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俞達不上課就膩在這兒,美其名曰學習有動力,一邊欣賞美色,一邊複習確實心曠神怡,就在俞達叼著筆第1001次覬覦時,被朱言冷不丁抬頭嚇了一跳,緊接著又被惡語威脅,“要是掛了科,我讓你回爐重造!”
俞達把理論力學課本扣在餐桌上,信誓旦旦,“不會的,我都滾瓜爛熟了!”
“我是說所有的科目!” 朱言溫兒而雅,笑語豔豔。
平靜溫和底下全是警告,俞達倒吸一口氣,趕緊拿出其它的本本好好研讀。經過朱老師的嚴厲監視和俞學生的刻苦努力,終於迎來了期末考試。
“方理,你今天抽什麼風,這麼早跑教室來乾嘛,不是9點才考試!” 俞達剛到達階梯教室就看到方理貓著腰低著頭在桌子上寫東西,又看看時間,還有10分鐘考試,二人選擇的最後一排老位置。
“彆打擾我,還沒寫完呢!” 方理頭都沒抬,繼續奮筆疾書。
“乾啥呢?” 俞達冷不丁把頭伸過來,一探究竟。
“哎哎哎……” 方理慌忙捂住桌麵,虛了一下,“大哥,小點聲!”
俞達低了頭才瞧見眼前的景象,驚大了嘴巴,“不會吧,大哥,這課桌還能用嗎?” 桌麵上密密麻麻都是題,老師畫的重點題,這家夥竟都寫上了!
方理不以為然,“那是重點嗎,題能抄不就得了!”
俞達扯扯嘴角,“大哥你以為這是考政治呢!”
“啥意思?”方理抬眸斜瞅過來。
“老師不會出原題的!” 意思是寫這些白寫!
“啊!” 方理傻眼了,“時間太短了,前兩章我認認真真複習了3天,後5章我隻用了1天,還沒入門就考試了!” 方理突然笑嘻嘻的湊過來,“老俞,你是不是有內幕,給透露點唄!”
俞達想起這幾天朱老師的特殊待遇,一星期學完了這學期的所有課程,半點考試題目都沒有透露,還激活了他所有的腦細胞,以至於今天照鏡子發現自己都瘦了,感歎一聲,“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麵對探究疑惑驚訝的目光,俞達點了點他的大額頭,“什麼眼神……” 這時梅曉倩和林安走了過來,坐在了前一排,梅曉倩在方理前麵,林安在俞達前麵。俞達朝梅曉倩方向眼神示意方理。
方理撇撇嘴,想起上次的不愉快,不想去招惹她。
距離考試時間還有5分鐘,學生坐滿了教室,課前第一次這麼安靜,隨即溫玲老師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檔案袋,裡麵應該是試卷,俞達盯著門口,期待下一秒走進那個熟悉的白襯衫休閒褲,冷白的皮膚有點距離感的朱言,直到發試卷了,想想中的人也沒出現,反倒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張吉利導員。
他不是被停職了嗎?朱言又去哪了?這麼重要的期末考都不來!
俞達看著試卷,滿腦子都在想彆的。
更讓俞達不爽的是,張吉利跟個監工似的,站在他邊上的通道上不走了,眼神不善,大有想搞點事情的架勢。
俞達倒不怕,本來也沒打算作弊,可這邊的方理就慘了,急的抓耳撓腮,滿桌子的小抄也不敢看,瞅著空白一片的試卷暗罵張吉利,被停職了還來霍霍他,他如果掛科了晚上就去他家門口站崗雲雲。
考試結束,方理哭喪這個臉,說他有一道題押對了,就寫在桌子上,可是直到交卷也沒抄上,說完攤在椅子上嗚嗚嗚去了。
前麵的梅曉倩回頭攤攤手,表示也無能為力,隻能說運氣不好!俞達也沒理他,當溫玲老師拿著試卷走過來時,俞達問道,“溫老師,今天朱老師怎麼沒來?” 溫老師轉頭看了看他,頓了下還是說,“你不知道嗎?”
俞達有點蒙,他應該知道什麼,但內心覺得應該不是好事,忙說,“知道什麼?”
“他……”溫玲老師搖了搖頭,“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說罷就走了。
俞達越發覺得有事,狐疑之際,就聽前麵還沒走的林安悠悠來了一句,“朱老師不在這了!”
俞達猛地抬頭,一把扳過林安的肩膀,“你說什麼?什麼叫不在這了!”
“哎你……”林安的小身板那禁得住俞達的大力,皺起眉頭,“你有點禮貌行不行?”
俞達也覺得剛才過激了,馬上鬆手,盯著林安示意他解釋。
“身為課代表你竟然不知道?”林安一副你這課代表白當的樣子,“朱老師不是要調走嗎!”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你……”林安瞪了他一眼繼而轉過頭,涼涼的說,“你們的差評!朱老師被開除了!
“……什麼?” 想起了剛上課不久給朱言的評價,俞達不敢置信,那在他看來隻是個玩笑而已,誰想到學校竟然會當真,還要……
這不是扯淡嘛!該信的不信,不該當回事兒的偏拿來當聖旨!來不及多想,俞達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辦公室沒人,辦公桌上的東西已經沒了,清理的乾乾淨淨,如同一張閒置的桌子,俞達慌了,又跑到朱言家裡,小院鎖著門,院子裡安安靜靜,無人!
俞達拿出手機撥了那個記在心裡但是沒有打過幾次的號碼,提示音傳來,‘您撥的號碼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 ……’,再一次打過去,還是同樣的提示,‘您撥的號碼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
接電話啊!朱言你到底在搞什麼!
一星期後,中科院研究所,上午陽光明媚,冬天難得溫暖,接近年關,人們匆忙又期待,研究所很大,後花園裡空曠寂靜,枝丫密集預示著來年的枝葉繁茂,幾隻小鳥在樹枝上蹦蹦跳跳,灌木從上的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在殘存的枝葉上尋找食物,舞姿輕快,活力無限。朱言手捧一杯咖啡坐在長椅上,看著鳥兒們出神,忽然不知怎麼的,麻雀一哄而散了,落到了不遠處的樹上,朱言收回思緒,感覺有目光在注視自己,轉頭就對上了一雙淩厲的眼睛,有不解,有疑問,有責備!
相顧無言,唯有鳥語咖啡香。
“你不解釋一下嗎?”青年質問。
“沒什麼好說的,你我本就不同,” 朱言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淡淡說道,好像之前在一起和諧的人不是他。
“有什麼不同?”青年的聲音加了幾分怒氣,兩步走到跟前,“是你在逃避,你是懦夫!”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朱言眼睛模糊,大腦發暈,又有一個聲音傳來。
“朱老師……朱老師,有人找您……您沒事吧!”
朱言搖搖頭,看見麵前的人是他的小助理,突然清醒過來,他是怎麼了,竟然把人看錯了,他擺擺手忙應了聲,隨後又問,“什麼人?”
“不知道,說是來找導師的。”
朱言有點納悶,他剛來一個星期,誰能認識他呢?先不論他有沒有導師資格,就不怕被帶歪了!他可還沒帶過學生呢! 肯定是個不長眼的!
辦公室裡青年環顧四周,房間不大,乾淨整潔,一張辦公桌,桌子上是熟悉的電腦包一把椅子,一個木質書架,書架上放著基本專業書籍,窗台上擺著一盆君子蘭,長長的葉子舒展開來,油綠又有活力,可見主人平常照顧的不錯,他都能想像他澆水的動作和神情。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朱言進門的那一刻,青年回頭注視著來人,四目相對,熟悉又陌生,朱言不敢相信,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才發現這不是幻覺,隻不過這雙眼睛裡含著笑,還帶著點剛上課時痞痞的勁兒,青年眉毛彎彎,開口一副老師您好內心實則老師趕緊上床的樣子,“朱老師,見您一麵真是不容易!”
“……你怎麼來了?” 朱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騎單車過來的,中科院離大學不遠,半小時車程!” 青年語氣輕鬆,好似與朋友在聊家常,但倆人心知肚明,所答非所問。
朱言扶額,“我是問你來這乾嗎?”
“找你啊,不像某個人一聲不吭偷偷的跑了……”青年盯著朱燕的雙眸,內含鋒利的劍光,加重了‘偷偷的’三個字, “我是個責任和擔當的,關鍵時刻,我得找他不是……” ,此刻青年的目光又變得繾綣溫柔,好像在訴說夫妻的久彆之情。
朱燕一時語塞,說的他像是拋棄忠誠不二丈夫的渣女。
“這是中科院……” 朱言強調,不想繼續扯這些沒有意義的。
“我知道,我是來找你做我的導師的!” 青年很是坦然,瞧我來也是正事。
朱言眉頭輕輕皺起,想叫他不要在這兒搗亂,“導師你得在物理學院找,這是中科院!”
“哦,” 青年走進了幾步,站在朱言麵前,微低頭輕輕在他耳邊說,“忘了告訴朱老師,我已經申請了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的聯合培養,” 青年又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麵帶笑容,語氣歡脫,“也就是說,以後我的本科學業包括研究生階段……都會在朱老師身邊度過……” 青年攬著朱言的肩膀走到辦公桌後麵,把他按在椅子上,“朱老師不如好好想想以後要怎麼教育我這個笨笨的一根筋的學生,” 聲音溫柔的如同老虎對小白兔說,你乖乖的,我不會吃你的。
“……” 朱言無語,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
“考試及格了嗎?如果沒有,我可不收!”朱言板著臉故意找刺。
青年打開手機點開一張照片,伸到朱言眼前,得意道,“不光及格,還優秀!” 那樣子就差直接說‘快來表揚我,看我多優秀!’
朱言氣笑,不知該高興還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