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是齊星先動了心的。
作為複讀生,齊星上半年插班時,付舒已經是備考的學生了。
雖然成績半吊不吊,付舒卻有著非常好的心態,由於常年身邊是一些“爹係”的朋友,付舒可謂是性格跳脫。
俗言就是說,付舒是個缺心眼的小家夥。
付舒跟梁潤一個宿舍,於是齊星就被安排到了這兩人宿舍。
付舒:“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
梁潤周末回家,隻有付舒和齊星在宿舍。
齊星是個慢熱的性子,相處久了,付舒就特彆纏著他。
付舒玩餓了:“我們吃飯去吧!”
齊星淡淡地回:“我不餓,你自己去吧。”
付舒不依,撒潑打滾:“一起去一起去!”
齊星:“你自己去唄。”
付舒淚汪汪:“你不愛我了……”
齊星:“……走吧。”
付舒:“耶~”
周一時,梁潤早讀姍姍來遲,扒後門開了條縫,張頭探腦地望。
付舒瞥到了,一撇無聊,瞬間來了興致,偷摸摸地哧溜過去,一個在外麵撅著屁股,一個在裡麵搖著腦袋。
付舒洋洋得意的:“呦,遲到了吧,想進來不?”
梁潤咬牙切齒:“廢話!快給老子讓道!”
付舒小人得誌:“我不,叫聲爹,讓我開心開心,快點的。”
可這話一出,梁潤不止沒氣,反倒表情一凝固,付舒看地麵上的陰影,預感,好像不太妙……
果不其然,班主任站在身後,陰測測地笑:“不如你倆先叫我一聲?”
02
大課間。
班主任:“給我站好!兩兔崽子,早讀給你玩的嗎!”
付舒不服氣,嘀嘀咕咕:“誰家好人五點五十上早自習。”
班主任一瞪眼:“說什麼呢!”
付舒一抖,哼一聲,滿身叛逆。
班主任:“站好了!我盯著你呢!”
班主任食指無名指一勾,指指兩人。
梁潤:“自討苦吃了吧,活該啊你,叫你不讓我進去!”
付舒靠著牆緩緩墜,蹲下:“我餓了。”
梁潤哼說:“憋著,老頭還扒著窗戶看呢。”
付舒哀嚎叫:“可是我真的餓啊……”
梁潤:“還有兩節課才吃午飯。”
付舒突然蹦起,扒著窗:“齊星!”
齊星抬頭疑惑望他。
付舒笑嘻嘻的:“我餓了!”
說著,齊星就拿了一個麵包出來。
付舒張著嘴巴等:“啊~”
齊星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自己吃。”
付舒“嗷”了一聲,撅嘴不滿說:“我罰站呢。”
齊星:“罰站還吃東西。”
付舒撒嬌:“我餓!等會我暈倒了,你還得背我去醫護室!”
齊星無奈,把麵包舉到付舒嘴巴邊。
付舒喜滋滋地咬了口,朝梁潤炫耀:“我有吃,你沒吃~”
梁潤翻一白眼,抱臂:“幼稚。”
付舒:“我渴啦。”
齊星拿了水杯,自覺喂給付舒。
梁潤眼瞎:“……兩德行。”
03
中午食堂。
付舒攀著梁潤肩膀幾乎癱軟,一步一步都靠拖。
梁潤七拉八拽著,額角青筋都暴凸了:“臭小子!你給我站好了!”
付舒一路哼哼,跟牙疼似的:“我站不動,我不行了,我腳疼,潤潤,我腳疼……”
梁潤一張臉漲得通紅,連著脖頸,一片深紅:“你一千米就跑了一半!操場都沒繞完!疼什麼疼!趕緊給我起來!”
付舒哼哼唧唧:“不要嘛,你背我,我走不動啦!”
一抬頭,齊星就走過來了,梁潤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齊星來了!你趕緊扒拉他去!再不排隊屁也吃不到!”
說著,梁潤一把摘開付舒爪子,付舒被扔得一個踉蹌,梁潤趁機溜跑了。
付舒握拳舉著揮:“梁潤你個狗東西!”
齊星恰好走到身邊,偏頭望向梁潤跑的方向,問著:“怎麼了?”
付舒晃兩下,腳步虛浮,倒齊星懷裡去了:“我們跑了一千,可累死我了,我的腿好像被截肢了。”
齊星握住他的胳膊,防止付舒一個不當心滑了:“一千米?今天考試嗎?”
“不是。”付舒撇撇嘴說道,“因為有人逃課去小賣部偷吃被抓了。”
齊星一愣,突然彎眼笑了:“是不是逮到你了?”
付舒氣鼓鼓道:“對啊!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偏偏這次查呀!我實在太冤了!”
齊星在他腰上一捏,說:“你少來,溜過不少次吧,才被逮到一次就這麼叫冤。”
聽到齊星數落他,付舒就更不滿哼哼,昂著腦袋就跟那打鳴的雞一樣的。
04
傍晚,天際浮著上了紅橘色斷層雲朵。
晚飯足有一個小時,付舒拽著齊星,鬨著要一起出去吃晚飯。
梁潤唉歎一聲,說:“真是撒嬌的‘女人’有好命啊。”
付舒瞪他一眼,惡洶洶地說:“你說誰是女人呢!”
梁潤再歎息說:“看吧,現在連說都不給說一句了,現在還是朋友呢,等再過幾天,我就要徹底被拋棄了呀,嗚嗚嗚。”
付舒抬腳蹬他一下:“你裝什麼屁!你個狗兒子!”
梁潤一邊哇哇哇地躲閃,一邊跟齊星哭訴說:“齊星!你看見了吧!他就是個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人!”
付舒罵咧咧地揚拳頭:“你要死啊梁潤!”
齊星無奈製止兩人無聊的“追逐打鬨”:“好了,不要鬨了。”
付舒睖了一眼梁潤,卻還是乖乖聽話了,叉腰凶道:“幼稚鬼!”
梁潤朝他翻白眼:“你幼稚鬼!”
齊星捂住付舒嘴巴,提前扼殺了兩個無聊對話開始的爭端:“想吃什麼,我請你。”
梁潤立即:“我也要!”
付舒“唔唔”抗議,扒開齊星的手:“不許請他吃!”
齊星隨他道:“行,不請他吃,你快去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付舒立即得意朝梁潤昂下巴,一溜煙跑了。
吃飽喝足,晚自習又是一陣發呆。
一張試卷上,除去他會的,剩下的就是他不會的,付舒很快解決完了卷子,可不想費腦袋去寫不會的題目,於是就趴著玩了。
付舒坐最後一排,隔壁的,難友,陶雨,也很快沒事乾了,賊頭賊腦地張望了一圈兒,從桌肚裡掏出一本兒書。
正看的津津有味呢,付舒顯得無聊,愣是盯了十分鐘。
陶雨看得入神,聽有傳來噓噓嘖嘖的聲兒,很小很細,跟蚊兒似的。
轉臉一看,是付舒,小孩眼裡冒精光,手掌一攤,抻著脖子低聲說:“我也要看。”
陶雨瞪大眼,口型:看,屁,滾。
付舒脖子一梗,盯著她,緩緩舉手。
陶雨翻了一下白眼:“給給給!”
付舒開心了,伸手去接。
書名直接掠過,翻開一頁就看。
直到收卷子,齊星走到麵前都不知道,付舒看得入迷,連眼都沒舍得眨一下,結果就導致一整個晚自習都沉浸在裡麵去了,作業是一個字兒都沒動。
回了宿舍,付舒不拉不動,趕著熄燈的時候才玩命趕作業。
黑燈瞎火的,付舒坐在齊星的桌子前,開了盞小台燈,奮筆疾書。
齊星是被人鬨得睡不了,於是也在倚在床頭背點書。
付舒困的不行,哼哼唧唧的:“煩死了,怎麼這麼多啊,抄也抄不完,我要抄到什麼時候啊!”
沒錯,是付舒纏著齊星軟磨兼硬泡,答應齊星以後不這樣了,千般保證,萬般發誓,真的真的不會這樣了之後,齊星才勉強答應借給他抄。
齊星:“早點就叫你做了,看什麼書這麼認真。”
付舒哼唧:“可是就是很好看嘛,真的特彆有意思。”
齊星:“是嗎,看你作業寫不完,明天老師問你的時候有沒有意思。”
付舒都要哭了,鬱悶又欲哭無淚,此時此刻腸子都悔青了。
好不容易捱到淩晨一點多點兒,付舒頂著兩黑眼大圈,筆一倒,人一歪,舒出一口氣:“啊~完了,都抄完了。”
齊星合上書,輕聲說:“快去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付舒應一聲“好”,直接往齊星床上一倒,撲騰兩下,枕到了齊星的枕頭,安詳閉上眼睛。
齊星失笑,戳了下付舒的腦門:“你乾嘛呢?去自己床上睡,擠不擠啊。”
付舒眼皮仿佛跟粘上了似的,躺著一動不動,嗚嗚囔囔地說:“不擠,我一步走不動了,我就睡這,我就要跟你一塊睡。”
說著膀子和腿一抬,壓在齊星身上,全一副耍無賴的模樣。
齊星無奈:“把被子蓋上啊,等會著涼了。”
付舒儼然聽不見了,已經睡過去了,緊緊摟著齊星,扒也扒不開。
次日早,付舒身上裹著一層被子,像壽司多了一顆頭。
齊星悄摸摸起來,書桌上攤了一片狼籍,收拾好了後,刷牙洗臉,替付舒拿好了衣服,擠上牙膏。
梁潤一瞥,唔唔囔囔地說:“咧也太慣著呐小子了喔。”
齊星隻笑了一笑。
梁潤穿好衣服,在付舒臉上拍著巴掌:“喂喂喂!起床!起床!要遲到啦!還有十分鐘!”
付舒眼皮子粘在一塊,又是酸又是脹,哼唧半天沒動。
梁潤才懶得管,這小子又不是一天遲到了,背了包,向齊星說:“我先走了,你要等付舒就跟他一塊走吧。”
齊星回了聲“知道”,就轉頭搖了搖付舒,說:“起得來嗎?起不來我也走了。”
付舒意識朦朦朧朧清醒,聽著齊星的話,掙紮著起來:“我,我起的來……”
五分鐘後,付舒穿好了衣服,齊星背著包在一旁遞牙刷,順便打濕了毛巾,這樣付舒可以抹一把臉就走了。
05
早自習,付舒在位置上睡得流口水,無視窗外視察的教導主任,雷打不動地睡。
鈴響了後,教室嗚啦嗚啦一散,都去吃早飯了。
梁潤一巴掌拍付舒後腦勺子上:“彆睡了!教導老頭的臉都黑了!你睡得倒挺香的啊。”
付舒揉著腦袋,惱的蹬了一下梁潤,踹了空。
梁潤嘎嘎笑:“走了啊,再不去沒得搶了啊!”
付舒扁扁嘴:“齊星呢?”
梁潤:“被班主任叫去了,叫我們先去,馬上就來。”
“啊?”付舒邊走邊問,“啥事啊?”
“不曉得。”梁潤押了個懶腰,說,“大概又是成績上的事唄,老陳也真是的,生怕人看不見照應他。”
“哦。”付舒懶嘚嘚應了聲。
“你咋回事?”梁潤覺得奇怪,就問,“昨晚也是,那燈晃眼的,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熱愛學習了呢?”
“去你的。”付舒打了個哈欠,“我昨晚看書看過頭了。”
“就你?”梁潤樂得嘎嘎笑,“你還看書?四大名著知道哪四本嗎?”
付舒扭頭瞪他一眼,不過梁潤話說的倒也不無事實,付舒嘟嘟咕咕說:“看的一小說,陶雨給我的,昨晚考完試了沒事做就看了一眼,沒想到還挺好看的。”
“啥書啊?”梁潤也不得好奇一問,“現代還是古典?”
“都不是。”付舒揉揉鼻子說,“就是一本普通小說。”
“廢話。”梁潤翻一白眼,“我就問你呢!”
“嗯……”付舒囔唔囔唔,嘴裡含糊不清,梁潤壓根聽不見這小子在鬼混呼什麼。
“你舌頭被鬼叼走了?”梁潤皺眉說,“嘴裡放什麼屁呢!好好說話!”
“哎呀……”付舒說,“你怎麼這麼八婆呢,聽不見還要問。”
“嘿!”梁潤擼起袖子,“你這臭小子!”
付舒朝他扮一鬼臉,瞬間溜腳跑了。
老陳,陳單海,高三教導主任,齊星老舅,當初插班的主意還是他提的。
“最近怎麼樣?”老陳就著保溫杯喝了口茶,問,“班上沒什麼不習慣吧?”
“還可以。”齊星一揚手把他桌上的煙盒給投進垃圾桶裡去了,瞄了他一眼,說,“我媽讓你來問的?”
“呃,嗯……”老陳撓撓臉,有些尷尬,“你媽不放心,讓我問一嘴,你這個星期放假回不回去?”
“不回去了。”齊星說,“跑來跑去麻煩。”
“真不回去?”老陳不確定的又問一遍,臉都給湊近了。
“嗯。”齊星站起來,準備走了,撂下一句話,“彆買煙了,免得舅媽又說。”
“小兔崽子。”老陳不甘心望向桶裡的煙,“你媽又該說我了。”
“那您就彆聽她電話。”齊星擺擺手,“走了。”
06
食堂。
付舒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樣,梁潤看的眼煩:“你吃還是不吃,磨牙呢?”
付舒瞪他一眼:“我想睡覺。”
“睡屁。”梁潤說,“第一節就是老陳的課,你睡了一個早自習,老陳的臉就跟青瓜一個模色兒,你還想睡,想提早退休嗎?”
“可是……”付舒歎一口氣,“那我隻能捱到大課間睡了。”
梁潤“嗬嗬”一笑,說:“說不定老陳大課間要考試。”
“哎……”付舒朝桌上一趴,半死不活,“那你一定記得給我打120。”
“不行。”梁潤吸一口豆漿,說,“救護車挺貴。”
“沒良心的家夥。”付舒哭喪著臉,喋喋不休地碎嘴。
“行了行了。”梁潤眼皮一翻,說,“喏,有良心的來了,抱著他哭去吧。”
付舒扭過脖子,齊星正向這邊走過來,付舒立馬可憐兮兮地盯著齊星望。
“怎麼了這是?”齊星問。
梁潤扯扯嘴角,說:“被人欺負了唄。”
齊星一笑,在付舒身邊坐下,說:“誰欺負你了?”
“老陳。”付舒可憐巴巴說,“他為什麼要上一二兩節課,我睡不了覺了啊!”
梁潤咬了口包子說:“認命吧,誰讓你看小說的。”
付舒挨在齊星身上,哀歎一聲:“都怪陶雨!”
“彆賴人家。”梁潤哼一聲,說,“自己沒個自覺性,昨晚作業都是抄齊星的吧?”
“要你管!”付舒哼一鼻子,齜牙咧嘴的,“人家樂意給我抄!哪像你!小氣鬼!”
眼看兩人又將掐起來,齊星一抬手塞了一個小燒賣進付舒嘴裡,歎氣說:“你倆真是一天到晚沒個消停。”
付舒立即瞪著眼睛哼哼。
果不其然,課鈴才打響,老陳在講台上口水紛飛,講得花枝亂顫,付舒托著下巴開始打瞌巴了。
“哎!哎!付舒!”陶雨費力地壓低聲音喊。
“乾嘛……”付舒已經睡得迷糊,陶雨的聲兒好像三百裡來外飄來的。
“老陳看著你呢!”陶雨喊,“你還睡!”
“啊?”好歹聽見“老陳”兩字兩眼一驚醒,付舒打一顫,抬頭望去,老陳果然眈眈地盯著呢。
“你咋不早點叫我!”付舒汗都下來了,“我靠,他得盯多久了啊!”
陶雨哧笑:“都快有十分鐘了!你得對著他磕了有五分鐘的頭,老陳臉都快紫了。”
“我又不知道。”付舒對著老陳咧嘴一笑,呲著牙對陶雨說,“差點沒給我嚇出心臟病。”
“你活該。”陶雨說。
“我說。”付舒苦著眉頭說,“為什麼你看小說不會困啊?”
“屁話。”陶雨睖他一眼,“我又不熬夜。”
“為啥?”付舒就奇怪了,“你不會覺得好看嗎?”
“你覺得飯好吃會把自己吃死嗎?”陶雨翻一白眼。
“嘿。”付舒眼珠子一轉,“我那本看完了,再借我一本。”
陶雨偏頭看他,頭一歪,說:“你愣啊?”
“你才愣呢。”付舒想也不想就回嘴說,“你再借我一本看看,我要困死了,找點事做做。”
“滾蛋。”陶雨理也不理,轉頭朝黑板看,“你想死我還想活呢。”
“借我一本嘛,”付舒嗯哼一聲撒嬌了一句,“我給你保證,絕對不會被抓住!抓住了也不會供出隊友!我可靠譜了!”
“靠譜就不應該現在借!”陶雨這下連頭都不敢扭了,老陳目光如炬,直直射向兩人這塊,陶雨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你看不見老陳都快燒著了嗎!”
“唔……”付舒嗚了一聲,扁扁嘴唇,隻能作罷,托腮望著黑板聽講了。
這會到了課間,陶雨找人又找不見了,明明就隔著一走道的空擋,鈴一響,付舒真比老鼠還能溜,一個眨眼的間隙就不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