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
一個中年男人緩緩轉過身來，他衣冠革履，頭發梳的整整齊齊，油光發亮。他微微抬起了稀疏的眉毛。
陳小橙仔細打量著這個“老大”。她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好像又非常陌生。
“老大，這個女孩也是無身份者，她是從彆的國家穿越來的！我們能不能收留她？”
少年積極地向中年男人介紹著新人。
“阿墨，都說了那叫做「偷渡」，不叫做「穿越」，你是不是看劇看太多了？”
中年男人從虎皮凳子上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到了陳小橙的跟前，露出和藹的微笑，問：
“你叫什麼名字？自我介紹一下吧，比如來自哪裡？今年多大了？”
陳小橙終於想起來眼前的中年男人像誰了。他像極了她在原來世界的上司。那種虛偽而客套的微笑，她可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叫小橙。來自…隔壁的一個小國家。”
陳小橙突然想起來中非共和國這個名字很可能在這個世界不存在，所以立馬改口道。
“哦？隔壁的一個國家？”中年男子眼睛突然眯了起來，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不見，“你倒是說說，你是哪個國家來的？”
她應該說什麼？她對這個世界了解甚少，如果此時隨便編造一個國家，也非明智之舉。
等等，剛才她不是和叫阿墨的少年說了她來自中非共和國嗎？眼下她再說彆的任何一個國家顯然都是不對的。
而且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似並非那麼簡單，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的光芒。
阿墨看見陳小橙臉上露出些許緊張的神色，連忙說道：
“老大，這個女孩好像頭腦有點問題…應該是受傷了…”
對，沒錯，當下裝傻是最好的選擇。
“對不起…我好像不太記得了…”
中年男子繼續緊盯著她上下打量。她很瘦小，身上有些許傷痕，身穿著一件單薄的褪色的淡黃色體恤，像剛從垃圾堆中翻出來的，和這層樓的風格格格不入。
中年男子仿佛想再說些什麼，但此時突然有個身穿紅裙的長發女子從門外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老大，時間馬上到了！車已經準備好了！該出發了！”
紅裙女子漫不經心地撇了一眼旁邊的陳小橙，然後徑直走向了中年男子身邊。
中年男子聽了後，點了點頭，轉頭向阿墨說道：
“我現在有事，你給她找個位置住下吧。明天跟她講講規矩。”
“好的，老大。”
陳小橙跟著阿墨回到了一樓。阿墨帶她去了一個小角落，然後找管事的人領了一個破舊的枕頭和一床用的發黃的毯子。
“小橙，你就睡這裡吧。”阿墨幫陳小橙鋪好了枕頭和毯子，“你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我就在那邊的一個小角落。”
說罷，他指了指對麵的那個不到兩平方米左右的昏暗小角落。那邊已經有兩個男人在旁邊睡下了。
“好的，謝謝。”
“彆客氣，來了就是一家人了！”阿墨抓了抓自己毛躁的頭發，害羞的笑了。
第二天陳小橙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快正午了，她環視了一圈四周，昨天烏泱泱的二三十個人隻剩下了一個人。
那個人仿佛也看到她醒來，滿臉高興地衝她揮了揮手。
“怎麼樣？昨天睡得還好吧？”
阿墨手裡還拿著一根濕漉漉的拖把，顯然是剛剛在打掃衛生。
“他們怎麼都不見了？”陳小橙疑惑地問。
“他們出去工作了。我本來也要去的，但是想著老大還讓我帶你熟悉規矩，就偷偷的跟今天值日的阿三換了一下，”說到這裡，阿墨的聲音突然小了一些，像個做錯事怕被懲罰的小孩子，“你不要告訴彆人哦！”
“不會不會…”陳小橙突然覺得這孩子還怪可愛的，“你說熟悉規矩，那是什麼？”
“就是在基地的生存法則呀。我們這些人都是這個國家沒有身份卡的人，哦，你是從外國來的，難怪不知道身份卡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
“這個國家沒有身份卡就不能做很多事情，例如不能乘坐公共交通，不能住酒店，還不能做任何工作。”
這麼一說，這個世界的身份卡跟身份證有點類似。
“那沒有卡的人，不能補辦嗎？”
“不能。沒有人會管無身份卡的人，因為一旦無身份卡的人被政府的人發現，是會——”
阿墨忽然頓了一頓，眼神漆黑一片，沒有了剛才的光芒。
“會死嗎？”
陳小橙試探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對…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我們…”
阿墨情緒有些激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陳小橙覺得這身份卡不是那麼簡單，除了證明身份，應該還和其他某些事情聯係在一起。
“對了，你不要擔心，”阿墨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又變得清澈無比，“我們老大可以幫我們製作身份卡哦！”
“偽造身份卡？”
這身份卡要是這麼容易偽造，怎麼會還有這麼多人願意留在這裡。
“「偽造」…也算是吧”阿莫明顯不想用偽造二字來形容這件事情，“我們老大是個很厲害的人，他已經幫來這裡的所有的人都製作了身份卡。”
“會被發現嗎？”
“我聽說…會，”阿墨又頓了頓，“但是一般的公司查的都不是很嚴格的…”
說著，他卷起自己右臂的衣袖，露出了纖細而慘白的肩膀。
“你看，這就是我的身份卡！”
陳小橙湊近看了一看，隻見阿墨的肩膀上有一塊長約一厘米的黑色條形碼。條形碼下麵是一串數字。雖然這個條形碼很小，但是由於技術精密，這串數字也印的十分清晰。
“這個是不是需要設備掃碼就能獲取個人身份信息？”
如果說這個條形碼就是身份卡的話，那麼如果通過設備掃一掃，就能知道這個身份卡是真是假。這樣造價也太容易被發現了。
“是的，”阿墨把衣袖整理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好像很多地方不掃碼了。所以我們的碼也就不容易被查出來。”
不掃碼了嗎？這樣的回答聽上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哦，我知道了。我也可以有身份卡嗎？”
陳小橙感覺眼前的少年知道的也有限，所以也不打算追問下去。
“當然可以，但你需要告訴我一些信息。”
“什麼信息？”
“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陳小橙掐指一算，她在原來的世界目前應該是28歲，再考慮這一邊的年份是二二二二年。
“二一九四年。”
“小橙？你是不是腦子還沒恢複過來？”
阿墨聽了這個回答，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怎麼了？”
“你明明就和我差不多大呀！”
這回是陳小橙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