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峰彎腰喘粗氣，整個人被雨水和汗水浸透，幾縷濕發垂在額前。
厲霆峰看著地麵有些發暈，一雙運動鞋出現在視線，抬頭一看是撐著傘的申屠裳。
礦泉水礦泉水遞到眼前，“緩過來再喝。”
心中兩個吵翻天的小人消失，心臟軟下一塊，厲霆峰憋的一肚子火瞬間熄滅。接過水，“謝謝。”
申屠裳淡淡應聲。
厲霆峰沒來前，她放出精神力探查法牢山，沒想到山裡有她的熟人。
跟她同歸於儘的母蟲。
難怪蟲子異常，全部往這裡去，原來是感受到母蟲。
母蟲，長年待宰巢穴中，負責繁殖後代，安撫精神不穩的特級雄蟲。母蟲越強大誕下的蟲群等級越高越接近、超越人類。
巢穴一旦出現異種，，所有蟲會不顧性命解決入侵者。申屠裳殺了母蟲也沒辦法逃出去，更何況母蟲的戰鬥力並不弱。祂的甲殼比特級雄蟲還堅硬，並帶有毒素。
自爆是最好的選擇。
申屠裳想到爆炸時的劇痛，走著路突然抖一下。
白爆了。
申屠裳向係統興師問罪：【你的業務水平真的很差，母蟲能到這個世界，你的功勞不小。】
係統不敢想這件事被同事發現會怎麼樣，先安撫一下自己的員工，【我會申請把母蟲調離世界，不會給你招麻煩的，我們是隊友。】
隊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互相幫助互相包含。
申屠裳聞到不應該出現在山上的酸味，鼻子用力嗅嗅，扭頭發現厲霆峰走在她身旁亦步亦趨。
“......”
申屠裳闊步拉開，“你離我遠點，身上的酸味酸得我想吐。”
“......”
等申屠裳走一段距離厲霆峰才跟上，在申屠裳沒有突然回頭的可能撈起衣服聞了下。
也還好吧，出汗怎麼說都有味道，他也沒狐臭。
照熱搜那位被蟲追殺的男生說法，一路上蟲的殘肢和屍體應該不少。但路麵上隻有零星幾隻蟲屍，還是被踩扁的。
申屠裳知道，一旦有新的母蟲出現，低等蟲群會“祭獻”。
聯邦和帝國到她死都沒搞清楚這是為什麼，不過這對人類來說也算好事。
大批低等蟲群死亡，特級蟲種聚在母蟲身邊，普通蟲就會撤出人類區域，分出兩批，一批暫時頂替低等蟲群的守衛、築巢工作，另一批替特級蟲種穩住侵略一半的地盤和戰鬥。
人類可以借此調整休息，恢複狀態。
申屠裳用精神力除了探查母蟲，還探查被封路段和工作人員。她帶厲霆峰開條新道。
厲霆峰走在前麵開路，穿短袖露出來的胳膊被刮得一道一道，有幾道刮得深，血珠一滴一滴往外冒。
下雨山路難走，一腳草一腳泥。一段山路下來，鞋邊糊著厚厚的泥，腳越來越重。
兩人停下撿根樹枝把泥刮掉。
厲霆峰靠著樹乾，曲起一條腿邊刮鞋邊泥邊問，“這山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你說海洋生物會畸變是因為汙染，這山也沒有被汙染的跡象，要是被汙染，山裡的其他動物不是也會畸變？”
申屠裳：“不是汙染就會畸變，人類不也生活在被汙染的環境下。”
厲霆峰抬手打下不知什麼時候爬在肩頭的蟲子，“要是人類也能畸變，”
申屠裳：“畸變對畸變的物種來說是進化，是天賜。對於人類而言，是天災，是毀滅。低級的畸變物沒有思想，隻懂得接收命令、完成命令和遵循本能。”
她眉眼凜冽，像寒冬刮過的刺骨風。“人類一旦畸變，思想是否會消失不確定，但人性一定會扭曲。人類畸變，屠殺會比異種更多，更慘烈。”
厲霆峰短暫沉默，“你對畸變很了解？”
申屠裳微蹙眉眼，上下打量眼前人，目光充滿審視，“你在試探我。”
厲霆峰半抬雙手表忠心，“絕對沒有，我隻是想多了解畸變物，以防到時候對上不會慌。”
申屠裳扔掉帶泥樹枝，“走吧。”
...
...
申屠裳和厲霆峰兩人站在斷坡上，斷坡壁的土明顯被挖開又填回去過。
她從包裡拿出鏟子給厲霆峰，“從上開始挖。”
厲霆峰二話不說開挖。
申屠裳手上握著綱管。鋼管一頭用布貼包起，一頭被斜切一節，尖銳頭部被打磨過。
挖了七八鏟，土裡開始爬蟲出來。蟲子速度快，爬出來後開始到處亂竄像在尋找目標。一隻、兩隻、三隻，越來越多的蟲接二連三從土縫中爬出。
厲霆峰跺跺腳，剛想踩下去就聽申屠裳說，“彆踩，踩下去這些蟲子就會借機往你鞋上爬，我有帶殺蟲劑。”
呲呲幾下，蟲子不動。小黑點像芝麻撒在土麵上。
厲霆峰繼續挖，直到蟲子黑壓壓死一大片，土開始往下掉。
殺蟲劑氣味不大，可噴多也嗆人。厲霆峰不小心被嗆到，劇烈咳嗽。
洞口露出，卻不在有蟲子衝出來。申屠裳疑惑，母蟲身邊沒有蟲群保護？
申屠裳先跳下去，厲霆峰對蟲族不熟，沒見過蟲畸變樣子，萬一下意識逃跑隻會妨礙她。
洞有三米深，這個深度對母蟲來說非常不安全。
有個斜坡通道，大約兩米多高。濕土味道大，土壤中不知道有多少蟲子的屍體，還有其他東西腐爛掉，味道是個大雜燴，腥臭。
申屠裳打開手電筒慢慢往下。
越往下她臉上的笑容不斷擴大，不把母蟲殺死，堵在心口的憋屈氣就不會消。
偶爾會有土碎掉下，次數多，緊繃神經的厲霆峰開始煩躁，做個咒罵口型。就在他以為這條通道會越來越窄時，像燒瓶，沒想到再走兩步洞穴開闊。
“在這等我。”
申屠裳把包丟給他，隻留下鋼管。
厲霆峰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逞強去幫忙也是拖後腿。要是申屠裳沒打過，自己也是白送。
“好。”
...
申屠裳把精神力集中成高濃度小範圍，給母蟲施壓，不多時，洞腔開始頻傳震動。
轉過一個拐角，申屠裳停下腳步。
黑夜白晝對申屠裳來說沒區彆，即使在陰暗洞穴，依舊能清楚看到洞穴全貌。
洞穴很大，十幾米挑高，四百多平，母蟲就在土和樹乾築起來的窩中，因精神力的施壓，母蟲頭上的觸角不斷顫抖，四肢揮舞。
申屠裳不急，繼續集中精神力壓製。母蟲想站起來，這一站，申屠裳錯愕。母蟲一般長三到四米，寬兩米左右，八或者六條腿。而麵前的這隻母蟲目測兩米，寬一米不到，隻有四條腿。
接下來一幕，讓申屠裳像挪不開眼，麵露難以置信。母蟲僅用後腿站起來，前腿的四爪在活動擺弄，體型完全展出來，高挑精瘦，甲殼從頭到尾包裹全身，露出怪誕麵部。
沒有鼻子，蟲形狀態的嘴，眼睛卻是人眼。
申屠裳隻有一個想法，母蟲再度進化。
極壓中的精神力不能出現波動，申屠裳這一分神，精神力開了個洞。原本母蟲受高強度精神力影響，察覺不到有蟲族以外生命體接近，這個洞讓祂有機可乘。
母蟲發現精神力的來源，跳起後腿借助土壁猛地一蹬，向申屠裳衝來！
申屠裳心臟加速，腎上腺素不斷提高，刺激感官。握緊手中鋼管，在腦中推算接下來母蟲的攻擊路線。
比起母蟲的攻擊力和毒性，覆蓋在祂身上的甲殼才讓申屠裳頭痛。能穿透甲殼的隻有S+alpha引爆精神，其他武器對母蟲甲殼隻能造成表麵傷害，無法穿進體內。
她需要抓住時機，一舉集中母蟲唯一的弱點，麵部。
申屠裳確定好距離後，像飛劍般衝上前一躍而起，握緊鋼管，高高躍起重重落下刺向目標。
這一擊在預料之內被母蟲用甲殼擋下，連道劃痕都沒留下。
巨大衝擊力使鋼管嗡嗡震動，在母蟲和她之間隻能活下來的戰鬥中，申屠裳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朝母蟲攻去。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母蟲俯下身體，爪子扣在土麵快速爬動想抓準機會攻擊仇人下|體。
申屠裳死死盯住母蟲做出防禦姿態，哪怕還有一口氣她都不考慮再次精神自爆。
雖然係統說她不會死，但精神自爆的痛苦是實打實的，她寧願以鋼管插入心臟的方式重開。
“是.....不是，很......驚......訝我能......複活——”
母蟲爬行速度逐漸加快，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視覺上的申屠裳，聽到母蟲講話瞳孔一顫。
母蟲抓住這瞬間的破綻，用始終縮起來如狼牙棒卻有三米長的尾巴繞到後麵打向仇人頭部！
申屠裳側身躲避用鋼管回擋勉強護住頭部，左肩被尾巴重擊失去知覺。
左臂像破布條在風中晃動，申屠裳額頭冒因同冒出汗珠，忍著劇痛再次攻向極近距離母蟲，瞄準沒有甲殼包裹的麵部。
千鈞一發時刻，母蟲用尾巴卷住她身體，申屠裳被甩出百米。
“還......要......多謝......你......沒有......你......我......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再度......進化......”
申屠裳愣住，下一秒大笑，【係統，你真的不合格。】
係統裝死不敢吭聲。
這個世界隻能有海洋生物一種畸變物，要是再來一種，這麼嚴重的錯誤會把世界走向改變。
祂的職業生涯快到頭了。
申屠裳左邊衣服被血浸透，血腥味激起母蟲殺虐欲|望。
“我......沒......去......找......你......你......居然......找......上......門......來............原本......你......還......可以.....苟延......殘喘......去......地......獄......後......悔......吧......”
母蟲吐出來的人話模糊、斷斷續續，說話的功夫兩人交手四五次。
申屠裳胸膛起伏大，喘著粗氣。她總感覺哪裡不對，想抓住不對勁的點卻撈個空。
利爪刺進她斷掉的左手，母蟲利用慣性把申屠裳脫出十幾米，申屠裳沒有絲毫猶豫用鋼尖假裝刺向祂的麵部，母蟲用尾巴擋在麵前。
趁著母蟲一秒鐘的視線盲區，申屠裳放棄左手，重重一腳踩上利爪關節處，忍住左手快被扯斷的慘痛，收回鋼管轉而刺重關節。
母蟲吃痛，利爪下意識鬆開，申屠裳手臂青筋暴起手腕狠狠一扭，卸下關節。
“申......屠......裳......我們......來日......方長......”母蟲退後二十米，占滿眼眶的黑色眼珠帶著仇恨死死盯住申屠裳，甩得土塊亂飛得尾巴暴露出母蟲情緒浮動厲害。
利爪刺進左手時，母蟲釋放出大量毒素，一番打鬥加快毒素蔓延。申屠裳大半身體開始出現麻痹、刺痛。
一人一蟲陷入僵持狀態。
申屠裳不懂母蟲為何停下攻擊，以祂現在，隻要全力一擊，自己必死。
申屠裳做好傷敵一百自損一千的準備，抗一下被擊穿的痛苦，死掉再複活好了。
沒想到母蟲甩尾擊碎身後的土壁，又一個洞口出現在眼前。
“也......許......我們......不一定......要......做......不死......不休......的.....仇人......”
母蟲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後，不做停留立馬從洞口離開。
【啊？祂怎麼不殺你？】
申屠裳還沒問，係統倒先問了出來。
申屠裳被毒素刺激得發暈，眼前出現重影，【祂，好像人類。】
和母蟲同歸於儘的那次，母蟲還是蟲。這次再見，母蟲跟二次進化不同，不僅外貌發生巨大變化好似人類，就連人類的語言都學會。
但最重要的一點，申屠裳沒抓住。
到底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