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恕的星眸閃了閃,“微臣,來與公主說實話...”
葉貞彎睫掀抬,指尖不禁在袖中輕攢,她一雙清冷的美眸掃過背立待行的重軍,眉心輕皺道:“大戰在即,關將軍可以等退敵得勝之後、再說與本宮聽...”
關恕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話..還是要早說的好,於臣、於公主,都好、”
她右手緊了緊扶握的劍柄,穩道:“微臣..之所以會來救公主,是因為臣欠了先帝一條命,臣曾答應過先帝,無論何時都會護公主周全,所以..若是有什麼地方讓公主誤會了,那臣向公主道歉、”
夜風流穀,葉貞如瀑的青絲伴著岩壁的冬葉,沙沙拂背飄灑...
一身白裘的絨裳、如勝蓮雪,柔遮著她那高金鎏過的寬袖裙擺,隨舞飛揚...
她就好似那重天之上,剛剛駕雲降塵的仙子,冷豔又傲凜地立在這星河月空之下、
美得,是那樣的讓人心生向往...
更美得,是讓這世間的凡人、都自慚骨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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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一絲浮塵,隨風掠過了葉貞的眼梢,她輕顫了一記如寶石般黑邃的瞳孔,半闔的濃睫在月色和火光的交映中灑下了一片暗影...
她淡淡地將美眸越過關恕的肩頭,紅唇輕啟,冷喃到:“還有呢?”
關恕垂了垂疏直的長睫,“還有微臣..早已有了心儀之人,臣今生除了她,不會再喜歡另外的女子...臣未能及早與公主言明,臣知罪、”
葉貞忽地將黑瞳一收,一雙光瑩流波的冷鳳眼轉眸又凝上了關恕...
她探著那雙隱在鐵眶之後的垂眸,眉尖一挑、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道:“哦?原來關將軍早已有了心儀的...女子、”
“那..還有呢?”
關恕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定一般,暗滾了下喉嚨,“還有臣、那個..身有隱疾,不能與女子..親密,所以臣昨夜,才會說了那樣的混賬話...
此實為微臣身為一個男子,覺得最隱蔽的痛處和自尊受到了挑釁在作祟,全然與公主毫無半點的關係,臣出言輕佻不遜,還請公主恕罪、”
關恕說完暗暗打量了一下葉貞,見葉貞並未不悅,仍是一潭無波的清雅淡容,她心道公主對她..當是落難之下錯生的一時情愫吧...
畢竟她現下的這副行容,任誰見了都會唯恐不及,又何來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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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升出幾絲難言的抽澀,關恕暗了暗眼眸,從腰間拿出了那塊天金古蘭令、
“這是微臣當日離宮之時,先帝給臣的,這個..公主收著吧,興許日後會有用...”
葉貞麵色一沉,迅用袖袍遮住了關恕的手,她不動聲色地掃過兩側,而後又凝著一雙冷眸、探究著關恕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
“將軍的好意,本宮心領,本宮不過一介弱質女流,此物對本宮來說實是無用、”
“此物既是父皇生前賜於將軍,那將軍就當知曉此物的分量...將軍萬不該將此物就如此地輕易示人,更不該、轉贈於他人!”語氣冰冷,斥誡之意十足...
關恕抬眼看了看葉貞,默默地從葉貞的袖擺下抽回了左手,她心道這父女倆,為何都如出一轍地喜歡強人所難?
“微臣話已說完,那便先行一步,公主保重、”
轉身剛走了兩步,又聽葉貞的崖泉之音從身後冷幽地傳來,“敢問關將軍所說的心儀女子..是何人?”
語氣疏淡,聽不出話裡的情緒...
關恕背對著葉貞稍側鐵麵,“她,名喚溫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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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馬神駿,飛掣著尾鬃,帶走了那挺玄颯威姿之人,葉貞一身超凡清雅,目送著那馬上的身影消失在了峽口...
凝脂的麵上,輕咬著嫣唇、低語喃慍:“溫素素..根本就沒有這個人,騙子、又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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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郢上前,躬身一禮,“下臣安郢,拜見公主殿下...”
葉貞麵色稍展,刻意斂了幾分疏離,和聲道:“安大人,十年未見,一切可好?”
安郢又恭了恭身,“多謝公主殿下掛懷,下臣一切安好,先帝一事...還請公主節哀、”
葉貞麵作幾分悲緒,“多謝安大人寬慰...”
安郢捋了捋胡須,望著那一隊隨關恕消失在峽口的重軍、歎道:
“想不到關大將軍,會私離封地來救公主殿下...這倒是出乎了下臣的預料了、”
葉貞狹長的鳳眸裡勾出了一抹笑意,但卻未達眼底,“安大人對此人,作何評價?”
安郢深歎了一口氣,眯了眯了微垂的單眼看向遠處,“說來慚愧,下臣雖與關將軍相識數載,但卻對他知之甚少、
關將軍一向深居簡出,除了在軍營議事或是兩軍對壘時能看見他,其餘私下裡,實是無甚交集,就連他的樣貌,下臣也不曾知曉、
不過關將軍確是個百年難遇的良將,文韜武略,殺伐果勇,軍中無人不服...”
葉貞的眼中滑過一記流星的光映,她帶著一抹難尋的意味勾起了嘴角,“難得見安大人如此地讚譽一個人...”
安郢捋著胡須、淺笑了一記,“下臣也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若是關王沒有這位關六郎,隻怕這掌兵的大權就會旁落於蕭家、
如若讓蕭家掌了懷遠的兵權,那鍘騰的鐵騎,恐怕不消三載便可踏入大梁、
下臣大膽猜測,先帝駕崩之前早已有了去父留子、去王留將之意,否則又怎會讓魯茂公北上懷遠?、”
安郢說著與葉貞對視了一記,其中的答案已不言而喻,二人心下均已一片了然...
“魯茂公已在豐州恭候公主多時,公主可準備好了?”
葉貞理了理袖裳,鳳眸睥睨,傲骨遺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冷冽且堅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待關將軍旗開得勝後,本宮會攜太子一並入豐州、”
安郢攢著尊佩的笑意,袍臂一甩、俯身恭敬地向葉貞拜了一記大禮,而後突又眉間一皺,似是想起了什麼,躬身在葉貞的身側小聲道:
“隻怕公主要早做準備,琴茵琴大家已兩次登府拜謁關王,以求嫁於關大將軍,嫁妝之豐厚可謂天數...”
葉貞嫣唇勾起,狹長的鳳眸之中上挑著黠光,“放心,她..不會娶琴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