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攢動,熙熙攘攘,市井集市熱鬨非凡。
沈念知有些呆愣地站著,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身前胭脂攤上的東西。
不是?她這是在哪啊?
鞭子破空聲響起,打破了集市的熱鬨景象。
也讓沈念知發懵的腦子,一絲絲清明起來。
在她旁邊賣簪花的大嬸,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袖。
“桃花兒,你今天這是咋啦?怎麼心不在焉的?”
咋連這現成熱鬨都不看了?沈桃花這丫頭,彆看才十六歲。平時她可是最好信兒,最愛看熱鬨的了。
前街有人縱馬追人,腰間彆著個軟劍。那人氣勢洶洶,麵冷的能嚇死個人。也不曉得是追什麼人?都追到這後街集市來了。
胖乎乎的大嬸踮起腳往前看,想要一看究竟。
沈念知扯了扯乾澀的嘴唇。
“沒事兒,嬸子。就是昨晚沒睡好。”
她這究竟是在哪啊!
思索之際,她身前的胭脂攤子被人撲倒。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少女的驚呼。
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沈念知腦袋裡白光一閃,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這這這……不是吧!
好像是她睡覺之前看得那本NP文的劇情啊!
女主……撲倒胭脂攤後……
救命!該著她擋了男主的路,殺她祭劍了!
瞬間縷清思路的沈念知,拎起她的胭脂匣子,顧不上地上灑落的罐罐胭脂,轉身就跑。
“誒!桃花!你去哪兒啊?”
那賣簪花的嬸子衝她的背影叫喊。
見她聽見自己喊她跑得更快了以後,那嬸子蹲在地上幫沈念知把散落的胭脂撿起。
嘴裡更是喃喃有詞:
“桃花這丫頭今天這是怎麼了嗎?先開始像是丟了魂似的,怎麼現在又像是見了鬼一樣。跑得比見了鷹的兔子還快……”
她看著桃花跑得那個樣子,恨不得能再長出兩腿來。
沈念知隨著記憶找到家,呼哧呼哧地倒在床上,心裡一陣後怕。
“幸虧跑得快……要不然就該血濺當場了……”
她還沒活夠呢!
隨著沈念知的精神放鬆下來,困意席卷而來。
睡一覺吧,希望睡醒就什麼都結束了……
她的這一覺,直接睡到了黃昏時分。
外頭砸門,吵的沈念知頭疼。
她閉著眼睛朝外頭帶著起床氣喊一句:
“誰啊!”
許是喊得聲音小,屋子隔著院子,外頭的人並沒有聽見,還是“砰砰砰”地敲著大門。
“桃花啊,你今天是咋啦?”
沈念知無力地站在門板後麵,一包東西就順著門板塞進了她的懷裡。
聽著賣簪花大嬸關切的聲音,她的思緒萬千。
“沒事兒,馮嬸。我今天早上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摸著包袱裡麵的瓶瓶罐罐,從露出的一角看到裡麵裝的都是自己的胭脂罐子。
“今天謝謝你啊,馮嬸。您還幫我把胭脂給帶回來。”
沈念知閃開身子,要把人往裡麵請。
馮嬸笑著擺了擺手。
“我就不進去坐了,我還得緊著回家給你叔做飯呢!”
而後,她語氣裡多了一些關心。
“桃花,聽嬸子說一句,你也彆嫌嬸子說話惹人煩。生病了咱去看看,彆老是省著不敢花。錢沒了再賺就是,這人要是生了大病,那可就什麼都沒了……”
聽見這話的沈念知,心裡湧起一絲暖意。
“知道了,嬸子。您說的話,我都記心裡呢。”
“那就好,我走了啊!改明兒,嬸子給你摘個南瓜,下完早集你就帶回來,吃著可甜了!”
“誒,謝謝您!”
送走馮嬸後,沈念知有些疲憊地拖著身子回到屋裡,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看著房頂的房梁,想了許久她都不知道自己穿書的契機是什麼。
“完了……還以為是大夢一場,醒了就好了。現在看來,是真的穿書了。怪事了……”
沈念知所慶幸的是,沒有穿成女主。
被男主們搶來搶去,全篇開車,還要發展新地圖。要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活著,簡直是太可怕了!
夜幕降臨,天色暗了下來。
沈念知動作笨拙的挑著油燈,她看著飄曳的火苗和隻照了不到半米的亮光,重重地歎出一口氣。
雖然想要積極向上的生活,但她一個在現代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真的很難適應什麼都沒有的古代。
隨即想著,她心煩意亂地吹滅了油燈,躺到床上裹著被子囫圇地睡了過去。
天微微亮,沈念知就醒了。
饑腸轆轆的她翻遍了全屋,隻從從櫥櫃裡掏出一塊已經發乾發硬的油餅,就著涼透的茶水一點一點地吃著。
沈念知出神地思索著,從今往後要做什麼。
單單靠做胭脂,恐怕是很難養活她自己。
整個集市,昨天她隻匆匆一眼看到的賣胭脂的就四五個。資源被分散,能賺的銀子其實沒有多少。
桌子上的荷包裡放著原主攢的碎銀子,一共是三兩。她打算一會兒去早集看看,自己可以另外做些什麼營生。
其實,沈念知更想做與自己老本行相關的。
穿書之前,沈念知是個美食博主。
她的原生家庭過得並不如意,爸媽離婚,各自又有了新家庭,對她這個所謂的女兒不管不問。所以大多數的苦,沈念知都吃過。
手心向上的日子並不好過,高二可以做兼職以後,沈念知的休息時間都會用來兼職。磕磕絆絆的上了大學,她就在食堂兼職。
閒暇時間,廚師就會教她一些做飯小技巧。例如,怎樣炒菜會更好吃,什麼樣的菜用什麼樣的火候,怎樣用有限的食材做出最好的味道……
她自己還在夜市擺過地攤,買過炸串。隻要是能賺到錢,沈念知就會趁熱度折騰些什麼。
前幾年,自媒體浪潮大熱。她順勢也開啟了自己的自媒體賬號,憑借著自己多年累積下來的做飯技巧,一路成為粉絲千萬的美食博主。
或許,她可以憑借自己一身的廚藝,支個小吃攤。反正自己之前也做過,擅長的東西做起來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事情得從長計議,她打算先實地考察一下,再仔細做打算。
沈念知的眼神移到那粉色荷包上。
置辦小吃攤的東西,也不知道她這點錢夠不夠?
還有,她的頭抬起看著漏風的房頂。
這房頂也是要修繕的。
現在是開春,等過段時間,恐怕雨水會多起來。到時候,這就得是屋外下大雨,屋裡下小雨了。
處處都是水簾洞,那還了得?
沈念知恍惚間感覺好像她又回到了,窘迫的那年。手裡沒錢,去兼職也沒人敢雇,隻有個能夠容身的地方。
生活費處處捉襟見肘,不僅要生活,還要上學。
慶幸的是,她現在隻要顧好自己生活上的就好;她也有能夠賺錢的方法。隻要可以順利實施,她就可以賺到錢。
第二天,沈念知起了個大早。天剛蒙蒙亮,她就出了門。
現在這個時辰正是老百姓們去上工的時候,路邊賣飯的小攤也早早的支了起來,坐著三三兩兩的客人。
她走到碼頭一個賣餛飩的攤子坐下,要了一碗丁香餛飩。
一碗餛飩八文錢,二十個滿滿登登一大碗。雖然餛飩的個頭不大,但勝在皮薄餡大,湯底好。
沈念知咬開一口,看內裡的餛飩餡料。純素餡,看不出來是什麼菜。味道有點像是什麼野菜的,清香鮮甜。
點了一碗餛飩她就這樣慢慢吃著,順便觀察四周百姓或是上工或是做生意。
一碗餛飩下肚,讓沈念知吃的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讓她在這個早春清晨凍僵的身體暖和了不少。
據她觀察,碼頭是支小吃攤子的重要位置。這裡人多又熱鬨,又緊挨著煙花巷子。嫖客們早上從巷子裡出來都避免不了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暖暖胃。
就比如:這位。
“老板,給小爺來碗丁香餛飩!”
一身穿白色錦袍,墨色的頭發被白玉冠高高束起的少年,吊兒郎當地坐在板凳上。縱使是早春天氣還有些微涼,手上也是拿著把墨骨扇把玩著。
宋泊簡有些不怎麼精神的打了個哈欠,昨晚和幾個熟識的世家公子在遇春樓一直玩到現在,要困死他了。
趁著他爹還未去上早朝,趕緊吃完餛飩回府。要不然爹知道他在遇春樓胡混徹夜未歸府,恐怕是要打斷他的腿。
等餛飩的時間,少年的眼睛四處閒看著,目光碰到一處頓住。隻見隔他不遠坐著個女子,白生生的看著還怪好看的。
見此,宋泊簡來了興趣。剛想開口說話,又看見那女娘身上灰色的粗布衣裳,又閉了口。
他是喜歡漂亮女娘,但他還是有分寸的。這種一看就是良家女子,他還是不招惹的好。
他爹最是看重家風和清譽的了,要是招惹了,讓他爹知道宋泊簡恐怕就不是斷腿那麼簡單了。怕是要讓一輩子都拿毛筆的文淵侯,舞起刀來砍他了。
想了想這場景,宋泊簡搖了搖頭,飛快把畫麵從腦海裡晃出去。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宋泊簡眯了眯他的那雙桃花眼。
不過……多看兩眼應該不犯法吧?
大早上就有美人美景養眼,一夜未睡的疲憊一掃而光,甚至煩躁的心情都被撫平了幾分。
而這邊正觀察四周行人的沈念知,慢慢感覺到一道視線正盯著自己,她有些迷茫地對上那道視線。
是那個吊兒郎當要餛飩的富家公子!
他一直盯著自己乾什麼?
沈念知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應該沒什麼臟東西吧?
似是意識到什麼,她“噌”地一下起身。
宋泊簡看著她站起身時紅唇一張一合,似是在說:登徒子!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居然說他是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