決定。文怡抬起眼瞼,恰時與何昱鬆的目光撞在一起,倏地發出電光火石的耀眼炙熱,刺燒的倆人微妙地閃離。文怡儘量保持著鎮定與主動“你要喝點什麼嗎……?”完了,默默地在心裡、好像完成指標似的,隔空對老娘報告“我主動了……!”
“我要一杯溫水,謝謝……!”
“聽阿姨講,你在你叔叔的公司裡實習……!”
何昱鬆溫聲柔氣地說著,手不自然地舉起水杯,連續輕喝了幾口,那神態就跟剛剛發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這會兒壓壓驚。
貼印著水彩山水畫的桌麵上擺著精致的美食,文怡同樣不受誘惑地無動於衷攪動著杯裡的奶茶“嗯……,在那混日子。”如實回答道。
不出意外地再次陷入靜默……。
“聽我媽說,你是生物老師……!”“嗯……!專業出身!”
就此,倆人的話題始終繞不開“聽我媽說、聽阿姨講……”斷斷續續地進行著。好像無形中是在對牽線人的宣告---你總得要負責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