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獒大哥”喚醒了寒慕乙,是啊,他此時是澹台獒,有什麼可氣的?
想到這裡,寒慕乙虎目低垂,沉了心中的思緒,再抬眼時已是一片的風平浪靜。
嗯?為什麼覺得他這風平浪靜有點假?
餘落星晃晃腦袋,甩去多餘的想法,直接踮起腳一個肘子架在澹台獒的肩膀上,她高度本就與澹台獒差了一個半頭的高度,這姿勢足讓她幾乎貼在了澹台獒身上。
寒慕乙被她整個人軟軟地貼上來,鼻端縈繞著是她清甜的幽香,目視幾近,幾乎能看清她吹彈可破的瑩潤的臉蛋上,因剛剛一番折騰而滲出的細密粉紅。
可此時的他,內心毫無波瀾,根本懶得推開她,虎目一凜,看著一臉壞笑的餘落星,搶先問道:“你要做什麼?”
餘落星小手一竄,扒著澹台獒的肩頭,諂媚道:“獒大哥,你看,你英姿挺拔、威風凜凜、身手矯捷、唔......”
餘落星話音未落,就被寒慕乙用寬厚的大掌,按著她的嘴,將她的臉推開,一點也不留情麵地冷聲道:“有事快說。”
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餘落星,嘿嘿笑著,也不在乎澹台獒冷峻的麵色,又漾起一號明媚笑容,脆聲道:“獒大哥,你也是金靈根,你教教我好不好。”
嗯?
寒慕乙內心很是無奈,她還真是,有機會就上啊。雖然隻用了金靈根就是為了找機會教她,但她未免有點,太......
深吸一口氣,徹底壓下紛亂的思緒,很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於是,餘落星穿越後的生活終於步入了正軌,她每日早上給晧乩和寒慕乙留了吃食後,去莫婆婆那和赤毬毬一起做風箏,中午到李叔那裡幫忙直至黃昏,眼見他們的生意蒸蒸日上,自己的分紅越來越多,她嘴角總是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後了。
日頭西沉後,找澹台獒學習運用金靈根,然後請他吃碗牛肉粉作為報答,不得不說,在澹台獒深入淺出的講解下,她基本已能以金丹之軀,操縱些基礎的築基術法了。
入夜後歸回魔皇宮,再給寒慕乙帶點吃食玩意,雖然知道他一直沒吃,但是,總要討好未來的魔界大佬嘛,不然她何年何月才能實現當包租婆,實現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的美好願望!
而且,極其令她開心的是,約莫十天後,在她不斷用靈液培育的桑葚苗,終於冒頭了!她仿佛已經看到自己那破敗的小院,變得生機盎然,甚至比寒慕乙那小院還漂亮了!
雖然,她不知道的是,其實一直是寒慕乙用木靈根幫她催生桑葚苗。
不過,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則她一定會怪寒慕乙不早說,那靈液可貴了呢!
這天日頭正好,暮春時節,萬物生長,魔皇城中知名的、不知名的花都開了,城中縈滿各色的花瓣,繞著漫城的生命芬芳。
這日從莫婆婆處出來,看著赤毬毬舔著棒棒糖,被休沐的林斌乖乖的牽走,餘落星便一個人去往李叔那裡。
這十餘日以來,她已經徹底熟悉了白日的東市,不必再繞路,直截了當地走在通往李叔處最快捷的路上。
這條路會穿過一條翠竹遍布的小徑,早被磨得光滑圓潤的鵝卵石小路,被穿林的碎金陽光,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正好這日又穿了她那水綠色長裙的餘落星,負著手,大搖大擺地走在這條少有人經的小徑上,將盤著碧綠發帶的馬尾甩得老高,那搖頭晃腦恣意生長的樣子,比剛剛冒尖的嫩竹,還要充滿生命力。
她烏溜溜地瞳仁在漂亮的鳳眸裡滾來滾去,心裡盤算著,能不能找點春筍帶去給老李頭,做盤鮮香脆爽的油燜春筍。
搜尋間,忽然聽到一個低沉深邃,還帶著些許無奈的聲音響起:“小妹妹,叔叔帶你找媽媽好不好?”
正是澹台獒!
嗯?餘落星興奮地邁著小碎步上前兩步,卻聽到一個小女孩抽噎了兩下,然後哇的一下猛哭出聲。
心裡猜到了幾分,踮著腳尖,從蒼鬱的翠竹後伸出一隻眼睛,就見到澹台獒那高大雄壯的身軀,此時蹲在地上,縮得矮矮的,平視著前麵一個辮子被抓散了的,披頭散發的著一襲月白紗裙,也才三四歲的小姑娘。
顯然是澹台獒想哄哄小姑娘,結果長得過糙,反而嚇到小女孩了。
此時小女孩哭得好大聲,而餘落星看著澹台獒那平日裡不怒自威,還老借著教她靈力運用的機會老吼他的麵龐,此時慌亂茫然,內心笑得好大聲。
寒慕乙無力地垂下手,深吸一口氣,餘光早一瞟見餘落星那從竹林中探出的半個腦袋。
她以為自己是變色龍嗎?那麼大一個人,還笑得竹枝都彎了,他能看不見嗎?
濃黑的墨眉緊緊擰著,岱山般靛色的人影就那麼蹲著,虎目往餘落星的方向一瞪,低嗬道:“還不滾出來。”
可他著實沒想到,這一下,那女孩哭得更凶了,那震天撼地的哭聲,真的是讓他徹底慌了手腳,蒲扇般的大手給她擦淚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還不小心扯動了鐐銬,嘩啦一聲,驚得那小女孩還倒退了兩步。
見此形狀,餘落星本著心裡笑,不如當麵笑的心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蹲在澹台獒旁邊,取出一個哄赤毬毬用的棒棒糖,向小姑娘遞過去:“小妹妹,彆怕,我們不是壞人,你是不是走丟啦?”
餘落星蘊起滿眼的真誠,都顧不上嘲笑澹台獒,牢牢盯著眼前的小姑娘,一霎不霎。
這小姑娘應是兔族,通紅的雙眼,以及突出上唇的大板牙,無一不昭示著身份。
不得不說,兔子姑娘是真可愛,圓乎乎白嫩嫩,雖然沒有大大的兔耳朵做誘惑,但餘落星已經迫不及待想擼兩把了。
兔子姑娘也沒讓她等太久,不知是否餘落星看起來溫和得多,亦或是棒棒糖真的有用,小姑娘搖搖晃晃地向餘落星走來,待到近前時被餘落星一把摟在懷裡抱起哄了起來。
那小姑娘也不掙紮,尤帶淚痕,抽抽噎噎地,認真吃起糖來。
餘落星坐在一塊竹間大石上,掏出一塊帕子來給小女孩抹著淚。
不得不說,被小公主訓練下,她不僅又囤了好大一堆帕子,而此時幫人擦抹的活,真是熟練得讓人心疼。
不過幾許,那小女孩已然停歇了哭聲,奶奶地叫起餘落星“姐姐”來。
餘落星得意地一揚修長的柳眉,對此時負手靠在老竹上不忿瞪視她的澹台獒道:“看到沒有,你是叔叔,我是姐姐!”
澹台獒不想接她這話茬,徑自走到她麵前蹲下,對著在她懷裡的兔子姑娘,沉聲道:“你可還記得,你家住何處嗎?”
兔子姑娘真如受驚兔子一般,見他一來,拚了命地往餘落星懷裡鑽,小小的白紗裙,揉得餘落星那嫩綠的長裙都皺了。
餘落星強忍笑意,“哦哦哦”的哄著,鳳眸一挑,以眼神止住澹台獒,素手連連輕拍,待兔子姑娘安分些後,輕緩緩地問道:“告訴姐姐,到哪裡能找到你媽媽好不好?”
鳳眸小的眉眼彎彎,甚是溫柔,小姑娘似也被眼前美景吸引得移不開眼,軟嫩的小手抬起,摸著餘落星秀白的小臉,嘴裡含混不清地道:“媽媽、郊外、東南......”
還含混地重複了幾個詞後,澹台獒擰著眉,把聲音放得極是輕巧:“我知道她說的哪裡了,城外東南有個小村落,她家應該是在那裡。”
餘落星點點頭:“那我們送她去吧,小村落應該家家戶戶都互相認識,到那裡問問再說。”
“可你不去李叔那裡了嗎?”寒慕乙疑惑不解,她不賺錢了?
於是試探地問那兔子姑娘道:“乖,哥哥帶你找媽媽好不好。”
結果他一張大方臉剛伸過去,就被兔子姑娘扭著身躲開了,嘴裡奶裡奶氣地嚷道:“不要,叔叔,不要!”
餘落星終是沒有忍住,散落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抱著小姑娘起身,對滿臉黑線的澹台獒揶揄道:“主要是因為你長得......”
眼瞅著澹台獒憋得墨發間的紅絲都要雀躍起來了,餘落星頑皮地眨了眨眸子,換了個詞道:“長得成熟!”
然後也不顧澹台獒抿得緊緊的寬唇及幾欲嗜人的眼神,晃了晃手中的兔子姑娘當擋箭牌,嘴上理直氣壯地吩咐道:“去吧澹台捕快,帶路!”
二人就這般並肩抱著小姑娘,往城外而去,中間碰上熟人,餘落星還讓她帶話給李叔,自己先隨澹台獒出個城了。
許是東市終歸熙攘熱鬨,看著嘈雜的人群,兔子姑娘已興奮了許多,開心地賴在餘落星懷裡,左顧右盼起來。
借此機會,餘落星蹭蹭澹台獒寬厚結實的臂膀,悄聲問:“怎麼回事啊,就走丟了嗎?好像上次衛宇舟被欺負那次,那大娘的女兒就走丟了。”
聽見衛宇舟的名字,寒慕乙的瞳仁不易察覺地微微收束,麵上不動聲色的依舊沉穩,同樣放輕了聲音,低聲道:“你感覺的很對,此事應該有人背後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