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當紅娘，我牽線的對象一個是我的女同桌，一個是我暗戀的直男。但卻不是我的最後一次，在後來的時光裡，我還手把手去教一個我喜歡的直男，去追當時他喜歡的女孩子，最終他們倆如願走在了一起。那個男孩叫做李明軒，是我成年之後，在大學時期喜歡上的一個直男。不過這是一個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環境和心境之下的故事了，暫且按下不寫，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容易做這種替我喜歡的男孩子去追她喜歡的女孩子這種蠢事。

彼時我和陳維，那個女同學，我們都才十五歲，那時的我們情竇初開、青澀稚嫩，那時的我們根本都不懂什麼叫喜歡，什麼叫愛。但就在那個下課說上兩句話、一起上下學、一起因為互相抄作業被老師抽查到站在教師後麵罰站、交作業的時候兩個人的作業本疊在一起就很美好的時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暗戀直男給我帶來的最初的傷害，尤其是我明明喜歡他，卻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尤其是我把他當成比朋友親密的多的暗戀對象，他卻隻把我當成跟其他人一樣的好朋友，尤其是他和他暗戀的女生兩人之間，還互相找我傳遞消息。然而這一切我都一口答應了。

我會幫他在晚自習的時候偷偷把紙條傳給我的同桌，儘管每一張紙條我都會拆開先看一遍他寫得像雞爪在泥地上瞎扒拉的字；會幫他約我的女同桌放學後在學校後門見麵，儘管在那之前每天都是我們倆一起走去停車區我騎車載他回家；會幫他在周末的時候叫上女同桌的好朋友幾個人一起去逛街還故意走散給他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儘管我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真的彆扭又難受，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的那樣照做了。

雖然那時候我還不懂這就是一個gay喜歡上直男的無賴，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喜歡是見不得光的；雖然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什麼叫喜歡什麼叫愛，但是我也很明了喜歡一個人的話大概就是要幫他做到他想做的。雖然做完這一切他們倆成功的在一起之後，我們的關係就逐漸淡了。在陳維看來，不過是我後來脾氣變得有點古怪，已經不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朋友了；在我看來，他已經不需要我了，我把這一切我能做的事情做完之後，我們之間就算是告一個段落了。於是就在那年初春，陳維收獲了他的第一次短暫的初戀，我失去了我在初三時代喜歡的第一個男生和當時最好的朋友。

後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我聽說他們倆不多久就分手了，自然這樣的分合在現在的我們看來好像都是在情理之中的，畢竟15歲的我們能有多成熟地去維護一份炙熱卻青澀的感情呢？哪怕在三年後我遇到我的初戀，哪怕在五年後我遇到我的前半生最遺憾的一場戀愛，我依然做不到成熟理智地去對待一段真摯的感情，更彆說還是多年前年僅15歲懵懵懂懂的我們。

慶幸的是他們的分手並沒有在我心裡掀起任何的波瀾，當時我的心裡仿佛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全力備戰中考，因為我必須要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因為父母在我身上注入的期望太高了，從小到大他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學習成績，從上小學以來，他們在我麵前耳提麵命的就是要我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這是他們這一輩沒有文化的打工人能想到的對我最好的教育方式以至於一直以來都對我非常嚴苛，一旦遇到我期中期末考成績下降動輒會對我打罵懲罰我下跪等一直成為在我心裡揮之不去的陰影。可能也是因為在他們那裡我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愛吧，我才會天生的缺乏安全感，才會喜歡上一個跟我性彆相同的人，似乎男性才更能保護我照顧我給我安全感。

中考前的最後一次模擬考，學校按照成績排名來分布考場，我們年級的五層小樓，從一樓到五樓，依次是從前一次模擬考的排名來安排的，我被分到了第五樓。我仍記得當時要考試的時候，我跟好幾位同班同學一起出發，然後越往上，我們人就越少，最後上到第五樓隻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我不是借此吹噓我自己的成績有多好，因為我畢竟挨著之前在沿海地區受過質量相對來說更高的教育，況且我轉學過來作為插班生也進不了當時的A類班級，所以我的成績在當時的班級裡麵才比較突出。但是年幼的我確確實實在登上五樓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種孤獨的憂傷。因為我的家裡隻有無儘的爭吵和父母不斷地否定，因為我對這個陌生的家鄉沒有一點點認同因為我在這座城市甚至沒有一個我熟悉的人。

後來我考上了市一中，意料之中的成績並沒有給我帶來多大的喜悅，反而讓我覺得分外遺憾，因為中考之前我填寫的第一誌願是省一中，第二誌願才是市一中，我本想憑借這次中考能去到省會城市念高中，早一點離開這個糟心的家，但是我失敗了，還得在這個家裡麵再待三年。慶幸的是高中終於有宿舍了，我早早的就做好了當住校生的準備，打算一開學就搬進去。

至於陳維，我們之後又見過兩次，一次在中考之前去學校裡麵找自己考場的時候，我們在學校的小荷花池旁碰到，他和其他兩個朋友一起，我們倆簡單打了一個招呼，寒暄了兩句，寒暄的內容如今我已經記不清了，我隻記得告彆之後我轉身看他，他正轉頭跟右邊的朋友說話，陽光依然灑在他略微金色的頭發上，閃著細碎的光，把他的側臉輪廓顯得更加清晰就像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

第二次是在高一過了半個學期的時候，他從省城回來。因為他的家裡麵找了一些關係，所以他已經去省城念書了，暑假的時候回到我所在的城市。灰了很久的□□頭像突然跳動起來，是他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說半年嗎回來了要不要幾個朋友約著在老地方見一麵。我如期赴約，走到那棟熟悉的小樓，第一次敲開了他的家門。因為在這之前，都是我送他回家他用鑰匙打開門之後，我們倆再進去的。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居然還記得他家的位置。我怎麼會忘記呢，初三時期每天早晚我都會來訪的地方，我自然是會記得的。

小坐之後，我們幾個同學在那家熟悉的奶茶吧一人點了一杯奶茶，磕著花生瓜子，一邊鬥地主，一邊聊著各自在新學校的新生活，隻是去年那些幼稚又荒唐的小事，我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再提起。嗯，那是一個愜意的午後，我至今依然會想起那天我們的隨意和鬆弛，即使我們之後再也沒有聯係，我也依然記得這是我人生喜歡上的第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