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予並不能看到她和林惶的終點,甚至連未來都不清晰的話,當下的所有隻能被稱為及時行樂。今晚林惶的所有舉動都在告示她林惶對於這段關係的自信,陳書予有些無措,她並不能移開林惶摟著她肩膀的手,也不能和知恩坦言她和林惶的所有,所以她是被動的且苦惱的。
:“書予還是我送回去吧。”林惶大可以用一些工作上的緣由當作說辭,但她沒有,她用摟住陳書予的這個動作和戛然而止的話語展現出自己主人翁的全盤掌握的態度,陳書予完全無法自理自己情感和動作。
知恩隻是盯著林惶,並沒有看向陳書予,但那眼神分明是看明白的意思,知恩是什麼心陳書予知曉的明明白白,今夜屬實是有些戲劇性了,自己從沒想過林惶會加入M社,更不知道知恩會等著自己回家。
確實是過了尷尬的一會兒,知恩方才笑道:“林pd還真是對我們BNM上心,連成員也要親自送。那這樣我就先開車走了,主要是害怕書予晚了不好回去,有林pd在我就放心啦。”
知恩這番話說得漂亮,但陳書予能感知到有股向上而衝的激流在湧動,那是知恩生氣了,陳書予和她相處那麼久,當然看得出來。知恩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會格外的平靜,隻是說話之前會抽動一下嘴角,那是她不屑的樣子,陳書予是想說點什麼出來的,林惶摟著自己肩的手更緊了。
故而聽到林惶道:“以後還真是得多拜托知恩呢,你是老大比他們都懂事許多。”
晃動的車廂隻是外表,車廂內仿佛靜置下來,冷淡異常。
:“在電視台做放送的時候,我能看出來。”陳書予記得林惶不抽煙的,但此刻林惶說著點燃了一支煙,吸了口卻也不過肺,吐出的煙霧在空中散開來,有些朦朧。
:“許知恩…….很優秀。我看過她的練習室,包括和M社高層對接的時候也有所耳聞。但她對你的感情足已能蓋過她這些所有優點光環。”林惶眼睛虛著,陳書予晃到了,卻把視線移向主駕駛的方向盤。
現如今車輛停在高架旁邊的一處廢樓旁,遠處就是大學圈,夜晚燈火通明的樣子映照在陳書予的瞳孔之中,她開始擁有了一種很複雜的感情。因為自己沒有讀過大學,她並不知道大學是怎樣的,她其實做夢都在羨慕林惶所經曆的一切,在她看來林惶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
同時也是她所愛的存在。
她陳書予完全聽不進林惶所陳述的一切,在她看來知恩也好、M社也罷都不甚重要,自己如今的風生水起,所到達的階段,林惶功不可沒,可身處於當下時段的陳書予又能回報給林惶什麼呢?
陳書予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麵對著自己愛的人向自己所袒露的心聲,陳書予完全沒辦法消化,她可怖的野心在背後慫恿她用愛意解釋所有。
陳書予說過她喜歡大陸板塊,在鑲嵌進海洋板塊之前,最令人癡迷。說到這處,林惶就會笑她,沒由來地喜悅,在頃刻之內煙消雲散,為之替代的是她的笑容。
情緒的製高點之後是穀底。
林惶會想起和陳書予之前訴說的愛情觀,被生父打得稀碎的三觀,如此一來,愛陳書予成為一種阻礙,她林惶沒能力擁有正常情感,無法施予的正常反饋,成了林惶反複道歉的說辭。在二人相融時刻達到巔峰,林惶道歉的語氣一再低沉,陳書予就要馬上把人的嘴巴堵住,不讓林惶出聲。
明明下賤的是自己,如今黑白是非顛倒,好叫人自愧。
此時的林惶把往日自己曾反複揣摩的想法搬上台麵,什麼時候會走到頭。她太討厭一成不變的生活,如果想要走出的話,是否要把當下的路走儘呢。
所以那時還身在中國的她埋頭日複一日地念書,至少要考出去吧?她總是在心頭對自己說。林言堂對陳書予還不錯,對自己可就差遠了,林惶心裡是個明鏡,卻也沒戳破,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對陳書予說類似於逃出去的話,說出那個她曾默認多年的陰謀,林言堂所做一切的源頭。
陳書予還在喘息,林惶卻早已抽離,她驚訝於自己所秉持多年的東西在此時此刻崩塌,好像沒有退路了吧?
“陳書予,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這時的林惶不知道的是,至此十年裡,兩個人都在與走與不走作鬥爭,好像把她們困住的始終不是林言堂,不是大環境的世俗,而是她們無法直視的內心。
陳書予聽到此番問話以為還是性|愛中的庸俗調情,她沒反應過來就仍是仰著頭。“好好”二字把兩人徹底隔絕開來,林惶以為看得見的未來其實是一種閱讀錯誤的理解,她把人舉高,再次栽進河流裡。
深夜在林惶的公寓中,陳書予再次沉沉睡去。
但林惶睡不著,她在陽台上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大林工作室,她久違地喝得爛醉。酒後她言道: “陳書予不是我的什麼靈感繆斯。”
“她單純在那裡,我根本什麼都寫不了。連提筆的力氣都沒有。就那麼看著她。”林惶的眼神往上看去,在一堆空氣裡打轉拋錨。像是在描繪著陳書予的一切,她的靜態她的動態,她的一顰一笑。
“所以那些,有關於情愛的一切描寫,都是在寫實,就算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也樂意她好,她能火,我由衷開心。”說到最後,林惶自己都知道自己醉了,明明今晚沒喝多少,自己酒量一直不錯,但今晚像是動了情之後的方寸大亂,連酒量也忽上忽下,現在真是跌落進塵埃,差勁的徹底。
“姐,你在哪裡。”陳書予的電話能打過來,才真是做夢。
“我來接你?”好像不是夢。
過了半小時,陳書予的車停在樓下的時候,林惶還在飄。
“林惶,你彆逃。”陳書予在車上說出這句話還真是好笑,林惶自己都不信,從陳書予口中能蹦出這樣的話。
“陳書予,真正在逃的人是你。”林惶沒什麼可隱瞞的,在寫下第一句歌詞采用十年前陳書予的一句戲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隱瞞。
“姐,我是不能。”陳書予沒把林惶當清醒人,林惶能察覺出來。麵對白日裡的林惶,陳書予是那麼的冷靜,過了頭的沉著。
“那今晚怎麼說?”林惶不奢求陳書予能做出個什麼,她隻是趁著酒勁想要宣泄一下自己潛藏的感情。
陳書予不該來的,她知道,林惶也知道。來了就應該有交代,兩個人在繼續朦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當時首爾下起了漫天的大雪,陳書予把車停在上春川的高速入口,側身靠過來隻有熱烈的一吻。
當然啦,首爾都快步入夏天了何來的下大雪隻說呢?林惶靠著這點臆想從自己構建的世界當中醒來,寫下了也就是BNM下次回歸的主打歌的第一句歌詞:
“夢裡的大雪仍在飄舞,我愛你的餘溫就此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