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三青縣四中，一片深綠，隻有靠近食堂的小樹林裡種著幾棵銀杏樹，金光燦爛。
風一過，灑下金色星光，也吹來唐歡歡的抱怨聲。
“啊！這風能不能停啊！”
“你說，這破學校種什麼銀杏？”
“不對，這學校就不該種樹！”
西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過也跟著吐槽了一句。
“就是說啊，太難掃了！”
四班負責的區域是一片小樹林，雖然不大，但秋日裡的落葉本就很多。
唐歡歡站在石頭上，踮起腳，想看籃球賽，可看比賽的人太多，她隻能偶爾看見籃球從左邊傳到右邊，然後入框，傳球的人都看不真切。
“唐歡歡！彆偷懶！”帶著方框眼睛的徐興拿著掃帚走來，眼神中帶著警告。
“哦！”唐歡歡衝他做了個鬼臉，這才撿起丟在一旁的掃帚，極不情願地掃著地上僅剩的幾片落葉。
隻是風一吹，又掉下零星幾片落葉，為他們徒增煩惱。
唐歡歡扔了掃帚，蹲在石頭上，拿起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西茵拿著掃帚不緊不慢地掃著，頗有種樂此不彼的勁頭。
終於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手臂上佩戴著紅色袖章的人。
唐歡歡大聲喊道：“同學，你終於來了。”
西茵將最後一片落葉掃入簸箕裡，一股白蘭香纏繞於鼻尖，她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很美的臉。
他今日並未穿昨日的黑色風衣，而是白藍相間的校服，即便是普普通通、算不上好看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變得好看了許多。
唐歡歡拿著樹枝，從石頭上下來，湊到西茵身旁，小聲道：“小茵，發什麼愣？”
西茵低下頭，說：“我在想，樹葉落下的運動不屬於自由落體，那它能證明空氣流動嗎？”
唐歡歡：？
“不能，就算沒有空氣，落葉也會根據重力落下，而空氣流動是受冷熱不均驅動。”聲音娓娓道來。
西茵再次抬起頭，好像落日餘暉為他渡上一層金光，閃耀奪目。
唐歡歡皺眉，什麼自由落體，什麼冷熱不均，真是無趣的想法。
“同學，檢查完了嗎？”她還得去看籃球比賽呢。
男生點了點頭，合上本子就離開了。
西茵一直注視著他離去的方向，手裡的多了個掃帚也沒察覺。
唐歡歡在她眼前揮手，見她絲毫不動，大聲喊道：“小茵，人都走遠了，還看啥呢？”
呆愣小狗慌亂搖頭。
“沒看什麼。”
唐歡歡嘴角噙著笑，問：“當真沒看什麼？”
呆愣小狗拿起掃帚和簸箕，慌亂離開。
唐歡歡了然，笑得更明顯，追問她：“那你走這麼快乾什麼？是不是不好意思？”
呆愣小狗停住，朝她嗷嗷叫：“我才沒有不好意思！”
擅長補刀的唐歡歡，激情發言：“鐵磚都沒你嘴硬！”
“哦！”西茵無話可說，獨自生悶氣。
“生氣啦？”唐歡歡湊到跟前，“彆生氣啊，是不是對剛剛那個人有興趣？”
壓在心底的秘密，被她直接道出，西茵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落在她身上。
“需不需要我幫你去問問他叫什麼名字？”唐歡歡試探開口，麵上是止不住的笑。
西茵搖頭，“不用了。”
“真不用？”唐歡歡一副不抓住機會可沒有下次的表情看著她。
西茵扭扭捏捏，心跳加快，迅速上臉，紅的跟猴子屁股沒兩樣。
胡誌斌咬著冰棍，大搖大擺走來，好奇的問唐歡歡：“她咋了？屁股紅的跟臉一樣？”
唐歡歡皺眉，“你要不理理你在說什麼？”
慢半拍的西茵退後一步，皺著眉頭，“你彆瞎說，弄好的好想瞧過我屁股一樣！”
胡誌斌一手拿著冰棍，一手捂住她的嘴，小聲道：“你才要謹言慎行！”
唐歡歡拍開他的手，嫌棄道：“少對我家小茵動手動腳！”
“你管我！”胡誌斌又將手搭在西茵肩膀上，一臉欠揍的模樣，“我就動，我就動。”
“懶得理你！”說完，她抬腿就走。
胡誌斌歪牙咧嘴：“懶！得！理！你！”
西茵拿掃把打他，“要不要把你嘴巴縫上？”
胡誌斌：“歪，我和你認識十多年了，她才和你認識兩個月，你就向著她，我很傷心的！”
“彆這麼歪歪唧唧，小心我揍你。”說完追著唐歡歡走了。
獨留胡誌斌一人在後頭，他輕聲一笑，小聲說：“要不是你，我也懶得和你說。”
西茵小跑著跟上唐歡歡，問她：“歡歡，你去看籃球比賽嗎？”
“就知道你剛剛沒聽，”唐歡歡說，“劉嶼他們班打進半決賽了，我自然得去給他加油打氣。”
西茵吐槽道：“咱們班比賽時，你可沒這麼積極。”
晚霞印在唐歡歡臉蛋上，梨渦淺笑，西茵看的入迷，隻聽她淡淡開口，“小茵，我隻是沒那麼熱情，但我也很負責啊，廣播稿，加油詞，還有每一場，我也都去了，你們總覺得我太過於黏著阿嶼，其實他對我很好的。”
她總是一副大大咧咧、漫不經心的樣子，讓大家誤以為不在乎，所以偶爾總會玩笑幾句，但有的人是不是借著玩笑，嘲笑她，也許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西茵察覺她有錯，雖不太好意思，但第一時間給她道歉，
唐歡歡麵向天空，眼裡倒映著晚霞，如星空般柔軟，“小茵，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隻是開玩笑，隻是我不希望你同他們一樣想我。”
西茵連忙說：“歡歡，你真誠、勇敢，不用在意彆人的想法，我永遠站你這頭。”
“你最好了！”唐歡歡抱著西茵。
胡誌斌站在遠處看著，露出欣慰的笑，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油然而生。
男生跑過來攬著胡誌斌的胳膊，嬉笑道：“又在看小矮子？”
胡誌斌拍開他的手，冷眼看他，“說話禮貌點，還有，我們好像不熟吧？”
男生有些尷尬，道過歉後便走遠了。
唐歡歡鬆開西茵，側頭看到胡誌斌，朝他齜牙咧嘴。
胡誌斌：“無聊。”
兔子反咬：“幼稚。”
西茵像個小老太，總結道：“你們真不能待在一起，一見麵就掐。”
唐歡歡聳肩：“可能命裡相克吧！”
羅漢站在二樓走廊，大著聲喊道：“西茵，默寫還沒完成，還擱那玩，不想回家了是吧？”
因著全校大掃除，又是籃球決賽，周圍的人可多了，西茵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她拔腿就跑，撮箕裡的落葉飄了出來，好在早就檢查完了，不然她的脊梁骨可得被學長學姐們戳上一天一夜。
西茵跑到教室，擺好掃帚和撮箕，站在垃圾桶旁喘著粗氣，感覺下一秒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你乾嘛，吸沼氣呢？”靠窗的男孩一頭寸發，長得很板正，可說話實在惹人生氣。
西茵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淡淡回他：“嗯，感受一下你每日的境況。”
寸頭男生也不惱，笑了笑，抱著籃球出去了。
西茵走到座位上，拿上本子筆，赴約去了。
西茵推開門，儘量放大聲音：“報告！”
“進來。”羅漢正和一位男生談話，並未看她。
她拘謹走進辦公室，那背影，是他，好巧，這次要不要問他的名字？
“坐那默吧。”羅漢給她指了個空位，又看向男生。
西茵坐在空位上，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對視上了，砰的一聲，煙花炸開，猶如萬花筒般絢麗奪目。
“看什麼？快點默寫。”
煙花瞬間消失！西茵翻開本子，認真默寫起來。
羅漢敲著課本，語氣有些凶：“上課不聽，作業不寫，你要乾嘛？剛剛那些都是借口！隻要你跟著老師來，多花些時間，沒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西茵一邊默寫，一邊聽著羅漢訓他，原來他英語也不好。
三分鐘不到，她便默完了，隻是趕上羅漢訓人，她不能打斷，隻好安靜地在一旁等著。
沒多久，羅漢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男生一眼，收住了嘴，讓祁夏把本子給他。
西茵站在他身旁，心跳似乎比爬樓那會還要強烈，空氣中安靜極了，除了聽見羅漢批改的聲音，還能聽見身側之人的呼吸聲，手背向身後，劇烈地顫抖。
在接到本子時，她鬆了一口氣，正欲離開時，羅漢叫住了她，“正好，你倆認識一下。”
西茵眨著大大的眼睛，差點啊出聲，這未免太突然了些。
“你好，我叫談柏，談話的談，柏拉圖的柏。”談柏微微朝她側了些身子，率先介紹自己。
西茵這下除了手抖，連腳也抖，說話也軟綿綿的，“你好，我叫西茵，西瓜的西，綠草茵茵的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