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後縮,顧不得傷口傳來的撕裂般的劇痛,拚命抗爭著,但心裡尤念著她方才對自己的看顧,掙紮的肢體並沒有落到她身上。
“你乾嘛啊?”餘落星很是不解,這寒慕乙此刻像鬨著不洗澡的小貓,怎地他炸的毛都快比他的龍角高了。
“不吃藥怎麼會好的快啊!”其實餘落星非常想抓著寒慕乙的龍角當把手,再給他灌下去。
但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後果後,她還是選擇閃電般出手,抓住了寒慕乙似刀削若斧刻的下頜,迎著他驀地冰寒徹骨的眸光,往下一掰,趁機將靈藥灌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化為絲絲暖流直入寒慕乙的四肢百骸,可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涼了。
回光返照似地拽著餘落星掐他的手,將她摔倒地上。
走馬燈似地回顧了一下人生,腦海的場景還是與師父分彆時,那被自己傷得重傷瀕死的師父。
不行,他還要去探望師父,免得弟弟苛責師父!
想到這裡,他對著餘落星怒目而視,手上因用力攥拳而青筋暴起。
嚇得餘落星像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努力將自己躲遠了一點,看扯過床側一個墨玉屏風擋在身前,露出一個隨時都會縮回去的毛腦袋,滿臉委屈地對寒慕乙瘋狂解釋著:“這真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藥了,若不這樣,倒歪了浪費了怎麼辦。”
這人真是過分,自己好心好意給他喝藥,他還出手傷自己!
妄她還覺得寒慕乙是個可以依靠的大腿,妄她還費心竭力地幫他籌謀。
哼!
見她好似真的並非故意作為,寒慕乙沉下心用心感受了一下。
好像靈藥裡,真的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氣息,與他曾吃過的餘昊親手給他的靈藥一模一樣。
她真的好心幫他?
但......
藥過量了......
當時餘昊給了他一顆,便將他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
她剛剛灌的瓶子裡,足足有五顆!
也罷,寒慕乙默默地一手扶上了胸口,明明是小腹受傷,奔湧的藥力也在小腹來回亂竄。
不知為何,他現在有點心臟疼。
可餘落星畢竟是一番好意。
強壓下紛亂的思緒,寒慕乙深吸一口氣,對著屏風後那隻仿佛受驚的兔子,努力放緩了語調:“沒事,你過來吧。”
見他攥著胸口,眼裡的紅芒轉啊轉,纖長的烏睫在他那對冷厲的丹鳳眼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雖然此刻又有美如畫的感覺,但方才他的怒氣也不似作假。
餘落星踮著小腳在屏風的邊緣來回試探,白棉花似得小手緊緊扒著屏風,纖細地身形若床邊的柳條,似拂動幾下就要飄走一般。
“你真的不打我嗎?”
被金紋寬厚披風,攏在已被鮮血和抓痕磋磨的不成樣的銀紋暖被中的寒慕乙,此時仿佛有三道黑線畫在他清冷俊逸的臉上。
打她?他又不是什麼暴力狂啊,剛剛摔她隻是出於本能的自保啊,更何況,她今晚對他的所作所為,還不夠抵消嗎?。
“謝謝。”感受到餘落星是真的在幫自己後,雖不明原因,但向來恩怨分明的寒慕乙,還是向她道了謝,同樣也是道歉。
什麼?這向來對她冷言冷語的寒慕乙居然向她道謝?
罷了罷了,她餘落星寬宏大量,不記小人過,不就是摔了她一下嘛,他能快點好起來,帶著她飛過結局同時多掙點錢就行。
更何況,看著寒慕乙因剛剛掙紮實力,而泛上薄紅的麵色,方才還柔順的發絲,此時絲絲縷縷地纏在他的背後胸前,什麼都擋了,但什麼都沒擋上,同時無力地扶著胸,真有種被侵犯的事後美人感。
再想想今晚對他的所作所為,傷口周邊的血都讓她抽乾了不是。
於是掏出一盒棗子,“沒事啦,靈藥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這個你拿著補補身子。”少女足尖一點,高高的馬尾自她腦後蕩起,跳出雀躍的步伐,輕巧地落回他的身前,在他床沿放下。
不夠?還補補?
還拿大棗?
這是告訴他,他遲早要完嗎?
寒慕乙感受著體內奔湧的氣流,再來些他的經脈怕就要被撐爆了!
可少女方才的溫柔纏紗依稀還在眼前,寒慕乙呼出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為什麼?”寒慕乙薄唇輕啟,長長的羽睫輕啟,目光如電,直直地望向眼前這個讓他捉摸不定,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女。
“我不是說過了嘛,”見寒慕乙起碼不再抗拒,餘落星假惺惺地幫他抻平身下床墊,同時扯過被子,遮上不斷令她分心的美好軀體,同時還幫他假惺惺地拍平了胸口的暖被,正色道:“我們是合作夥伴,要幫你登上魔尊之位。”
餘落星微微側頭,明滅地燭火在她琉璃般的瞳孔中,仿佛是躍動的騏驥,“魔族傳統就是以武為尊,那你就要快些好起來,打倒一切不服你的人,才能坐穩魔尊之位啊。”
看著她額前散落細碎的頭發,趴在她暖絨絨的臉上,瑩白纖細的指上一片烏黑的淤青,是剛剛她灌藥時自己掙紮磕到床沿所致。
這好像是除了師父以外,第一個希望自己過得好的人。
心裡一軟,不願見到她被魔族各路為難,掙紮著伸手去攥她的皓腕,同時出聲阻攔:“要不,彆跟軍師出宮了。”
他定視著眼前折騰半宿,還笑得如此燦爛的餘落星,琢磨要不送她回宗門,不利用她了,自己那弟弟多半也不會為難她。
可他沒想到,餘落星猛地直起身,發尾如鞭,抽得床框“啪”地作響,速度過快,讓他顫巍巍伸出的手,落了空。
餘落星嬌嫩的紅唇吐出堅決地拒絕:“那怎麼行啊,不努力怎麼賺錢啊!”
“滾!”
寒慕乙收回的時候,猛地抄起一個枕頭,但那還有勁力可言,斜軟無力地落在餘落星腳邊,見她鮮嫩豔綠的身形,分外識趣地,蹦跳著逃出房去,好像生怕自己追去去揍她一般,就覺得心臟又是一陣抽疼。
氣死了!
捂著胸口喘著氣,聽少女跑遠的步伐,突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但不過多時又聽到餘落星歡快的步伐在門口響起,正向出言呼喚,就聽“吱呀”一聲,原來是這廝竄回來關房門。
這死女人!
還以為她轉性了,真是想把他療傷,結果呢?
錢錢錢,都是錢!
至於麼她!
第二天一早,餘落星迎著天邊第一縷陽光,興奮地伸著懶腰坐起。
還彆說,昨晚折騰那麼久,睡得還挺香。
仔細在原身的衣櫃裡翻來翻去,發現隻有昨天那件最顯得乖巧,其他的基本都是大紅大紫,極儘妍媸,一點都不低調!
於是又穿上了昨天那件淺綠繡花的襖裙,用清潔咒整理了一下,依舊用淺碧絲帶綁了個高高的馬尾。
對著鑲著玫瑰金邊,水鏡的鏡麵亮晶晶的鏡子欣賞了幾下,一邊感慨,修仙真方便,一邊為魔宮的豪奢稱奇。
這小偏殿的鏡子若能偷偷運出去換錢,應該沒人發現吧。
趁著時間還早,餘落星活動活動身體,翻著原身的劍譜,再努力地回憶著少得可憐的記憶,握著她精巧的本命劍,在小院中舞出一團金光。
真是死坑的穿越,人家都是各種金手指,各種資源,各種砸,到她這,連個原身的記憶都不給。
沒有多久,餘落星就停了下來,鼓著小嘴,借著熹微的晨光,看了看自己剛剛被劃破的小臂,寶劍一收,從旁邊不知名的小樹上攀下一根樹枝。
嗯,繼續!
就這般“飄逸瀟灑”地舞了一會,掐算著與白少卿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將樹枝依在院門後,輕哼著歡快的小曲,餘落星一蹦三跳地去宮門口找白少卿,一路的雀躍,仿若野蠻生長的小草,肆意且充滿活力。
白少卿比約定時間來晚了一刻,見他踱著四方步,換了另一件墨竹白衫,施施然走來的時候,餘落星興奮地踮起腳尖,舉起手臂,在頭頂揮了揮:“白軍師,你來啦!”
見到餘落星如此地興奮,本來還如他最愛的翠竹般依在巍峨的門匾下,此時一見他卻如雀躍的狗尾花一樣歡愉擺動。
年輕真好。
白少卿眯著瀲灩的桃花眼,扶了扶眼鏡,自懷中取出一個水潤陽綠的翠玉鐲道:“餘姑娘,這是給你的。”
看著餘落星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黑寶石般的瞳仁蹦出奪目的光芒。
“這一定很貴吧!”
白少卿的聲音溫文儒雅,與暖融融的朝陽糾纏,讓人沉迷,但吐露的話語中滿是堅決。
“這東西,不能賣!”
見眼前的姑娘,宛若戳破的皮球一般迅速耷拉下來,上揚的柳眉此時都變做了八字眉。
白少卿砸著舌解釋道:“這是能掩蓋你人修氣息的寶物,戴上它,在魔民眼中,你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隻要你不亂用人修術法,就不會被發現。”
好東西啊!
餘落星興奮地直接套在了自己纖細的手腕上,濃鬱的綠,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更加瑩潤。
“謝謝軍師,我一定不摘!”
餘落星扯出一個璀璨的笑容,十分真誠地對白少卿道謝。
其實她雖然愛財,但彆人送給她的東西,她是不會賣的。
但是她確實沒想到,白少卿才第二次見麵,就給她這麼大的禮。
而她確實不知道,這大禮並不是白少卿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