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師兄 厚臉皮的孩子,有糖吃……(1 / 1)

餘落星輕輕哼著“在小小的花園裡麵挖呀挖呀挖,種小小的種子開小小的花。”一邊往刨出的土坑裡撒著管莫婆婆要來的老桑葚。

自己的花園自己造,美好的生活自己創!

本欲收回監視的寒慕乙,忍不住愣怔地繼續看她雀躍地種著葚子,蒙蒙銀光照得她秀麗的瓜子臉通透無比,寒慕乙的精神力絕佳,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密的絨毛,披散零落的長發在她身後張牙舞爪地亂飛,一如她主人的性格。

寒慕乙難免又陷入了回憶,彼時師父因自己立功,送了些麒麟果的種子給他。

麒麟果是修界有名的神果,元嬰之下吃一顆長一階。

好物當然是有限製,這一把種子下去,都不一定能活一顆,就算是好不容易成活,也未必能開花結果。

那時隻有十六歲的寒慕乙,仔仔細細地劃了塊地,認認真真地種下每顆種子,儘心竭力地澆水施肥,才終於在十八歲頭上,看見僅剩的一株苗苗上,終於結了顆青澀的果實。

他獨力守著那果實,避過師兄弟的覬覦,躲過剛被師父壓著與他訂婚的剛及笄毛丫頭的踐踏,卻沒躲過成熟之日自家弟弟與外宗配合,合力演出了一場綁架大戲。

這場調虎離山的結局,是他便尋不到弟弟,憂心忡忡地想回來秉明師父時,已見到他那“好弟弟”當著他的麵吞下了麒麟果,還甜甜地說謝謝。

十多年過去了,可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浮出的自己根本做不到的假笑,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他始終沒有想通過,為何自己明明一直聽父母的告誡,小心地護著天賦不如自己的弟弟,可自己弟弟反而總設計坑害自己呢?

其實若寒慕甲出聲向他討要,他也是會給的,畢竟他總覺得沒有必要靠外力提升修為,靠自己才是王道,細心培育也是不願浪費師父的一片好心。

可他為何要設計巧取豪奪呢?

沉吟中,一縷魔氣波動擾亂了他的思緒。

是魔蟻!

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在魔宮門口就截了寒慕甲的回信,見到上麵略帶潦草,筆畫還稍微有些顫抖地寫著“繼續觀察”四個字,嘴角微抽。

他當然認識自家弟弟的筆記,確信無疑,可這顫抖和潦草,無不闡述著,寒慕甲看到餘落星那封破信時,怕是同自己一般嫌棄與無奈。

多少對自己胞弟湧起一絲同情,塞回信箋,放開了魔蟻。

魔蟻逃也似地順著牆角溜溜向餘落星爬去,黑點與夜幕很快融為一體,若非自己早在魔蟻上下了印記,也很難再發現。

寒慕乙小心地追著魔蟻觀察,見餘落星放下了金鏟,捧起了魔蟻,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猛跳了起來。

他這是,緊張了?

修長地手指撫著胸口,低垂著瀲灩的桃花眼。

但,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他怎麼眼睛也跟著餘落星,瞪得像銅鈴!

那已收起金鏟鏟,如橙子般團在地上用雙手壓著土的女孩,看完信後,竟掏掏摸摸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信箋。

堂堂一個金丹期修士,竟還要用火折子?她的修為喂了狗嗎?

餘落星透過指尖跳躍的火光,看見寒慕乙那刀削斧刻的大冰塊臉出現在火光中,嚇得她匆忙一抖手,生怕晚了一點兒,被他發現自己與寒慕甲通信的事兒,差點兒燎著手指。

心虛地瞥了眼魔蟻,發現已變尋不到魔蟻蹤跡,估計它已經瑟縮地藏好,才放下心來。

定了定神,對著寒慕乙那雙赤炎暗湧的深邃眸子,緊張兮兮地直接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天呐,他不會氣到要發狂了吧?

對著餘落星如小鹿般眨動的靈眸,寒慕乙憋悶了一晚上的氣,忽然絲毫也撒不出來。

眼見她跳著腳,撚著指尖餘輝,真像隻慌張的小鹿,但這鹿子怎麼突然道歉?

“嗯?”

寒慕乙眉頭又皺成川字,抬手幫她滅了火焰,示意她繼續。

餘落星此時真的是,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覆著長長的睫羽,掩著心中的慌亂:“哪個,哪個......”猶豫了片刻,鹿子才重新鼓起勇氣,抬頭大聲道:“我保證不再提舊事戳你肺管子了!”

鹿子還舉著晶瑩的小蹄子,四指向天,故作嚴肅立誓狀。

是剛剛生氣,嚇到她了?

也罷,不想跟她計較,寒慕乙雙手在胸前一叉,靠著和他順色的院門,怒其不爭地怒斥:“你一個堂堂修士,還需要用火折子?”

月下美人輕嗔薄怒,銀霧柔著他英朗的線條,在他灑金的玄色大氅周圍覆著一圈銀光,神將下凡也不過如此。

他不是發現了魔蟻?也不是因為自己戳他劍修的肺管子繼續生氣?

“哈?”餘落星訥訥歪頭,三千銀絲順著她橙紅的肩頭披散而下,圍住她精巧的小臉,瞪得溜圓的鳳眸眨了又眨。

怎麼的,男人心,海底針?

意識到寒慕乙其實沒有因為她戳了痛處而生氣的餘落星,理直氣壯了起來。

伸手將長發往身後一撩,單手叉腰,眸色瞬間滿是堅決:“怎麼啦,我一個金靈根點不了火怎麼啦。我又不像你,覺醒血脈後金木水火土都用的了。”

典型的誰弱誰有理!

寒慕乙冷笑地瞥著她,側眸抬手,吸起地上一片枯葉,指尖金光湧現,金靈吞吐,那葉片瞬間變成金色後,化為點點光斑,隨風消散在夜空中

見眼前人瞠目結舌,白玉般的小臉上,浮上一抹,不知是否是因愧疚而湧現的潮紅。

正想好好嘲笑她,出出這兩天的悶氣,結果這女子恬不知恥,竟一撲,挽住了他的臂膀。

餘落星對待親近之人,一向是,敵退我進,敵追我投降。

打蛇棍隨上,避開容易戳他逆鱗的“劍”字,學點兒彆的唄!

“師兄,你好厲害啊!教教我這招唄!”

唔,透過美人的細膩滑潤的臂膀,還能碰到他堅實有力的側胸,扯得他領口的穗子都跟著顫抖,離得近了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沉穩淡雅的龍涎香。

嗯,龍涎香?餘落星宛若偷腥貓兒的鳳眸,一晃一晃地在他頭頂正泛著幽光的龍角,和因激動顯得格外紅潤的薄唇間來回晃動。

而且,不知可否有機會,扯著他的穗子,將他捆起來,然後......!!!

“教什麼教!”雖不知她的齷齪心思,寒慕乙也是驚惶地拽出臂膀,驚退三步,直出院門,給自己留出一道安全距離。

這女人會變臉!

“師兄~”餘落星甜甜地喚著,從門裡扒在門框上,嬌俏地露出嬌媚可愛的腦袋,身子假裝留在院內,給足寒慕乙安全感,“師兄也不想,你的師妹,連這麼一點小小的法術都施展不出,還要被彆人欺負吧~”

對不起了,既然知道師父不是寒慕乙的痛點,那麼原身爹爹這個在原書中,從頭就重傷躺到尾的人,還是物儘其用,做一做她的保護傘吧!

被餘落星軟乎乎地小手,從院門內遠遠地捉著自己衣袖,寒慕乙眼中閃過的是六歲的餘落星,那時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剛和弟弟一起被師父收進門下,被這個奶呼呼的小師妹,就這般扯著自己衣袖,撒著嬌要他這個師兄去給她買糖葫蘆。

當時這個小團子,自己就穿著過年的紅棉襖,頭上帶著灑金紅棉帽,自己就跟個小糖葫蘆似得,還拿著一串糖葫蘆細細啃著,當時的自己還真的曾經生出過一絲騏驥,希望這是自己的親妹妹。

可惜......

“你要學什麼?”深吸一口氣,寒慕乙與瀲灩桃花眼不符的寒冷,消散了幾分。

耶!原書中寒慕甲的視角真是胡扯!

誰說寒慕乙時時處於狂化的邊緣,或冰冷或燥鬱,根本無法溝通。

這不隻要不戳他肺管子,好說話得緊嘛!

於是趕緊翻出昨晚鑽研半天,但一個字兒都沒看懂的一半《道法入門》,跑到寒慕乙身邊,就著朦朧的月光,小指頭明晃晃地戳著第一行,聲音清脆嘹亮,絲毫不以一字不懂為恥,真誠道:“炁聚三花,陰陽兩清。是何意?”

許是月華過於暗淡,寒慕乙無奈地看著她,把書冊捧得高高的,幾乎都要到他下巴上,整個人也貼了上來,為了一同看清,努力地踮著腳,那吹彈可破的瑩潤小臉夠得極近,許是剛吃了葚子,清香滿溢。

她此刻認真地靠過來,讓寒慕乙反而不好再推開她。

“頭頂、丹田、腳心為三花......”寒慕乙寬大披風下的身體緊繃,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無知氣得,手指不斷地掐著掌心,以保持聲音的穩定。

隨著寒慕乙的諄諄講解,餘落星也對修煉運氣有了個初步了解,越學越興奮的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兩個人居然就這麼在夜半的小院外,足站了一個時辰。

在她就要翻頁時,寒慕乙終於忍不住出手按住了書頁。

不小心碰到她柔軟細嫩的手指,默不作聲地偷移了三分。

“夠了。”寒慕乙的聲音依舊冰寒,長睫細密的桃花眸中,也依舊毫無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