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是雜種?”
方才還熾熱的晴天朗日,霎時間烏雲滾滾,遮天蔽日,疾風刮著勁草瑟瑟作聲,刮過在場眾人的麵龐,也吹得餘落星瞬間清醒了幾分。
抬起手揉了揉火辣辣的麵龐,餘落星抬眼望去,正所謂雲從龍,滾滾烏雲中若隱若現的,正是她曾經見到過的寒慕乙原身。
盤踞數百米的龍身,從魔宮之上壓向廣場上的眾人,半數多的魔族,都不自覺地屈從於他黑暗龍王那魔界至尊的血脈下,緩緩跪了下來。
嗯,以勢壓人的感覺確實有點子爽,不知是不是最近見那飛揚跋扈的餘落星久了,寒慕乙少有的對仗勢欺人這種事產生了爽感。
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狠狠壓得魔嬰以下全部噤聲,徒留一個不要臉的赤震還在不要命地說著:“說的就是你......”
話音未落,寒慕乙一個神龍擺尾,用尾巴將赤震抽出十數米遠,同時繼續壓迫得他那群狗腿誰也不敢上前去攙扶。
化為龍角人形,冷白通透的麵容,配上身著寬厚威嚴的滾金玄色披風,如戰神降世般踏著烏雲落地,一抬手,扯著剛剛扇了餘落星一巴掌魔族的衣領,直接擲到赤震身旁,“哐”地震出山響。
聲震滾滾而出,擰眉不怒自威:“你們不是就愛動手嗎,”說著翻出個日晷,一掌按進堅實的漢白玉地麵內,帶起一片龜裂,袍袖一掀,震起墨發鼓蕩飛揚,聲音淩厲:“來,酉時落日之前,有人能打敗我,魔尊之位拱手奉上!”
說著轉頭冷視赤震,眼神如刀,逼得赤震不敢逼視。
“你,你......”赤震雖然蠢了點,但又不傻,當然知道自己打不過寒慕乙,於是指著他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說著扯起自己的狗腿子們,寒慕乙也有意放他們離去,收了威壓,看著他們踉踉蹌蹌地奪路而去,薄唇微勾,語意威嚴不減:“你們還不走是要來試試嗎?”
這是對在場眾人說的,在場魔族最高不過凝元期,又怎會還有人上前。
可就在眾魔族正欲散去之時,寒慕乙抬起修長冷白的手掌,逆運靈力,將那扇了餘落星的壯漢拎在手裡。
力透那壯漢的身體,封了他的經脈,直接將他震得暈了過去,像丟垃圾一樣地隨手丟在厲方波身前,朗聲道:“厲將軍,無端毆打他人,該當何罪?”
厲方波此時心裡都要嫌棄死了,分明就是要幫餘落星報仇,還非得他來出手。
不過也知寒慕乙這是借勢立威,於是抿著嘴,氣沉丹田環伺說道:“聚眾鬥毆,當罰銀十兩,並處拘留三月。”
這是假公濟私,以偏概全,明明隻是毆打一巴掌,變成聚眾鬥毆,刑罰登時翻了三倍還不止。
可狐假虎威之下,又哪有人敢說什麼,“嘩啦”取出澹台獒同款鐐銬,將那壯漢雙手反扣,鷹一般尖銳地嗓音大聲道:“寒殿下,臣這就處理這違法亂紀的人!”
對於他的上道,寒慕乙很是欣慰地一點頭,同時環視聚攏未散的群眾。
這下離開威壓後已能自行行動的眾人,也欲抓緊時間散去,免得遭受魚池之殃。
隻是,總是會有意外!
畢竟廣大人民群眾為何會聚在一起,當然是有熱鬨可看嘛!
上一波熱鬨是義憤填膺,可惜躁動的例子已在眼前,不能繼續熱鬨,那就不好看。
但廣大人民群眾更愛看的熱鬨是什麼,是瓜!
大大的瓜!
“寒哥哥,這是什麼情況?”
???
登時數十雙眼神“歘”地聚焦,隻見一名高挑修長的紅衣黑絲女子,正披散著頭發,斜斜依靠在潤澤烏黑的魔宮門口。
正是長公主赤滼滼!
赤滼滼在魔族,哪有人不識得的,可赤滼滼作為魔族長公主,雖不是驕橫跋扈,但也傲氣得緊,平日裡哪怕一言不發,也是攝人得緊。
可此刻,這鋼鐵一般的大禦姐,怎麼柔婉地靠在門框上,眼裡根本沒有旁人,隻眼睜睜地盯著寒慕乙,還叫什麼“寒哥哥?”
此時更加震驚的,則是厲方波,銳利的鷹眼上下掃視,怎麼,怎麼長公主醒了?可怎麼?寒哥哥是個什麼鬼?
然而此時吃瓜吃得最歡快的,則當屬餘落星!
她本來被一掌打得整個人都蒙掉了,後來那始作俑者被寒慕乙掀飛時,她隻能迷迷糊糊地感到,寒慕乙是在幫自己,但腦子著實分辨不出來為何。
直到此時!
哇哦!禦姐配酷哥!
還是紅衣黑絲大禦姐!!!
大瓜讓餘落星的腦子,飛快地活了回來,烏葡萄似的眼珠,在她瞪得仿佛比剛剛寒慕乙那對大龍眼還大的鳳眸裡滴溜溜轉來轉去。
天呐,看看這厲方波一副吃癟酸澀的樣子!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嗎?
對這段感情線,餘落星所知甚少,好像後期是在一起了。
但是現在這怎麼了呢?因為她的穿越改變了嗎?
餘落星滿是姨母笑地,充滿鼓勵地在心裡為赤滼滼加油鼓著勁!
此時滿腦子都是寒慕乙被這暴力禦姐征服,動用她院子裡十八般武器,使出諸般手段,與寒慕乙共同探討龍角的十八般用途,及人體極限可能性的畫麵。
哧溜......!!!
可禦姐的溫柔會對著旁人嗎?必然不會。
於是下一秒還撚著長發柔聲相問的赤滼滼,擰著一對濃而細長的秀眉,淩厲飛揚的眼眸精光乍泄,聲線絲毫未變,語調極儘嚴肅寒冷:“都看什麼呢?”
以腰為軸,上身挺立,衣領被微微撐開,纖腰被細細地金鏈束得不盈一握,對比之下該瘦的瘦,該凸得那叫一個波濤洶湧,看得餘落星豔羨不已。
寒慕乙被她這一驚之下,連忙收了威勢,什麼烏雲狂風全都停止,複又漏出萬裡的晴天,轉身便欲竄進寬廣的宮門入內而去,躲開這尷尬的境地。
可是,有瓜不吃枉做人!
寒慕乙本就有些心虛,結果甫一踏上墨黑的階梯,玄金的袖子被一隻嫩白的小手緊緊攥住,轉頭一看,正對上碧衣青絲的餘落星,自上而下看去,此時的她在周遭襯托下,顯得分外嬌小。
可她那是個什麼眼神!黑曜石般的眼仁不安地在鳳眸內閃著灼灼光華,聲音真誠且清脆:“殿下,你說要等人挑戰,也不能進去等啊。”
就不該聽這惡魔的低語!
寒慕乙奮力地拽回自己的袖子,冷白的麵皮上難得地泛出幾絲羞憤的紅暈,緊抿薄唇回身就要繼續前行。
可是,眼前怎麼這般紅紅白白一片???
鼻端傳來濃烈的甜香,寒慕乙心虛地閉上了清冷的桃花眼。
天呐,這赤滼滼身量極是高挑,與在男子中都算高大的寒慕乙不相上下,此時高出寒慕乙兩級台階,加之她剛剛從昏厥中醒過來,衣領還有些鬆散,那正對著寒慕乙的地方,不敢看不敢看......
但赤滼滼卻沒意識到這些,本是看餘落星拽寒慕乙衣袖有些不滿,但此時反是給了餘落星一個讚許的眼神,聲音又變得柔軟,因著血脈原因,跟寒慕乙同款的黑底赤芒雀躍著:“就是,寒哥哥,我陪你在這,看有哪個不開眼的來挑戰!”
這下舔狗厲哪還扛得住,以鐐銬拖著那壯漢,用與那壯漢對比極為強烈的瘦弱臂膀,啪啪翻來覆去甩了那壯漢兩下,嚇得圍觀群眾一片瑟縮,聲音尖銳且刺耳:“都看什麼看,還不走,要來挑戰寒殿下嗎?”
誰那麼不開眼這就上前挑戰啊,但是看厲方波這架勢,若在此繼續吃瓜,怕免不了一頓收拾,於是一步三回頭地,遠遠望著瓜田,分外不舍地四散開去。
寒慕乙此時臉上哪還隻是幾分的薄紅,團團紅暈上臉,也不想再與這兩人爭辯,明顯她們都不想放過自己。
於是大踏步反身穿過餘落星身側,來到漢白玉廣場的正中日晷旁,老僧入定般端然坐下,自古閉目養神,不再理任何人。
隻是素白的廣場上,他濃墨般的玄色大氅也頗為肅靜,黑曜石般的龍角熠熠泛光,龍角兩側柔順的青絲披散,一切都是那麼素淨。
反是凸顯他眼下那坨濃的化不開的紅暈格外明顯。
厲方波手裡還拎著那早暈得七葷八素的壯漢,呆愣愣地看著,自己守了那麼多天,但醒後根本不看自己的赤滼滼,不知要不要上前問候。
赤滼滼則是老神在在地走到寒慕乙身邊,同樣盤膝坐下,一副誓要一起等的架勢,一身紅衣反倒襯得寒慕乙麵上的潮紅不太顯眼了。
餘落星則是嘿嘿笑著,觀瞧了一下這他愛她,她愛他,他不愛她的修羅場景,心知按照劇情,需要去攔赤震的一些行動,自己必須要走。
可是,好舍不得啊,畢竟她腦海裡還有一種,就算一起,長公主也一定受得了的想法!
不過,餘落星在心裡不斷地安慰著自己,既然赤滼滼醒了,那麼日後還有的是機會,撇了一眼目露悲憤神色的厲方波,心知自己這個食物鏈低端的小嘍囉還是要暫避一下,免得血濺一身。
於是快步走到寒慕乙身前,躬身戲謔道:“寒殿下,我去盯一下赤震要做什麼,這裡就麻煩長公主陪著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