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脆弱,心疼(1 / 1)

許你無邊 米一林 3022 字 10個月前

江澈似乎對她的疑問有點驚訝,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大了,搖了搖頭。

他沉默一會兒,對上許無邊詢問的視線,緩聲解釋。

“拍攝之後你就生病了,總感覺應該來看看你。”江澈認真道:“不是我一個人,我代表他們一起。”

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圓圓的微微上揚的,像一隻小狗。

許無邊失笑,安撫道:“生病跟你們沒關係,不用放在心上。”

她本是想寬慰江澈,卻不想江澈更進一步,坐在了床邊。

他手中尚且拿著裝水的玻璃杯,眼睛因為許無邊穿的是睡衣不敢亂看,於是要麼盯著杯子,要麼直勾勾望著她的臉。

“不是因為拍攝又是因為什麼,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嗎?”江澈認真問。

他的聲音不算有特色,既不清亮也不低沉,卻讓人聽著舒服。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棉布之於絲綢和麻布,簡單質樸,但是舒心。

或許是因為一開始許無邊說了頭疼,要他少說話,他更是放輕了語氣,溫溫柔柔。

像掠過竹林吹來的風。

許無邊想,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在跟他談戀愛,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溫柔體貼。

許無邊看著他,輕歎一口氣。

“工作上的事,你能怎麼幫忙?”許無邊笑:“用你網紅的賬號幫我找一份新工作嗎?”

江澈眨眨眼,也開玩笑道:“也不是不行啊,我們加起來有一百多萬粉絲呢。”

“真厲害啊……”許無邊歎了一句,倚在枕頭裡往下滑,幾乎回到睡覺的姿勢。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江澈以為她已經睡著,將水杯放回床頭準備離開。

許無邊仰躺著,突然開了口。

她嗓子帶著病中的啞,說什麼都像在講故事。

“你有聽說過什麼叫女導演至暗時刻嗎?”許無邊問。

江澈搖了搖頭。

許無邊又沉默了,在汲取向彆人訴苦的勇氣。

成年之後走出校園,才會知道有些苦是沒辦法跟彆人共享的。彆人也會有煩惱,工作,沒辦法全心全意聽他人的苦處。

就算聽了,也不一定感同身受。

而有些東西憋在心裡久了,就說不出口了。

隻是這次,江澈的眼神與聲音太過清澈,再加上病中不可抗力的脆弱,讓她產生了訴苦的念頭。

沉默很久,許無邊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道:“就是覺得自己工作那麼久,也沒做出什麼名堂,挺沒用的。”

她聽見江澈吸了口氣,預測是要安慰自己,於是打斷他。

“你覺得我們這個圈子是什麼樣的?”許無邊問:“我這個人又是怎麼樣的?”

江澈思考一會兒,道:“有才華,有靈氣?藝術家?”

許無邊被逗笑,閉著眼睛嗬嗬直樂。

半晌,她才繼續道:“是亂。”

影視行業在外人看來就是一鍋渾水,隻不過渾水中撒著金粉,便有無數人想跳進去,被煮的半生不熟,沉淪與此。

影視寒冬過去,互聯網短劇興起,這個新興的,看起來有大好前景的分支就成了新的開水鍋。

資本裹挾著欲望,推著每個身不由己的人迷失自我。

許無邊挑了個最明顯最淺的問題同江澈講。

“人人都知道圈子亂,潛規則上位,金主數不勝數,在我們這也很難幸免於難。”許無邊嘲道:“圈子還沒規範,學這些倒是快,到哪都一樣爛。”

這次,江澈很久沒有答話。

許無邊緩緩睜開眼,看到江澈蹙著眉頭,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許無邊問。

江澈飛快眨眼,舔了舔嘴唇,輕聲問:“那……那你有包過誰嗎?”

許無邊:……

半晌,許無邊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從業幾年來,人人問的都是她怎麼爬上投資人的床,怎麼跟製片夜不歸宿,甚至是彆的名導演,自己的師傅。

不管是演員導演還是製片,似乎隻要是女性,不管是否身處高位,都要通過討好彆人來獲取利益。

許無邊第一次聽到彆人問自己有沒有包過彆人,那種荒謬的感覺讓她樂得不行。

半晌,她笑夠了,抬手抹去眼角因為笑而流出的淚水。

她看著江澈擔憂的神色,玩笑道:“還沒有,我眼光高,認識的都看不上。”

江澈神色遲疑,緩緩問道:“那……什麼樣的你能看上?”

“……”許無邊沒想到他會在這個地方刨根問底,故作沉思片刻後笑道:“嗯……你這樣的就不錯,乖巧懂事還會照顧人,長得也不錯。”

江澈:……

放肆的笑讓許無邊用完了積攢的體力,說完這句就閉上眼睛休息,沒看到江澈紅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的臉。

***

許無邊的房子是賺了錢後父母給置辦的,房子不算很大,但對於一室一廳來說格局很好。

臥室,客廳,廚房,陽台,每個地方空間都很充足。

工作需要,她還專門分出一間工作間,放設備電腦,還有沙發。

裝修的時候她不在,父母就挑了一個她可能會喜歡的風格,整個房間都裝成了清冷大氣的北歐風。

藍白的主色調,點綴一些綠色植物,應該是很清新的。

可房間裡總是缺少些人氣,再加上幾乎沒有生活的痕跡,配上深藍色的床上用品,拉上窗簾後顯得有些陰沉冰冷。

說過要包江澈的話後,許無邊昏昏沉沉地靠在枕頭上,很快呼吸就變得平穩。

江澈臉色變換後也鎮靜下來,看著許無邊。

沉睡的人麵色泛紅,頭發毛躁蹭在枕頭上,支棱出幾根呆毛,亂七八糟。

因為側枕著枕頭,兩頰的肉有些鼓鼓的,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可愛。

漂亮的人睡在深藍色的床上,總感覺像吃了毒蘋果的白雪公主,讓人心裡不太舒服。

江澈想了想,抬手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

暖黃色的燈一打開,房間裡就多了許多星星,零散點在牆上。

而光灑在枕邊,也終於讓床上多了幾分暖意。

江澈看了看表,已經快到晚上,自己也應該離開了。

他最後看了看房間,確保窗戶門都關好,床頭櫃上的杯子也有水,便準備離開。

隻是當他準備起身時,一隻手抓上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手指修長,顏色白皙,觸感溫潤,在不久前蹭過自己唇,捏過自己的臉。

隻不過此時輕輕的,沒什麼力氣,還帶著些許汗水。

江澈那顆處男心不知不覺軟下去了一塊,順著許無邊的力氣坐了回去。

他聽見許無邊喃喃:“留下……陪我……我可以,剪視頻……”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睡了一會兒才補充完整。

江澈被逗笑,看著墜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

“都病成這樣了,還剪什麼視頻啊。”他輕聲道。

許無邊的手被江澈塞回被子,而他的手停留在許無邊的額頭,輕輕撫開被汗水沾濕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