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平淡小事,生活有滋有味,歡迎收聽,相約八點半。”
密不透風的城市,排成長龍的汽車閃爍著如紅色螢火蟲的尾燈,緩慢地蠕動著,急促的喇叭聲表達著車主的焦躁。
維持秩序的交警遲遲沒有趕來,有些好奇的車主降下車窗,伸長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這怎麼回事啊?排這麼長,等到什麼時候去?”坐在副駕駛的人有些氣急敗壞。
駕駛位上的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表情。
“我們都快等了一個小時了,竟然還在原地。”這時坐在後排的粉發女生開口了,聽著像抱怨,但語氣更多的是調侃。
粉發女生容顏精致,仿佛是盛開在夏日池塘中的一株粉嫩的蓮花,
在女生眉眼周圍也有讓人不能忽視的粉色胎記,不醜陋但也不算好看,女生大方地露出,不去刻意遮擋。
“嫣然姐,今天慶祝你生日,可彆讓堵車掃了咱們的興。”戴著眼鏡,看起來有點古板的女生在一旁說。
“冰客,幾點了?”染著黃色頭發俊俏的男生往前排探頭問道。
副駕駛的人回答道:“八點半。”
駕駛位上的人有些不甘寂寞,打開車上的車載廣播。
一個字正腔圓聲線細膩的女聲開口。
“感受平淡小事,生活有滋有味,歡迎收聽,今天的特彆節目相約八點半,我是你們的老朋友雲藍。”
徐嫣然嘴角帶著笑對駕駛位的人說:“景淮,你說巧不巧,這是我朋友她是電台主持人,今天吃飯她也會來。”
“是嗎。”得到的依然是不感興趣簡短的回答。
黃發男生瞬間來了興趣,兩眼放光地說:“嫣然姐,你朋友長什麼樣?漂亮嗎?”
“嗯……暫時保密,來了你就知道了。”
“陳天,你一天不犯花癡能死啊?”
“曾魚,你少說我了,你不和我一樣,看到帥哥都走不動道,那口水恨不得都流到腳下了。”
曾魚頓時漲紅了臉,找不到話反駁:“你你……”
在這吵吵嚷嚷的車內,隻有一個人在認真聆聽電台。
“你們兩個夠了,景淮在休息。”徐嫣然看著閉目養神的景淮,出聲製止他們。
兩人不約而同都住了嘴,同時動作一致厭惡地遠離對方。
車廂頓時安靜了,隻有從電流裡傳出格外清晰雲藍的聲音。
“讓我們接聽第一位觀眾打來的電話。”
“喂,是主持人姐姐嗎?”
“你好啊,我是雲藍,請問您怎麼稱呼呢?”
“啊,叫我小張就行,今天我下班的寧懷路這裡很堵,然後我想提醒正在往這邊趕的車主不要走這條路。”
“噢,這個時間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正在聽廣播的朋友,儘量要避開這條路。好,感謝小張的來電,告知我們這個情況。”
雲藍摘掉耳機,此時已經九點鐘了,她急忙到了樓下,順手攔了輛出租車,趕往金瀾飯店。
好在道路順暢,沒有遇見堵車,電台離吃飯的地方並不遠,十分鐘就到了。
服務員引著她走進包廂,包廂裡的情景著實嚇了雲藍一跳,大圓桌幾乎快坐滿了,來給嫣然慶生的人真不少啊。
雲藍和嫣然認識也可以算作是種緣分吧,有次她下班突然想吃上學時常吃的麻辣燙,過去的話大概30分鐘,她就心血來潮地去了。
麻辣燙店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小巷子裡,之前有個當紅的小生應冉扮演的角色就住在那裡,很多粉絲慕名而來,引發了一段熱潮。
遊客打卡拍照,垃圾亂丟,住在這裡的居民深受其害,不過這裡的商鋪倒是很歡迎外地遊客的到來,平常稀疏的小店,難得的人滿為患,供應不及。
雲藍去的時候已經過了那段熱潮,小店人並不多,吃完飯她沿街穿巷,尋找上學時熟悉的感覺,有些店鋪已經物是人非,有些還是老樣子。
就在這閒逛的時候,有人輕拍了下她的後背,湊到她跟前,是一個染粉色頭發的女生,明眸皓齒,臉蛋白皙,像一個展翅飛來的蝴蝶出現在她身邊。
這是雲藍對嫣然的初始印象。
“不好意思,忍不住偷拍了你,覺得你剛才的神態很有故事感。”
嫣然拿著相機給她看,是一張她正在抬頭看商鋪的畫麵。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刪掉的。”
雲藍看陌生女生的小心翼翼,笑著說:“沒關係,你拍的很好,你是專業攝影師?”
女生這時揚起了得意的嘴角:“專業算不上,就是一愛好,然後把愛好變成職業的那種。”
兩個人邊走邊聊,雲藍喜歡攝影,但對其一竅不通,嫣然給她講拍照的技巧,拍人物時怎麼揚長避短,拍風景時怎麼才可以拍出大片的既視感。
雲藍聽得津津有味,告彆時兩人加了聯係方式,在往後的日子裡,也時常聯係,就這樣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嫣然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在人群中依舊很亮眼,她正在倒水,看到門開了,興奮地招呼她過去:“藍藍,你來了,來坐我這邊。”
雲藍隨著她的指引走過去:“抱歉,我來晚了,台裡今天的同事臨時有事來不了,我今天代班所以遲到了。”
“沒事,我們也才剛到,你不知道,我們就堵在寧懷路了,當時的路況有多遭,有空那些小車就鑽,然後越擠越堵,最後誰都沒法走,等了兩個小時交警趕來疏通秩序才可以走。”
坐在嫣然對麵的陳天:“嫣然的朋友人美歌甜,我們聽著廣播,也不覺得時間過得慢。”
“藍藍,給你介紹這是陳天,然後坐在他旁邊的是冰客,景淮,曾魚。”
雲藍微笑示好,跟他們一一打招呼,叫冰客和景淮的兩個人,氣質獨特,難免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冰客右手搭在旁邊男子椅背上,姿勢慵懶隨性,容顏卻冷若冰霜,猶如聳立在雪國的鬆樹。
旁邊的男子筆直端坐,此時正在喝茶,骨節分明的手端著茶杯,小口啜飲著,另一隻手輕敲著桌麵,臉上沉著平靜,猶如幽香深邃的檀木。
這時服務員推門進來,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女人長發垂腰大波浪卷,身材高挑曼妙,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像早些年TVB裡麵的港風美女。
英氣十足的男人,單手插兜,另隻手拿著蛋糕,嘴角斜笑:“我們跑了大半個城市才買到的,怎麼樣,不用感謝我們,這不算什麼……”
男人自我感動,從口袋裡抽出手,舉起來裝作製止地說:“嫣然,可彆感動哭啊!”
嫣然看到他們跑那麼老遠,給她買她愛吃的那家蛋糕,頓時感動出來的眼淚,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範逸銘你這人真不浪漫。”嫣然用手輕抹了下眼淚。
“你知道我的,最害怕煽情了。”說著,範逸銘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好了,彆鬨了。”許麗嬌率先找到座位坐下。
“這位是……”許麗嬌充滿磁性的嗓音開口,讓人心裡一麻
雲藍這個電台主持人都要自愧不如的程度,她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雲藍的朋友……呸,我是嫣然的朋友,我叫雲藍,藍天白雲的雲,藍天白雲的藍。”
最先笑的是剛剛進來的男人,然後連鎖反應的每個人都笑了。
就連從進門來一直沒笑過,堪稱冰塊臉的兩個男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認識你很高興,我叫許麗嬌,我在他們當中年紀最大,他們習慣叫我嬌姐。以後就是朋友了,敬你一杯。”許麗嬌笑著拿起桌上的紅酒,向雲藍舉過去。
雲藍慌忙拿起身旁的杯子,回敬過去:“嬌姐好。”
菜差不多都上齊了,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氣氛也逐漸熱絡起來,一頓飯差不多吃了兩個小時才結束。
景淮和範逸銘因為要開車的緣故,都沒有喝酒,雲藍淺嘗輒止地喝了兩杯,並沒有絲毫醉意,隻是臉頰有些微紅。
嫣然也許難得一次放縱的機會,喝得有點多了,人事不省地手撐著搖搖欲墜的腦袋。
冰客把嫣然從位子上拽起來,舉步維艱地把她扶到車跟前,然後騰出一隻手,拉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冰客皺著眉甩著胳膊,看著醉成爛泥的人說:“今天高興也不至於喝這麼多,等她醒了再好好說她。”
景淮:“你和逸銘先回去吧,我送她們回去。”
曾魚和嫣然住在一起,景淮打算先送雲藍:“雲小姐,我先送你。”
雲藍看著駛遠的黑色奧迪,轉過頭看他:“好,我住在錦秀小區,離這有點遠,麻煩你了。”
景淮露出疏離客氣的微笑:“雲小姐,你是嫣然的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雲藍跟著他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昏暗的車廂裡,兩人也沒什麼話,坐在後座的嫣然時而嘟囔幾句,聲音輕不可聞。
將近十二點的街道,已經沒有之前的熱鬨和擁擠,寬敞的大路隻有少數私家車和出租車穿梭在這座繁華燈火如晝的城市裡。
紅綠燈交接替換,紅燈閃爍,車子穩穩停了下來。
車內透進一絲絲涼氣,晚上和白天的溫差還是很大的,中午穿一件短袖正合適,夜晚總要多加一件外套的。
雲藍穿一件單薄的長袖,感到有些冷,忍不住縮了下肩膀,酒後的眩暈感,頓時也被風吹得清醒不少。
涼氣被隔絕在外,車窗升了上去,雲藍扭過頭,和身旁的人對視。
幽暗的車廂,男人深邃清冷的氣質,緩緩地開口:“晚上有些冷。”
“嗯。”
綠燈亮了,打破了兩人尷尬的氣氛。
這麼輕微的動作,他都在意到了嗎。
車子停到了小區門口,雲藍看了下身後熟睡的兩個人,對景淮說:“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雲藍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進入小區。
“等等,雲小姐。”
沒走多遠,景淮追了上來。
“怎麼了?”雲藍和他相對而站,矮了他一個頭,需要仰視著看他,他背著光的原因,麵容不較清晰,但獨一無二的魅力無法掩蓋。
“你手機掉在了車上。”景淮把手機遞給她。
雲藍摸了下空空的口袋,笑著接過手機說:“謝謝你,手機應該是從我口袋裡滑落下去的。”
景淮往小區裡麵看:“你們小區怎麼沒有路燈?”
“啊,路燈前幾天壞了,還沒有來得及修。”
年久失修的路燈,前幾天下雨,一連串的都燒壞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了也沒人來修。
“那我看著你進去之後我再走,這麼晚你一個人不安全。”
“嗯,那我先進去了,拜拜,路上注意安全。”雲藍進入小區,看著黑壓壓綠樹圍繞的小區,確實有些害怕起來,低頭打開了手電筒。
頓時整條路都被照亮了,手機的亮度是不會這麼亮的,雲藍訝異地轉回身,手半遮著眼睛,那輛黑色汽車開著遠光燈停在小區門口。
雲藍笑著往前走,心裡奇異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