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泊儒站在陽台上,點了隻煙,夜色濃鬱厚重,似乎將整個城市吞噬,訂婚日期已經訂了下來,下個月初九。
那天正好是沈言初生日。
這場聯姻,他一開始並不排斥的,安排便安排了,對於感情這種事,陳泊儒一直都在做一個局外人,表現出無關緊要的雲淡風輕樣,他極力控製著,壓抑著。
害怕自己會重新踏入那片深淵,怕那段荒無人煙的日子會重啟。
洶湧著的潮汐一次次衝刷著暗嶼,慢慢裸露出。
他到底在逃避什麼。
煙蒂落了一地,猩紅的火光慢慢靠近男人冷峻沉凝的臉。
屋門被敲響,陳泊儒嘴裡含著煙,嗓音低啞“進”
是沈言初。
就算開著窗屋裡也有點淡淡的檀木香以及隱約的煙草味,沈言初深呼了一口氣,似乎像陳先生在擁抱他。
“什麼事”
“陳先生,我們下個月訂婚,是不是要準備訂婚戒指”
顯而易見的喜悅似乎要衝淡屋子裡的凜冽。
陳泊儒的眸子更深了,眼底醞釀著風雨。
“隨你”
男人毫不在意的回道。
“那您可以陪我去看戒指嗎”
沈言初一眼不眨的望著他。
陳泊儒過了很久才出聲,他異常的平靜,凝視著他,薄唇一開一合“沈言初彆忘了,我們隻是合約婚姻,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沒必要和我商量,照片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都說了,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
沈言初離開後,男人從抽屜的最底層拿出那張照片。
男人笑的燦爛光的臉上被人用刀故意劃過的痕跡。
沈言初搬進來的那晚,他夢見了莊可,他在他身下,可憐的像隻兔子。
低聲求著他慢一點。
鬼使神差的,他去了莊可曾經住過的房間。
像是上了癮,像是中了蠱,像失去理智,像一個變態一樣,想收集關於他的一切。
可打開門的那一刻,陌生的氣息湧向他,他看著屋裡並不熟悉的模樣,慢慢恢複理智。
他忘了,莊可已經離開這裡了。
那張照片被扔在垃圾桶,周媽還沒來得及收拾,相框表麵的一層玻璃破碎,像是一張蛛網像四周擴散,他的心臟好像被這張蛛網籠住,顫栗著,抽搐著。
血液似乎流動的越來越緩慢,他清晰的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沉淪的夜裡,一聲比一聲更重。
陳泊儒把照片取出,藏在了最不經常打開的那層抽屜裡。
莊可這幾天都在家裡窩著,真成了家裡兔子,餓了就點外賣,沒事就追追劇,看看綜藝。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陳泊儒,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甚至連工作都不想找了。
踏在雲端的日子裡,他總是想起男人,他的全部情感依托,都來自於陳泊儒。
他可能真的需要慢慢的走出這個陳泊儒構造的世界裡。
莊可追劇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陳泊儒那個未婚夫的。
沈言初約他見麵聊聊,莊可扯了扯嘴角,他們倆有什麼可說的,男人果斷的拒絕。
“我想,莊先生一定很想要那張照片吧,今天陳先生把那張照片給了我”
“抱歉,我對你們私人的事情不敢興趣”
莊可最後還是去了。
一些事情雖然已經預想到答案,他還是不死心的,想親自揭開秘密。
沈言初約他見麵的地方是陳泊儒第一次帶他去的咖啡廳。
離陳泊儒公司很近
他挺喜歡這裡的甜品,總是纏著男人給他買。
原來,沈言初也喜歡嗎。
聽說沈言初先認識陳泊儒的,他們算竹馬嗎?
莊可深呼了一口氣,壓著鼻腔裡湧出的莫名的酸澀,徑直朝男人走去。
淡然道“你好”
沈言初抬起頭,怔了一下,這好像是他現實裡第一次見莊可。
男人清冷的眉目間有若有若無的柔和。
“莊先生,您好”
莊可看著他,直奔主題“照片呢”
沈言初沒應他,點了杯拿鐵。
“不急,我們慢慢談”
“莊先生要喝什麼”
“美式,不加糖”
在咖啡沒端上來之前,莊可一直看著窗外。
他已經看見了。
沈言初手上的戒指。
從坐下的那一刻,第一眼,他就看見了,更何況沈言初刻意讓他看呢。
他們是要結婚了吧。
“先生,您的咖啡”
“莊先生,我想您不會成為第三者吧”
莊可低頭抿了一口咖啡,苦澀感在口腔裡被融化,蔓延著,仿佛瘋長的藤蔓。
“咖啡很好喝”
莊可端著杯子慢悠悠的站起身,動作優雅的將溫熱的咖啡倒向男人。
沉澀的聲音響起“沈言初,我不是陳泊儒,彆來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