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慕乙老臉一紅,還未睜眼說些什麼,赤滼滼以用下巴點指她,聲音複又孤傲簡潔:“去吧。”
餘落星嘻嘻笑著,看寒慕乙又緊緊抿了抿唇,知他是不好意思回答了,也不再等,假模假式兒地行了個禮,向厲方波投去同情地一瞥,帶著心中的盤算,找小公主而去。
餘落星知道,整個魔族能夠打贏魔嬰後期寒慕乙的,隻有碎虛初期的魔將羅仁傑。
羅仁傑和林斌,長期輪換守護邊關,近日應是羅仁傑值守,所以隻要確認林斌仍在,那就沒人可以打得過寒慕乙。
可是。
“咦?斌哥哥今早去魔關了啊,怎麼,你找他有事?”
赤毬毬又著她那身粉色輕紗薄裙,那對三姐弟唯一沒修煉掉的可愛貓兒一抖一抖地,眨著滾圓的杏子眼,扒著自家簡單不簡約的門框,探個腦袋來,回著餘落星。
啊?
餘落星猶自不死心,秀眉輕皺,問道:“是去換羅將軍了?”
“對啊!”赤毬毬滿是不解地,但還是解釋了一句:“今晨收到羅將軍傳回來提前換防的消息,所以斌哥哥立刻就走了啊。”
完了,看來赤震並不像原來所想那般沒腦子,今天的一切發難,都是在他的計算當中的。
從此處到魔關一個來回,起碼要到夜半,可若今晨就去換人,估計日落前還真差不多能到。
好一個赤震,自己不行到還挺會借助外力的!
那羅仁傑向來走在反對寒慕乙的最前線,倒不是因為不喜寒慕乙這個人,隻是嫌棄寒慕乙曾經是個修士。
更何況往日在邊關時,兩人沒少交手,雖然寒慕乙一直打不過羅仁傑,但也沒少使計繞過羅仁傑,重傷魔軍。
餘落星靜靜思索著,羅仁傑雖然不喜寒慕乙修士的身份,但羅仁傑是個十足的武人,向來以武為尊,寒慕乙近期本也功力大漲,若是此次能在眾人麵前打敗羅仁傑,那這個最大阻力必將轉化為助力。
於是,餘落星鳳眸微凝,含笑看著赤毬毬道:“毬毬,來玩點好玩的嗎?”
“好啊好啊!”赤毬毬最近沒少跟餘落星混玩混吃,自是一叫就走。
於是,沒過多久,廣場周圍又遊蕩起紛擾人群,這些全都是被小公主散出羅仁傑要來挑戰寒慕乙的消息所誘惑,想過來看看打架大戲的群眾。
此時端坐寒慕乙身邊,隻有個麵不改色的赤滼滼,厲方波早已拎著那壯漢回去處理。
當然可能也是看不下去。
以寒慕乙的功力,當然能聽清人群散碎的話語,基本都是些“羅將軍回來肯定殺了他”、“一個修士早就該死了”之類的話。
他雖然奇怪,並沒到換防時,羅仁傑怎會回來,畢竟他說落日的時候,為了穩妥起見,也是卡著羅將軍回不來的時候說的。
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羅仁傑真回來,他寒慕乙也絲毫不懼。
因為知道原著中,是寒慕甲指點赤震去鼓動的莫婆婆等魔民出來帶頭反對寒慕乙,但不知道具體鼓動了誰。
所以餘落星養了千日的兵,終能一用。
拉著赤毬毬先是跑到莫婆婆處,莫婆婆倒還好,雖然這下看出她是個修士有點意外,但畢竟她助莫婆婆良多,再加上莫婆婆也是真心喜歡兩個女娃,所以沒有多費口舌,便答應她,若是赤震來找,一定不會幫他反對寒慕乙。
反倒是李叔,此時非是飯點,逼仄的小餐館裡沒有客人。
一見餘落星是個修士,立刻變了臉,指著破敗的餐館小門,大聲嗬斥她們出去,絲毫不顧小團子奮力地從他懷中,伸出兩條雪白的藕臂,向他們伸著。
赤毬毬此時哪還能不知餘落星這些天的玩,並不是單純的玩,畢竟她雖然單純,但是生在魔尊家,又不會完全不懂,隻是懶得想。
不過這些天來,本來對餘落星尚有齟齬,但也明白她雖有目的,但不失真誠。
關鍵是,在一起久了,漸漸覺得,修士也不都是不講理的壞人。
於是見李叔無論說什麼都不理餘落星後,三兩步轉到李叔身前,攔在廚房門前,不讓他進入將自己等人關在門外,同時摘下了戴了許久的銀製麵具。
“公......公主?”赤毬毬雖然特征明顯,但李叔是真沒想到,一個堂堂公主會到他小店裡來打工,他還不像莫婆婆,見到過林斌能猜出幾分,所以是真沒想到過這是赤毬毬,此時見到是赤毬毬,愧疚得不斷回想著,是不是自己最近使喚公主的有些過分了?
感激地向赤毬毬投去感激的一瞥,趁著李叔驚愕安靜,餘落星急道:“李叔,我們都是寒慕乙寒殿下派來幫您的。”
李叔也知,赤毬毬在此,他也不能太造次,狠狠一摟小團子,讓他安靜點,也不回頭,背對著餘落星狠狠道:“他?他會有這好心?”
餘落星語音急促,飛快地道:“之前大家身份不同,立場也是不同,說白了也就是各為其族,難道修士殺入魔族時,魔族不反擊嗎?”
見李叔沉吟不語,餘落星急促又道:“寒慕乙可有率先挑起爭端,帶人殺入魔族嗎?”
李叔陷入了沉默,是啊,寒慕乙可有率先挑起爭端嗎?
好像確實是沒有,而且他的兒子,也是跟隨掠奪資源的隊伍,去了修士地界後,被修士殺死的。
可那就不是被修士所殺嗎?
餘落星好像說的有道理,但又好像一時想不明白。
沉吟中,李叔鬆開了臂膀,任由小團子飛奔而出,撲到餘落星懷裡。
餘落星熟練地翻出一塊棒棒糖,拿給小團子美美的吃著。
赤毬毬知他這是意動,櫻唇輕啟,杏眼凝視著李叔,緩緩道:“您看,我和姐姐幫不露身份地幫您這般久,不也是說明寒慕乙多少也是為了魔族謀福祉麼,不像我那個哥哥,您平時也沒少見不是麼。”
想到赤震那紈絝的嘴臉,心裡也知,這人除了身份血脈,一無是處。
但寒慕乙畢竟是個修士啊。
李叔一時間也有點理不清思緒,長歎一口氣,從餘落星懷中抱回正吃得美滋滋的小團子,沉聲道:“赤震剛剛來過。”
餘落星倒吸一口涼氣,下手真快。
不過聽李叔繼續言說,可能倒也有所轉機。
“你們先走吧,我再想想。”抱著歡快的小團子,那雀躍的情態,與李叔臉上的沉吟對比格外強烈。
抱著團子,踉蹌地從赤毬毬旁邊踱進屋中,餘落星也知,該說的都已說到,剩下就看寒慕乙的造化了。
為自己那麼多天的努力添了把火之後,餘落星素手纖揚,將赤毬毬喚出,兩人行在熱鬨的街道上,餘落星壓低聲音,趴在赤毬毬耳邊,眨著亮晶晶地眸子,低語道:“好玩的才剛開始,一起嗎?”
赤毬毬耳尖絨毛一抽,點頭如蒜搗,於是又被惡魔星在她耳邊趴著低語起來。
於是,赤毬毬重又帶上她的銀製麵具,因為餘落星現在沒辦法掩藏修士的身份,所以,是赤毬毬一個人獨自行動。
不過多久,喧囂熱鬨,金碧輝煌的賭坊中,竄梭著一個粉團子般的身影,正是赤毬毬。
隻見她大搖大擺地來到莊家麵前,十分大聲地,用靈力將聲音送入周邊人的耳朵:“我要開個盤口,賭寒慕乙打得過羅仁傑羅大將軍。”
???
這一下吸引了周邊賭徒的注意力,他們早聽聞有此傳言,但他們都相信羅大將軍的實力,那可是他們魔族定海神針般的存在,更何況寒慕乙說什麼也比他差著一個大境界呢,怎麼可能贏。
所以他們都是等著,晚點一齊去看寒慕乙的笑話。
可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會有人因此開個盤口,還是賭寒慕乙贏?
於是七嘴八舌地都圍了上來。
其實赤毬毬本來也不是很信,她跟寒慕乙又不熟,隻是出於對餘落星這些日子以來的朋友義氣,以及對於老爹遺囑的信從,所以才願意幫餘落星,順便幫幫寒慕乙。
可是,惡魔餘向她低語,剛剛散出了消息,願意相信羅將軍贏的一定大把,群情激奮下,壓羅仁傑贏的一定更多,那麼若是寒慕乙贏了,賠率一定很高。
更何況,那時的惡魔星向她眨著滿是誘惑的鳳眸,繼續誘惑道:“你真覺得,老魔尊能傳位給寒慕乙,會不留給他什麼底牌嗎?”
說著還取出自己今日全部的積蓄,才搜刮出所有跟修士不沾邊的財帛,全都塞給赤毬毬,還對她喊著必勝!
所以此刻雖有疑慮,但赤毬毬仍是站在這裡,開了盤口,想了想,還將自己隨身的零花錢,都壓在寒慕乙身上。
這下可是炸了鍋,周圍那些賭徒,放肆地笑著,看著這柔弱可愛的小姑娘,竟這般想不開,竟壓這麼多在寒慕乙身上。
於是你兩個銅板,他三個銀錠地,不多時便在羅仁傑那邊堆了座小山。畢竟賭徒人多啊,還有好事者,投了錢要去告訴親朋好友也來下注,多少贏一些。
戴著鬥笠隱去麵容的餘落星,此時就在賭坊對麵的小茶肆靜靜觀瞧,眼見賭館跟炸了鍋似得,突然不斷有人流向外湧動。
她就知道,成了!
於此同時,斜陽將白玉廣場地麵鍍上一層橙黃,日晷上的指針已逼近酉時,
約定的落日,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