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響起,沈似綿艱難地撕開眼皮,眼睛一時還沒有適應窗戶外照進的光線。
這個時候還是高一,她還沒有看清謝齊的真麵目。
在沈似綿的視線中心,她隻能看到一個人影,影子周圍像是被暖白色的絨毛籠罩著。
沈似綿心生一片柔軟與心安。
那個是班上的溫柔學霸,她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她的暗戀對象。
“這是第幾節課?放學了嗎?”沈似綿小聲問他。
沈似綿感覺自己的頭被揉了揉,接著耳邊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這是最後一節課了,我們走吧。”
沈似綿眨了眨眼睛,視線終於清晰了些。
麵前男生的輪廓很柔和,烏黑的頭發看起來軟軟的,很好摸,可惜她沒摸過。
她心中感慨道,起身收拾書包。
畫麵突然一轉,麵前的謝齊就像魔鬼,向她伸出鋒利的爪牙,攀附在她身上。
他拿著圓規湊得她很近。
“綿綿,你是我的......”
沈似綿一抖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猛地睜開眼。
這才發現剛剛那是一場夢。
老天爺,她怎麼夢到以前的事了?
點開手機一看,沈似綿生無可戀閉上眼。
完蛋。
沈似綿馬上起身收拾衣服去上班。
經理並沒有像前幾次遲到一樣怒氣衝衝地瞪她。
他just平靜地告訴她,你被解雇了。
沈似綿數次遲到,不是她有意而為,她是真的睡得很香,鬨鐘叫不醒也沒辦法。
反正沈似綿也不喜歡這份工作,沒了就沒了吧。
沈似綿略顯遺憾又輕快地走出了公司,緊接著進了超市,買了肥宅水,回家躺屍。
一個月過去,負罪感狠狠地折磨著她,沈似綿可算是受不了,再躺真要成躺屍了。
她可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怎麼能停止腳步不為社會繼續作貢獻呢?
於是沈似綿開始上網找工作,不斷往周邊的公司投簡曆,兩三天沒收到回複就已經讓她心急如焚,抓耳撓腮。
沈似綿在朋友圈隨手分享自己失業的消息,沒幾分鐘時手機屏幕便彈出一條信息。
她有點發愣,是她一位很久沒有聯係的高中好友,餘方夏。
沈似綿點開信息,上麵寫著:老同學,我在的公司缺個人,待遇不錯,要來試試嗎?
沈似綿先是興奮不已,又快速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問了工資,結果令她十分滿意。
餘方夏大致跟沈似綿講了下相關工作內容,她表示完全OK,當天晚上美美入睡。
第二天沈似綿畫上精致的妝容,穿著一套米黃的休閒v領西裝,顯得整個人利落又有些許慵懶。
她隨手轉著車鑰匙,準確地插入孔口,緊接著一腳踩下油門,美美踏上上班之路。
到了公司,沈似綿發現餘方夏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沈似綿跟著餘方夏一路走進公司,一樓的工作人員不多,但都身著正裝,舉止得體,看到她也會禮貌示意。
在被引著去見了人事經理,人事經理對她表示友好與期待後,沈似綿突然感覺自己對這份新工作無限充滿熱情。
然後餘方夏說,去見一下公司總裁吧。
沈似綿不禁有些緊張又疑惑。
沒記錯的話,她隻是一個小小職員,還不至於與總裁見麵吧。
沈似綿的心跳有些加快,但見到這家總裁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很快就由緊張變成心死。
為什麼呢。
因為她的頂頭上司,麵前的這位男人,就是謝齊。
昨晚到今早的熱血仿佛被冷水狠狠熄滅。
沈似綿在看到謝齊的那一刻,臉上馬上陰沉下來,轉身就走。
謝齊揚起一絲苦笑。
他看向辦公室內那張空辦公桌,那是他給沈似綿準備的。
介於兩個人多年沒見麵,謝齊不好拿捏沈似綿的態度,這才沒把她安排到身邊,便安排一個小職位給她。
但謝齊也沒想到沈似綿根本不想見到他。
餘方夏想去追她“哎哎”,沈似綿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你等著瞧。
她氣衝衝坐上下樓的電梯,身體還止不住地打顫。
沈似綿急著想要快點逃離這裡,逃離關於謝齊的一切。
整個一樓大堂都回響著她高跟鞋聲,那裡的工作人員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沈似綿的心情特彆差,即使今早抹的護發精油和身上用的香水味是她最愛的味道,也依然驅不走心中這片陰霾。
憤怒與恐懼之下,她又悲從心中生,眼睛逐漸發紅,最終在馬路上蹲下來,淚水止不住地流。
在踏入這個公司之前,沈似綿站在門口,抬頭望向這棟高聳樓,刻著的名字“星謝”二字,她感覺到自己未來可期。
星謝是全市第一的公司,在全國也位列前五。說實話,餘方夏能夠給她找介紹這份工作,是讓沈似綿驚喜又意外的。
可是她不知道這是謝齊的公司。
沈似綿永遠也不會忘記謝齊那溫柔的嗓音下,說出的是毒蠍般的話語。
他帶著虛偽自私的麵具,在她身旁蟄伏了整整兩個盛夏。
謝齊就是個混蛋。
沈似綿的左臂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那就是謝齊留下的。
即使疤痕已經淡了許多,可謝齊給她的痛苦依然在心靈上久久不能抹去。
餘方夏!
沈似綿狠狠咬緊牙關,對著謝齊的恨意一起燃燒在餘方夏這個人上。
沈似綿越想越發肯定,這次是謝齊的手筆。
沈似綿記得當時跟謝齊絕交,她特彆不愉快。
她儘管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恐懼與憤怒,卻堅持一定要他給個解釋。
他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一個這麼溫柔的人,為什麼要對她做那件事?
可謝齊,隻是笑著看著她,喚她“綿綿,我病了”。
他嘴角微揚,其中有諷刺,有冷意,更有一絲憐憫。
沈似綿隻覺全身處在一個寒冷的冰窟,止不住的顫抖。
原來她完全不了解他。他也從未向她展示真實的自己。
她的眼中漸漸蒙上水霧,難掩悲痛,最後她生生忍下即將滑落的眼淚。
“我們,絕交。”
謝齊起身轉向窗戶,透過這位於六十幾層樓的玻璃向街道望去,看到了沈似綿蹲在街上哭泣的樣子。
沈似綿就像一隻惹人憐愛的幼鳥,讓他想留在身邊嗬護,再摧毀。
謝齊低頭暗笑。
他對著窗外輕輕地說著:“
沈似綿,好久不見。”
沈似綿無精打采地回到家,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可樂。
“次啦——”,開罐,猛灌幾大口,沈似綿才感覺自己心情慢慢平複下來,輕拍著胸口呼出一口氣。
剛剛她的情緒起伏太大,胸口悶痛得慌。
沈似綿猛地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心裡想著:謝齊是居然是星謝的總裁?
沈似綿隻知道謝齊家境優越,爺爺和父親均是業內翹楚,母親更是某業內大佬的獨生愛女。
但她不知道的是謝家產業居然是“星謝”集團。
再加上謝齊本人成績在全市名列前茅,為校爭光數次,全校老師和家長無一不知曉他。
相信以他的實力繼承家業,不會讓人有半點質疑聲。
沈似綿心想: 不行,這份工作要不得。賺錢工作回報祖國是一回事,跟謝齊在一棟樓工作是另一回事,不能相提並論。
當年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大,也還得是沈似綿心也大,換個心靈脆弱點的女孩都得被謝齊嚇得不敢出門。
絕交當天,謝齊一改以前的溫柔做派。
他一隻手緊緊捏住她的下巴,在沈似綿嬌嫩的皮膚上留下紅紅的手指印,另一隻大手卻輕輕搭著她的腰窩上,溫柔廝磨著她的衣角。
謝齊的眼睛裡仿佛有一個深淵在咆哮,兩顆黑得發沉的眼珠凝視著沈似綿,眼尾微微發紅。
他說,你會後悔的。
沈似綿歎了口氣,她明天就要辭職。
她實在不想跟他有更多瓜葛。
當天晚上,沈似綿睡得十分不安穩。她做夢了。
夢裡來自謝齊的觸手狠狠纏著沈似綿的脖子,讓她窒息,痛苦 ,無助。他的眼睛發紅,仿佛要將沈似綿儘數吞噬。
初見時的謝齊,柔情似水,等沈似綿被引向他的深淵時,才漸漸發覺謝齊不是他展示在外的模樣。
謝齊說,她是他的作品,唯一的作品。因此要在沈似綿的身上刻上他的名字。
謝齊虔誠地捧起沈似綿的手。
當他拿起圓規紮向她時,沈似綿因震驚沒有馬上躲開。
等左手臂傳來刺痛,沈似綿瞥見紅液,嚇得抖擻,整個人蹦起來,金屬圓規狠狠在手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啊——痛——”沈似綿疼得直呼氣。
她沒能聽到謝齊道歉,狠狠地瞪向謝齊。
卻發現謝齊在笑。
他笑得有點古怪,要笑不笑,像是壓抑著什麼。
她還看見謝齊的眼底翻滾著晦暗不明的情緒,隱著猩紅。
沈似綿看著這樣陌生的謝齊,羽睫輕顫,突然對他產生了害怕之情。
謝齊,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第二天早上,她久違地在鬨鐘響前醒來。
沈似綿很不爽,將這算到謝齊頭上,心中呐喊:謝齊見鬼去吧。
她翻出上手機點開微信紅點,看見餘方夏發來六個字:昨晚他出國了。
沈似綿眉毛一挑,不想深究這裡麵謝齊和餘狗打的什麼主意,隨手拉黑餘方夏,起床洗漱。
她在網上找了個辭職信模板,發送電子版辭職信到公司郵箱,隨即又開始向周邊公司投簡曆。
不一會,沈似綿的手機彈出一個視頻通話,看到眼熟的頭像,沈似綿眼睛一彎,馬上點開接通。
“顧大小姐,終於聯係我啦,蜜月度得滋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