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朝見正沉浸在第一次點靈中。
這種感覺很玄妙,意識漂浮於黑暗中,眼睛雖閉上了,意識卻衝破了□□,擁有無數的眼睛,隻要她想,就可以看見四周最細小的東西。
心法運轉之間,掌心所觸柔軟皮毛觸感消失,轉而是柔和的光亮。
來了!
這想必就是受心法指引而出的靈力了。
這種感覺新奇又妙不可言。
靈力緩緩從惡靈身上溢出,在接觸南門朝見手時,她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先生說過,剛引出的靈力帶著惡靈身上的暴戾和惡意,這時一定要抱元守一穩住心神,萬不能被靈力中的惡意汙染。
靈力在體中運轉第一輪的時候,全身都能感覺到刺痛,意識所見是一團團辯不清形狀的灰團子,灰團子歪七扭八的漂浮在無儘的黑暗中,發出淒厲厲的慘叫。
這是被噬魂鼠吞噬的靈魂,是它們生前最後的一聲嚎叫,是刻進骨子裡的惡意。
南門朝見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從內長出了尖尖的刺,刺紮在柔弱的血肉上,疼得她險些尖叫出聲。
好在隨著靈力在體內運轉的次數越多,意識中的灰團子顏色就越淡,聲音也越小,到最後一圈時,灰團子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引出的靈力也變溫和可控,體內再也感覺不到痛感。
南門朝見長籲一口氣。
終於完了!
第一次點靈,靈力的暴戾帶來的疼痛比她想象的要厲害很多,靈力終於歸於丹田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
身上已被疼出一身的汗,貼身衣物粘在身上有些不好受。
課室裡靜悄悄的,南門朝見抬眼一看,她的同學們保持著和她相似的姿勢,想是還在修煉中。
就在這安靜的環境中,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呼!呼!呼!”
鼾聲傳來,南門朝見挑眉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是第一天挑釁她的哪個男同學,叫許知言,名字挺文靜優雅的,但實際是個又矮又胖又黑的球。
家中好像是金玲城的富戶。
敢在星月先生課上睡覺,膽子著實是很大。
南門朝見暗搓搓看了眼前頭嚴肅的星月先生,心下幼稚的幸災樂禍。
破小孩,讓你瞪我,今天撞到先生手裡,可有你好受的!
南門朝見聽見了聲音,星月自然也聽見了。
尋著聲音望過來,看見垂著頭睡得混天黑地的許知言,她臉瞬間黑了,屈指朝許知言的方向一彈。
手上也不見有東西,但隨著動作做完,
“哎喲!”
許知言捂住胳膊從蒲團上跳起,一蹦三尺高,邊蹦邊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被他這麼一喊,原本努力入定的同學們被打擾,殺人的目光紛紛朝他投來。
“對不住,對不住。”
許知言雖然狂但也不敢挑釁班上所有學生,趕忙道歉。
課室前方,星月先生的聲音傳來。
“其他人繼續點靈,許知言下課來尋我。”
許知言聞言,立馬苦了臉,被大魔頭星月點名課下去找她,能有什麼好事!
都怪課室太安靜了,才忍不住睡過去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下課,甲一班也才有三人點靈成功。
分彆是南門姐妹兩人和同舍院那位冷淡的小姑娘。
那姑娘名叫小七,不愛說話,冷淡過了頭,最愛乾的就是冷冷清清的站在一邊看班上的同學打鬨玩笑。
星月先生對這個結果痛心疾首,又把甲一班的學生痛批了一遍方讓他們下課。
“噬魂鼠和忘憂香你們帶回去,一月為期,一月後還不能點靈成功的收拾收拾包袱離開甲一班吧。”
星月先生下了最後通牒。
噬魂鼠是給學生們練習點靈所用,忘憂香則可以讓噬魂鼠昏迷,保證它們不會蘇醒攻擊這群剛剛學點靈豪無自保之力的蘿卜頭。
晚上,甲一班的武術訓練完成,一眾學生拖著疲憊的身子回舍院。
做修士,除修星點靈外,自身的武力值也很重要。
遇見惡靈之時,除了鬥法,很多時候都需要和惡靈真刀真槍的乾,若是沒有好的拳腳功夫,極容易將自己陷入不利地位。
星月先生不僅點靈課上冷酷無情,武術課要求也嚴格。
每日都要榨乾甲一班所有精力和力氣才會將他們放回。
“胳膊抬不起來了!”南門長寧哭唧唧。
南門朝見安慰,“用膏藥揉揉應該會好受些。”
說完便去房裡拿了藥膏,姐妹兩人分彆用藥膏揉開酸痛的四肢。
“天晚了,瑩瑩快去睡覺。”
南門朝見一邊說,一邊將裝了噬魂鼠的籠子拎著,開門去功房。
她也很累,但身上雖然疲憊,心裡卻很滿足。
這些日子在初學並不是白訓練的,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結實了很多。
而且她不能偷懶。
她知道自己的職責和擔子。
南門長寧見她一副要修煉的樣子,忍著腿上的酸痛,嘟嘟囔囔,“那我也修煉吧。”
“瑩瑩,你先睡,莫管我和你朝見姐姐。”
進了功房,南門朝見盤坐在蒲團上,準備開始點靈。
和早上一般的刺痛傳來,痛感卻明顯比早上減弱許多。
痛感減弱的話,靈力中的惡意和汙染也會減弱麼?
同一種惡靈帶來的灼傷會因為多次訓練減弱麼?還是同一隻才會如此?
先生上課沒說過靈力入體痛感會減弱的事情。
是忘記了?還是不知道這回事?
點靈時靈力中的痛感便是因為根植在惡靈體內的惡意來源。
她下意識覺得不是,先生上課時多次提醒被靈力汙染的慘狀和危害,這麼重要的消息,不存在忘記的可能。
南門朝見先將此事記在心中,打算尋個合適的時機去探尋清楚。
沒了錐心的痛意,點靈的過程其實還是很享受的。
靈力仿若一股暖流,順著經脈修複著晚間因為練武的酸痛,渾身像泡在溫泉中,舒服得差點喟歎出聲。
南門朝見有些沉溺於這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可沒等她享受多久,舒適沒了,暖流也斷了。
她尚未睜眼,用意識看去,隻來得及看見和惡靈相觸之處縮回惡靈體內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靈力。
她這是把這隻噬魂鼠身上的靈力都吸沒了?
不是吧!
千萬不要是真的!
入學院不需要交學費,學院還提供吃住和日常修煉資源。
到學院提供的所有東西都有定數的!
也就是說養這些學生也是要花星幣的!要花很多很多星幣!
所以學院對尋常的吃住還算大方,畢竟學院裡也就這麼點學生,吃住花不了多少星幣,但是,修煉資源就不同了!
任何和修煉沾邊的東西都是天價。
比如她今日帶回來的噬魂鼠,學院一個月才給每個學生免費提供一隻,而這種不入流的噬魂鼠據說在外頭買。
值錢一萬星幣!
所以說惡靈身上的靈力用完,隻能學生自己想辦法。
但是。
她,一個才十歲,剛踏入修煉之門,兜比臉乾淨的十歲孩子。
她的族姐,一個也才滿十歲,同樣剛踏入修煉之門,同樣兜和臉一樣乾淨的孩子。
她的族兄,一個才十四歲,雖修煉了四年但無多少自保之力,兜裡幾個子兒還不夠兄妹幾人吃飯的孩子。
她的族妹,一個七歲,隻有桌子高還沒踏入修煉之門的孩子。
從哪搞來惡靈修煉?
他們四個橫看豎看都不是能去城外活捕惡靈回來點靈的主啊!!
買?
全部家當不到一千星幣的幾個窮鬼根本買不起!
她現在理解南門長風當初為啥哭了,南門朝見現在也想哭!
平息了幾息心情。
南門朝見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沒事沒事,莫著急,前兩年修煉速度慢些就慢些,等自己長大了,有足夠實力去城外捕惡靈就好了。
秉著節約資源榨乾最後一絲靈力的想法,南門朝見又將邪惡的小手伸像重度昏迷的噬魂鼠。
運轉功法,微弱的靈力從指尖傳來。
如果之前點靈的時候靈力是泊泊溪流的話,如今的靈力比毛線也粗不了多少了。
南門朝見蹙眉,有些不習慣。
果然,由奢入簡難啊!
心中徒自感歎著,突然意外發生。
噬魂鼠靈力耗儘,變成一隻灰撲撲的老鼠,皮毛枯燥發黃。
事發突然,南門朝見心法運轉還未來得及轉。
一陣比早上第一次點靈還要噬心的疼痛突然傳來。
南門朝見意識望去,隻見稀稀拉拉的白光從黑夜析出,紛紛朝她的身體湧去。
她怔住。
這是空氣中的靈力?
可是三哥不是說了隻有洞天福地之處才能聚靈不散麼?
為何她舍院裡會有靈力?
莫不是初學女生舍院是個難得的洞天福地?
可是這根本不可能。
學院那麼多先生又不是瞎子,如果舍院真有所不同,早就被發現了,怎麼可能留到現在讓她撿了漏子?
今晚有太多疑問,南門朝見一頭霧水,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運轉心法吸入靈力。
傻啊,管他什麼原因,白送的靈力她不要才是世界第一傻蛋。
之前還憂愁沒有足夠的惡靈點靈,如今能直接從空氣中吸入靈力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惡靈這玩意在城外是要人命的死神,在城內確是價值萬金的奢侈品啊!
不過。
直接吸入未被惡靈淬煉的靈力是真疼啊!比早上還要疼上百倍!
混沌尖銳,激烈難尋的靈力一進入體內,便如掙脫了韁繩的野馬在體內橫衝直撞。
南門朝見默默加快心法的運轉,方才讓這些靈力按照經脈的方向前進。
等徹底馴化這些狂暴的靈力後,她整個人便如剛從水中撈起來的一般。
她自不是那等要修煉不要命的蠻子,在第一縷靈力進入的體內之時她緊急嘗試了一下,確認了自己能處理好這些暴戾的靈力,後續才沒中斷靈力的吸入,且也做好了情況不對,立馬停止功法運轉的準備。
小命隻有一條,還不知道這次死了,能不能在好運的穿越重生,所以還是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南門朝見收拾好自己,拎著沒了靈力和生命的噬魂鼠回房睡覺。
太一界的惡靈都是引星宿而生,他們不需要經過母體的孕育。
點靈的過程中不僅吸走了惡靈的靈力,還淨化了惡靈體內的惡意。
點靈完成後的惡靈屍體會被回收,皮毛能做禦寒衣服,肉可加工後是能滋養身體的佳肴,指甲骨頭可入藥或者加工成武器。
噬魂鼠等級低,沒有多大的藥用作用,也做不成武器,但是皮毛做成的衣裳是普通百姓冬日裡的最愛,剔除了惡意的肉也可賣錢。
所以這隻噬魂鼠沒了靈力後,南門朝見是需要上交學院,由學院統一處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