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外,一說書先生手執一把山水點綴其間的紙扇,搖扇的速度隨著故事的發展時快,時慢。忽地,他收扇扣桌,把聽入迷的茶客嚇了一跳。隻見他此時換上一副驚恐地表情,音調也拔高了起來,“那辛家小公子的屍身卻不見蹤影。後來同辛家結親的林家派人找了七天七夜,從落雁山向外找了幾十裡,什麼也沒找到......”
“嘖,這件事情都過去十年了,也就隻有民間還有人在談論。真相對於那些所謂名門世家,好像並沒有那麼重要,尤其是林家。嘖嘖嘖,令人唏噓”王初三左腳放在長凳子上,左手撐臉,右手拿杯,對說書先生口中的故事唏噓道。
過了一會,他轉頭瞧向身旁的男子。此男子端坐在長凳上,舉止做派,一看便知是出身世家。
王初三上下打量這這位從一開始就一言不發,一句話茬兒都不接男子。
此人的發型整齊而端莊,頭發被束起來,發冠的雕刻工藝非常精細,其中點綴著一顆小而清新的淺綠色寶石。玉簪前端呈雲狀,輕巧地穿過發髻兩側。高高束起的馬尾輕柔地垂在身後,長及腰部。兩側稍短的頭發自然地垂落在耳側。
若形容這位男子有著逸仙般的風姿也不為過。他細長如柳葉的眉毛,下垂之處藏著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仿佛能窺探人心底的秘密。眼角微微上挑,給人一種高冷的感覺,似乎與他難以靠近。高挺的鼻梁恰到好處,使他的五官更顯立體。
當他微微側頭時,那修長的頸項線條優美流暢,仿佛雕琢而成的藝術品。他俊秀的臉龐線條清晰,皎潔如玉,散發著淡淡的清冷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傾倒。他薄唇輕啟,淡淡地聲音落到王初三耳裡,“倒也並非如此。”
王初三被突然傳然來的聲音嚇到,連茶水都撒了出來。這聲音似它的主人一般穩重,但又沒有完全失去失青年時期該有的清爽氣息。
“我瞧這位公子樣貌不凡,衣著華貴,怕不是名門望族之後?恐是知道什麼內情?”王初三放下置於凳上的腿,往青年男子那裡靠了靠,神秘道:“相遇一場,可否告訴我一二?”
“不可。”說這句話時青年人轉頭看向王初三。
過了一會,他又喃喃自語道:“會還給他一個真相的。”他眼裡的冰雪仿佛有消融的跡象,那是果決,是堅信,是義無反顧。
此後青年沒再搭理王初三,王初三覺得自討沒趣便又轉頭看向說書人,百無聊賴的聽著他聽過幾十次“辛門慘案”。
日落時分,茶館收了攤,來來往往的茶客們也散了去,那名青衣男子早已沒了蹤影。
祭月山,影月堂。
在祭月山深處,影月堂矗立在一片幽暗的山穀中。周圍被密密麻麻的參天古樹包圍著,樹枝在風中嘶嘶作響,投下濃重的陰影。山穀中彌漫著一股神秘的氣息,讓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影月堂的牆壁上長滿了苔蘚和藤蔓,仿佛已經存在於這片山穀中數百年。入口處兩側燃燒著綠色的火把,發出微弱而詭異的光芒,映照在黑色的石壁上,勾勒出詭異的影子。
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穿過大殿外的吊橋,緩步走向殿內。
大殿上方坐著一位身著華麗赤黑色古裝的男子,他的長袍飄逸,如紅雲般卷動,洋溢著強烈的威嚴和凜冽的氣息。
男子閉著眼享受著身旁婢女的按摩。過了片刻,他緩緩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目光停在等候的黑衣男子身上。他平靜地詢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黑衣男子低著頭,冷淡地回答道:“已辦妥。他現在被關押在水牢。”
聽到這個回答,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示意停下正在按摩的婢女,站起身緩緩走下台階,徑直朝黑衣男子走去。黑衣男子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一直低著頭。
男子用手挑起黑衣男子的下巴,雙眼對視。黑衣男子看上去強壯而有力,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踏實和忠誠。
男子的手仍然托著黑衣男子的下巴,突然他笑了起來:“哈哈哈,仇七,你真是長了一張會騙人的臉。”說完,他狠狠地鬆開手,轉身背對著名叫仇七的男子,“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你不必給我行禮!”語氣中充滿了慍怒之意。
仇七保持姿勢不動,回答道:“是,教主。”他的語氣毫無波動,聽不出任何情緒。
仇七口中的教主就是當今江湖人人得而誅之的影月堂的教主,名仇世厭。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就是要這世上的人厭他,怕他,但又無可奈何他。
仇世厭見仇七不為所動便作罷。因為他可太了解這人了,性子倔,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慢慢地朝階梯走去,聲音帶著一種隨意的調子,淡淡地對仇七說道:“事情辦妥了就下去罷。近來無事,你可隨意行動,有事我會傳信。”
“是。”仇七起身向仇教主行禮,然後轉身離去,逐漸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