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白微微一笑,站起身,漫不經心道:“開玩笑的。”
陸知白悠閒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口,似乎剛才這些話都不是他說的。
許小棠:“……”
就說嘛……她,一個養女,他,一個養子,怎麼走?
陸知白先不說,許小棠不知道他的底細,但是許小棠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能逃得出陸家?
許小棠悄悄白了一眼陸知白。
說著,吳特助提著一隻烤雞回來了。
烤雞外麵包裹著荷葉,傳來陣陣肉的清香,許小棠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陸知白看了一眼許小棠,起身就往外走。
“我先走了。吳特助,隻能讓她吃一隻雞腿,吃完了再讓人送點清淡的過來,記得讓她吃藥。”
“是。”
可是一隻雞有兩隻雞腿、兩隻雞翅,還有雞胸……
許小棠眼巴巴看著吳特助隻給自己留下一隻雞腿,吃掉了剩下的肉,連湯汁都沒剩下,覺得莫名憋屈。
但是許小棠唯有接受。
一隻雞腿就一隻雞腿吧,總比什麼也沒有要好。
一個月後,許小棠出院了。
四月初,吳特助說要開始為回歸宴做準備了。回歸宴由陸知白全權負責。
吳特助把許小棠送到海邊酒店就離開了。
四月,北城的天氣依然很冷,路旁的花都沒開幾朵,海風吹在身上,許小棠覺得有些刺骨。
但是在海邊,吹著海風,許小棠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心曠神怡。
陸知白見許小棠站在門口發呆,看了一眼何特助,何特助趕緊跑上前,把提前準備好的大衣外套給許小棠披上,提醒道:“三小姐,外麵風大,我們進去吧。”
許小棠看向酒店大堂,陸知白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正背對自己,麵朝著大海。
海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動了陸知白的碎發和衣角。
許小棠不禁好奇:“何特助,你們小陸總今年多少歲?”
何特助恭敬答道:“小陸總九月三日二十二歲。”
“還不到二十二啊……”
怪不得,雖然陸知白看上去很沉穩、能乾,但仍然帶著少年氣,連許小棠都看得出來。
陸知白轉過身,朝許小棠走了幾步:“這裡是你辦回歸宴的酒店,你看看怎麼樣?”
許小棠轉了一圈,看著酒店大堂,不敢置信:“這裡?”
許小棠在學校最怕的就是上體育課,因為每節體育課必跑步。每一個八百米都會讓許小棠精疲力竭。而這個酒店大堂,完全不比學校的操場小。
“這裡隻是大堂,宴會廳在二樓,去看看嗎?”
回歸宴哪裡有不看宴會廳的道理?
跟著陸知白從束滿鮮花的旋轉樓梯走上去,推開那扇華麗沉重的大門,許小棠走得有些喘了,終於看見了宴會廳。
宴會廳還沒有開始布置,也沒有賓客,但裝修已經足夠奢華。一盞盞華麗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扶梯上纏繞著鮮花,紅色的地毯從兩側的扶梯一直延伸到宴會廳的中央。
許小棠覺得那些吊燈上的水晶是真的水晶,說不定吊著的鑽石也是真的。
大廳的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和古香古色的鏡子,潔白的餐桌上擺放著鮮花和精致的餐具。
“你有什麼特彆需求嗎?到時候布置的時候我讓人加上。”
“不用了。”
許小棠想,雖然是自己的回歸宴,但這裡應該不允許她有什麼自己的要求。
“真的不需要?”陸知白看著許小棠,“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真的不需要。”
許小棠沒必要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花太多精力。
許小棠想了想,小心地開口:“我有一個問題……”
“問吧。”
“高考我還繼續參加嗎?”
“……”陸知白奇怪地看著許小棠,“你想參加嗎?”
“如果我不參加,會怎樣?”
陸知白也不兜圈子,隨手端了一杯白葡萄酒,道:“如果不參加,大哥應該會把你送到國外讀大學。”
“可是我英語不好……”
“給你配兩個助理,一個負責生活起居,一個負責教你學習,怎麼樣?”
“……”
到底是許小棠念大學還是助理念大學……
陸知白把酒杯放下,對何特助道:“何特助,把酒換掉,用我昨天帶回去的那款。”
“是。”
陸知白轉向許小棠,一字一句道:“你應該知道,大哥擁有的資本可以讓你拿到任何一所大學的文憑,而且不管你什麼文憑,都不重要。”
是啊,陸家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許小棠又不用接替家族企業,當個聽話、好看的花瓶就行,什麼文憑都不重要。
“我知道……”
所以她許小棠努力了十幾年想考的大學,還不如人家的一句話。
“不過我推薦你參加高考。”陸知白又抿了一口紅酒,“你不具備在國外生活的經驗,給你配備再多的助理,你自己心裡那關也不好過。高考不算太差的話,如果你想在國內繼續念大學,大哥應該不會阻止。”
“好!”
許小棠的眼裡終於有了光亮。
倒不是許小棠有多喜歡上學,而是現在能自己選擇的事情已經不多了,許小棠想儘量抓住每一個能自由選擇的機會。如果上了自己想去的大學,應該能再自由四年。
陸知白湊近了些,好奇地看著許小棠的眼睛,似乎要看透許小棠心底到底在想什麼:“你要參加高考嗎?”
“對,我要參加。”
不管她的未來是怎樣的,不管她要嫁給誰,不管未來的生活多不受控,至少現在還有選擇的自由。
“好。”陸知白摸了摸許小棠的後腦勺,“我會跟大哥說,讓你繼續高考。”
許小棠摸著被陸知白拍過的後腦勺,聽著陸知白的承諾,忽然覺得很心安。
陸知白忽然抬頭,看著頭頂的吊燈:“這吊燈也太土了,給你換掉?”
“……我覺得也能看。”
“好,換掉。”
許小棠:“……”
她明明沒說要換。
“你喜歡吃什麼?”
喜歡吃什麼……許小棠腦子裡冒出來校門口的炒河粉、章魚小丸子、手抓餅,還有步行街的龍蝦麵、醃菜、奶茶……
許小棠搖搖頭:“我不挑,都可以。”
宴會上的菜品又不是為她準備的。
她總不能指望這些上流人士的宴會上擺著幾塊錢一大盤的油炸小吃吧?
“那就烤雞多來點吧。”
何特助道:“醫院旁邊那一家嗎?”
不等陸知白說話,許小棠趕緊打斷:“彆!”
陸知白笑道:“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那家?”
“那家攤位隻有一個老奶奶,你指望老奶奶一個人做多少烤雞?”
陸知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道理,那就不要烤雞了。”
“……”
在得出陸知白腦子不好的結論之後,許小棠轉身要走。
陸知白叫住她:“你去哪兒?”
“回去。”
“吳特助已經開車走了,這裡離你住的地方十幾公裡,你打算怎麼回?”
許小棠回頭看著陸知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公交,地鐵,打車,都能回。”
這些有錢人是覺得離開自家的車和司機之後就不能出行了嗎?
陸知白吃了癟,卻假裝沒聽見:“走吧,我送你回去。”
和陸知白一起坐在汽車後座,許小棠有些昏昏欲睡。
可能是剛出院沒多久的原因,許小棠每天睡十個小時也不夠,白天還是會經常犯困。
陸知白把外套搭在許小棠身上,看她的眼皮子打了會兒架,然後慢慢閉上了。
何特助從後視鏡看著這一幕,默默移開了眼神。
我隻是個特助,我隻是個特助,老板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該死!應該開那輛有升降板的車出來的。
許小棠沒有住進陸家,而是住在市中心的一個小區,也是陸家的房子。
陸知白住的地方離許小棠住的地方也不遠。
車停在許小棠家樓下後,陸知白輕輕拍了拍許小棠的肩。
“媽媽,我再睡會兒……”
聽到許小棠講夢話,陸知白不禁笑出了聲。
聽到耳邊的笑聲,許小棠突然清醒,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便是陸知白的臉。
“你……”
“彆你了,趕緊回去睡吧。”
許小棠有些惱,但也隻是轉身下了車。
坐彆人的車回來,在彆人的車上睡覺還說夢話,怎麼想怎麼覺得丟臉,他還取笑自己……許小棠生氣,但也隻是下車故意沒說“謝謝”“再見”之類的客套話。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再怎麼生氣,她又不能做什麼。
車上,何特助提醒道:“陸先生,和三小姐保持距離比較好……”
陸知白看著許小棠哀怨的背影,輕笑:“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沒事的。”
比你隻小三歲多的孩子……何特助畢竟隻是手下,提醒這一句已經儘責了,如果陸知白不聽,他也沒必要說太多。
看著許小棠走遠,何特助發動了汽車。
晚上,許小棠剛睡醒,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陸知白打來的。
許小棠回過去,隻聽到陸知白沒好氣的一聲“開門”。
許小棠打開門,果然看見陸知白就站在門口。
許小棠心虛道:“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嗎?”
“就是來通知你一聲,大哥同意了你回學校的事情。你要是願意,下周一就可以回學校,你要是不想回原來的學校,我可以重新安排。”
說著,陸知白不客氣地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
“這種事情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不是聽說你很忙嗎,怎麼還親自跑一趟?再說了,你忙你的,讓吳特助或是你的何特助來都可以。”
比起吳特助和何特助,許小棠更害怕這個小叔叔。
陸知白轉身,對上許小棠的眼神,沒好氣道:“我倒是打了十幾個電話,那也得有人接才行。”
睡覺時手機開靜音的許某人:“……”
許小棠把陸知白推開了點,找起借口來也理直氣壯:“我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手機當然要靜音了。”
陸知白轉身要走,也不多廢話:“下次彆開靜音,找不到你會很麻煩。”
“好。”
雖然不知道這個“找不到會很麻煩”是什麼意思,但是先答應他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