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挾持 論抱大腿與反利用……(1 / 1)

刺骨的寒風推著沉悶的烏雲滾滾而至,正午的天空被分割得隻剩幾片鋒利刺眼的光芒。

餘落星睜開眼時,就見到一個踏著獵獵冷意淩空而立的舒朗背影,銀織雲紋撕扯著他一襲白練的袍領,似是將這謫仙一般的人物縛於世間怕他轉瞬飛升而去。

翻飛的雲朵蕩起他銀束半散的青墨色長發,勾起點點星芒,映在他手中泛著冷冽藍意的長劍之上。

那溫潤仙人回眸露出半張精致得,不染絲毫塵墨的容顏,烏睫輕覆,露出一隻絕美的桃花眼中蘊含的絲絲急切,合上那被白玉般的肌膚襯得更加潤紅的薄唇中吐出的關切。

“餘師妹,你快藏好!”

餘落星哪還能不知,自己是已經穿越了,勉力壓下心中的慌亂,畢竟不知身在何處,周遭何人,那當然先順從為妙。

努力控製著讓聲音不含絲毫的顫抖,餘落星應聲連連,同時儘力將自己縮成一團,躲到這仙人身後。

這一看就是天選男主角,白送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嘛。

悶雷般低沉的聲音,滾滾轟來:“寒慕甲,把她們父女兩交出來。”

聽到這名字,餘落星試探地露出半個腦袋,輕咬著嫣紅的唇瓣,關回喉間的驚詫,雪腮失色,清亮的眸光從漂亮的鳳眸中探出,不到片刻就顫著瞳孔收回目光,徒留冷豔的外表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

橫在眾人麵前的,是條臥山也似的黑鱗五爪神龍,周身環著忽明忽暗的金光,瞪起銅鈴也似的血紅瞳仁死死盯著她。

不!是盯著餘落星前麵的男主角!

餘落星趕緊縮回頭理清著思緒,她這是穿進了一本她看過的男頻修仙小說中的美豔炮灰女二。

擋在她身前的,的確是男主角不假。

可她記得劇情,這男主角為了上位無所不用其極,欺負他哥哥,還利用她原身這宗主的獨生女,害了視他若親子的師父。

最為可氣的是,餘落星不著痕跡地與他拉開一些距離,將自己團在一顆看起來還算健壯的樹後,長睫輕顫著掩去眸中的不安與擔憂,這男主利用完原身,就把她丟給了魔將,任她在陣前被淩遲致死。

而始作俑者則摟著他的白月光,告訴眾人所有惡事都是她做的,從而全了自己的好名聲。

餘落星攥得手指泛白,沉吟中簌簌抓下一地破敗的樹皮,婆娑的枝椏也跟著她的心顫啊顫。

此時劇情正過到“為救魔尊陷囹圄,兄長搏命化為龍。親弟設計舍女二,坑兄不成把她送。”的環節,那條大黑龍,正是男主的胞兄,寒慕乙。

既然男主主動要把她送到更為靠譜的自家哥哥那裡,那就彆怪她做個假臥底真參謀,過去後隻要幫他哥哥坐穩魔尊之位,且安撫他不讓他狂化為最終BOSS,那不僅衣食無憂,甚至能過上前世可望而不可求的鹹魚躺平生活。

主意已定,見黑龍寒慕乙又攻了過來,餘落星假意“啊”了一聲,看似慌亂,實則卡著樹邊兒悄悄露出半個身子,想讓他抓得順手些。

這一攻來,剛剛列在寒慕甲二人身後的十數修士,也隨之一擁而上,餘落星隻覺周遭一片混亂。環視張望,見後方深林中有幾人圍著躺著的一男一女,她知道那是已死的老魔尊,和他的長公主赤滼滼。

於是宛若貓兒般踮起腳尖,緩步偷溜過去,想著寒慕乙過來救二人的時候,可以就那麼“順手”地把自己抓走。

前側寒慕甲見她向後方遛去,以為她是要按照他們的籌謀,打入敵方內部,還暗戳戳地向她豎起大拇指。

餘落星壓下想翻白眼的衝動,這張臉再好看,人這麼渣也打動不了他。為了先安撫他,還是不著痕跡的點點頭以示回應。

廝殺未久,就見寒慕甲舞出的銀網撕開了個窗口,讓大黑龍衝了進來。

餘落星瞳孔浮動,呼吸一滯,顧不得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越過眾修士抓住了長公主。

雖然主意已定,但看見這麼大條龍目露凶光地向自己衝過來,還是難免有些恐懼。不斷在心底默念自己的計劃穩住心態,邊抓起昏迷的長公主擋在自己身前,心中碎碎念著:“寒慕乙啊寒慕乙,老魔尊已死,我幫你拉個還活著的走,可夠意思了吧!”

她這般想著,寒慕甲甩出道淩厲的劍光,呦吼一聲,率眾眾修士圍了上來。

成敗在此一舉!

餘落星知道,寒慕乙隻有這一己之力,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她假模假式地抱著赤滼滼轉了個身,再故作驚慌地寒慕乙一把抓在了後脖領子上被提了起來。

死死抱住長公主,根本來不及不覺得這個比她高出一頭的大活人有多沉。

死死壓穩唇角,眉眼卻漾起瀲灩的笑意。

她成功了!

幸好寒慕乙這一抓不為傷了長公主,已手下輕了幾分,但還是挺疼的!

餘落星悶哼一聲,笑意不減,隻是被急速騰空的寒風呼嘯下,刺激出幾滴眼淚。她趕忙低下頭,將眼淚埋在抱緊長公主的臂膀中。

眾修士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輩,寒慕甲登時抓住了機會,挽了個劍花執劍上前,好一幅仙風道骨,敢為天下先的模樣。

“兄長,你莫要欺負餘師妹,快放了她,留下那魔女,我等自會放你離去。”

餘落星沒聽到身後寒慕乙的回答,她知道這是為什麼。

寒慕乙剛衝破元嬰後期,匆匆而來,功力本就十不存一。現已打了這許久,更是氣竭。

若再去搶老魔尊的遺骨,估計是有去無回。

可若不去,那畢竟是繼原身爹爹以外,第二個真心對他的人,他怎麼忍心老魔尊就這麼至死不得還鄉,甚至會被修士修煉成法寶,真真的挫骨揚灰。

許是為了反向逼迫寒慕乙,寒慕甲率著眾修士,飛身而上,密密麻麻的修士帶來磅礴的壓力。

餘落星還來不及擔憂,臉旁一熱,金光大盛,不待她反應,碩大的光球,就從她耳畔呼嘯劃過。

寒慕乙以一己之力,生生砸退了眾修士。

身子一輕,被寒慕乙抓著就遠遁而去,隻留下一句:“再追過來,我就殺了她。”

好麼,這是真把她當人質了!

身下景物飛馳而去,餘落星感覺,這速度比前世坐飛機還快。

她也不敢多說話,隻想安安靜靜做好一個人質,但換來的卻是寒慕乙將她和長公主撕開,將她隨意往一個荒草叢生的山頭丟去。

“啊!寒慕乙,你混蛋!”

餘落星這是真慌了,發出淒厲的慘叫,天呐,她剛穿過來,方才也隻是簡單撿了一下女主記憶,她還不會飛!

就在感覺自己真要被摔死了,腦中走馬燈都過了一遍的時候,腰間傳來一陣繩勒的劇痛,頓過一頓,又是一鬆。

“啪”身子被拍得劇痛,腰間痛感猶在,雙肘支起自己的時候,硌到了塊山間小石,這下餘落星是真的痛到流下淚來。

勉力睜開朦朧的淚眼,一個黑色人影,肩上搭著昏厥的長公主,淩空踏下。

走近些,看清他泛著金光的墨發,順著他的暗金大氅,隨意地披散在身上,被他壯碩的身形與堅毅地步伐帶得,宛若重錘般一步一步踏在心裡。

再走近些,已能看清他的樣貌,與那寒慕甲五官幾乎一致,不同於那謫仙般的氣質,雖然打完架明顯有些戰損,絲毫不損他的威嚴之氣,。眸色暗金,泛著赤色光暈,劍眉緊促,凝視間似有千百山川巍峨壓來,叫人不敢逼視。

更有特點的是,魔化後的寒慕乙,變回人身,那一對龍角也無法收回,宛若黑冠般,在他頭上加冕。

若說那寒慕甲似天上仙,那寒慕乙一定是天上皇。

“你走吧。”

寒慕乙沒帶上絲毫情感,聲沉如冰。

被寒慕乙的好樣貌迷惑了神誌,正有一腔怨言不得宣泄的餘落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掙紮著站了起來。

“我可以幫你當上魔尊,並坐穩魔尊之位!”

寒慕乙即將邁出的步伐頓住,緩緩踏回,側頭凝視於她,對於這個向自己退婚未成,還天天扒著自家弟弟,更合謀害得自己師父至今重傷不起的師妹,他是沒有一點好感。

可她身上好像有極其細微的魔蟻氣息,那是用來通信的?

再結合她剛剛略顯做作的行徑,這女人八成是跟自己弟弟串通好,過來坑自己的吧。

“不需要。”寒慕乙嫌惡的一瞥。

見他如此,餘落星咬了下唇,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拿出最真誠的演技,指指他肩頭的長公主道:“我可以幫你照顧長公主啊,否則你一個男人怎麼照顧她?”

掩下心頭的慌亂,若不得不回去,就寒慕甲那個性子,怕是會千方百計地折磨於她。

“你當我魔族沒有女子?”

寒慕乙應付了一句,轉身就走,師父的麵子已經給足,不想再搭理她。

寒慕乙回身時,領口兩道長穗,隨之劃出半圓,輕敲出聲,似丟了個回旋鏢擊在餘落星的心裡,讓她快速支棱起來。

於是她趕忙上前幾步,在寒慕乙的錯愕下,抓住了他的衣袖,柔聲道:“我知道之前都是寒慕甲冤枉了你,我幫你洗清冤屈,你幫我救出爹爹,可好?”衣袖滑膩膩的,有種特彆的觸感,一時間她也想不清。

片許見他並未掙脫,還乍著膽子,抽出帕子,想學著溫柔乖巧的黛玉樣子,幫他擦擦臉上戰損的血跡。

“我是你未婚妻啊,咱們互惠互利,可好?”

手還沒碰到寒慕乙,已被他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一把捉住手腕,感受著他掌心的厚繭,僵在半空。

其實寒慕乙剛剛的錯愕是有點嚇到了,說起來訂婚也已經多年,但這女人從來是疾言厲色沒個好臉。

不過,既然她能做到如此,不如反過來利用他,提前看看他要做什麼,免得他坑自己還不行,要連著魔族一起坑。

魔蟻氣息過於尋常,若是進入魔族境內,自己也是難以察覺,弟弟也一定想不到,自己如此快就發現了他派過來的臥底。

想到這裡,嘴角一抽,將餘落星的手一甩,抬手抹去臉上血跡,眼中投去一抹鄙夷,嘴上不動聲色。

“好。”

耶?這麼簡單?餘落星哪想到寒慕乙這八百個心眼子,自己如此真誠,可這冷冰塊就一字以蔽之甚是讓人憋屈,但又粗又壯的大腿肯伸出來當然是要一把抱住。

甩開自己的時候,寒慕乙額頭滲出大量冷汗,餘落星估計他是大戰一場,再飛行許久,修為早已耗得七七八八,忙狗腿表忠心道:“小人此生為魔尊馬首是瞻,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請魔尊允許我帶你們回去吧!”

剛剛擠出的嬌柔真誠,頃刻間蕩然無存。

寒慕乙冷笑著點頭,看她意欲何為。

抓住機會,餘落星立馬開始搜尋原身的記憶,低聲念出口訣,從百寶囊中取出女主的本命劍。那是一柄金底流光,劍柄雕成一朵蓮花,花紋延伸至半個劍身的纖長細劍,煞是好看。

哇,是金色傳說!

她正興致勃勃地,想抬起些欣賞下,可畢竟沒碰過劍,這麼一揮,手指一鬆,劍頭立馬朝下,要遠離她這個半吊子主人。

這哪行啊,唬得她忙伸手在劍身中間一攔,彈起一道淡金的圓暈,“咄”地插在了寒慕乙的腳旁。

慌得餘落星連忙將劍拔起,帶得寒慕乙暗金龍頭靴,登時出了一道白痕。

“你聽我解釋!”餘落星用手安撫著本命劍,心虛的一瞥後:“不,你還是彆聽了,等我琢磨一下。”

寒慕乙剛剛就覺得奇怪,本起意丟她下山就走,怎麼她竟絲毫不運功,不僅差點摔死在這小破山頭,此時拿個劍還成這樣?

不過他確實是修為消耗殆儘,亟需補充。

“不必。”

說完後,就在林蔭大石上盤膝坐了下來,一副要靠自己不需要她的模樣。

“這裡多不安全啊。”餘落星急切道:“萬一待會有人追來可怎麼好?”

見他不理自己,餘落星隻得自己鑽研了起來。

可惜過程實在有些淒慘,使用放大咒訣時,不慎劃破手指不說。更是沒預估到劍的重量會隨著變化,沒拿穩削掉了自己一撮頭發。

好不容易把劍祖宗變得能容下三人,且乖乖躺在地上後,餘落星先去拖那長公主上劍。

餘落星又不是寒慕乙那練家子,雖是劍修,但以法決為主,身體素質也就比常人強點有限,找了半天,又沒找到什麼漂浮咒一類的。

已非剛剛那生死時速的情況,她哪還有那麼大氣力,隻得雙手從長公主腋下穿過,使出最原始的拽字訣,拖曳著長公主,往劍旁邊挪去。

真是死沉死沉!餘落星如此感歎著。

可憐的長公主怕也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能被人如拖死豬一般,在土地上壓出一道寬痕,若她此時是清醒的,怕恨不得不上這破劍。

寒慕乙本意入定打坐,奈何餘落星的動靜實在太大,觀瞧過去,也不知她和長公主誰更慘。

正自嫌棄,就看見餘落星終於把長公主拖到了劍身上,雙手一鬆,任由她落地後,叉著腰一擦汗。

“彆看啦,你自己過來,還是我也這麼拖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