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多蘿西一覺睡醒時，他們已經行駛在白雪覆蓋的霍格莫德村，多蘿西瞥見了小巷裡的豬頭酒吧，砍下的豬頭招牌在寒風中吱嘎作響。片片雪花打在車前的大窗子上。車子終於搖搖晃晃地停在了霍格沃茨大門外。

多蘿西很喜歡護送他們的這個紅色頭發的女巫，她還是個天生的易容阿尼瑪格斯。之前總聽哈利他們提起，但是今天早上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麵。

等車子停穩，盧平率先下了車“我們一起幫孩子們搬行李，尼法朵拉——”

“萊姆斯，彆叫我尼法朵拉。”那個年輕女巫打了個冷戰說道，“是唐克斯。”

“尼法朵拉·唐克斯更喜歡彆人隻稱呼她的姓。”盧平把話說完。

“如果你的傻瓜媽媽管你叫尼法朵拉，你也會這樣的。”唐克斯嘟噥道。

盧平和唐克斯幫他們把行李弄下車，然後下來說再見。多蘿西望了一眼三層的騎士公共汽車，見所有乘客都把鼻子貼在窗子上看著他們。

“進學校就安全了。”唐克斯警惕地掃了一眼僻靜的街道，“過得愉快，啊？”

“保重。”盧平和每個人握手，最後他把哈利和多蘿西拉到一邊，“聽著……”他低聲說，其他人都在和唐克斯最後道彆，“哈利，我知道你不喜歡斯內普，但他是高超的大腦封閉術師，我們……包括小天狼星都希望你學會保護自己，所以刻苦學習，好嗎？”

“好。”哈利沉重地說，抬眼望著盧平那過早顯出皺紋的臉，“再見了……”

“多蘿西……你……”

“我知道，盧平教授。我會幫助哈利的。”

看到多蘿西康複，第二天課間不斷有D.A.的成員滿懷希望地來問多蘿西晚上要不要聚會。想到自己和哈利晚上都要去地窖辦公室，“我會通知你們的，”多蘿西一遍遍地重複著，“但今天晚上不行。”

多蘿西一放學就去了地窖辦公室，她想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斯內普還沒有回來，桌上的燭光裡有一個刻著神秘符號的淺淺的石盆。多蘿西一下認出來了，這是鄧布利多的冥想盆。

沒等多久，斯內普就回來了，他看了眼多蘿西，從袍子裡抽出魔杖，把杖尖舉到太陽穴上，插到發根中。當他拿開魔杖時，杖尖上連著一縷銀色的東西，像粗粗的蛛絲。他把它扯斷了，讓它輕柔地落到了冥想盆裡，在盆中旋轉成銀白色，既非氣體又非液體。

“這是你的記憶嗎？就像我上次那樣。西弗勒斯。”多蘿西湊了過去，好奇的看著。

斯內普拿著魔杖的手抖了一下，對於多蘿西不知什麼時候會喊出自己的名字，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是的，以防萬一。這些記憶不能給他看見，雖然波特肯定沒這個本事，但是……這樣萬無一失。”

“把記憶抽出之後，是不是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是的。”

斯內普又三次把魔杖舉到太陽穴上，把銀色的物質加入石盆中，然後小心地把冥想盆捧到靠邊的架子上。

當他做完這一切轉過身，語氣變得有些冰冷生硬，“坐到你的位置上去，伊登。我給波特上課的時候希望你能保持安靜。”

多蘿西點了點頭，“我心裡有數的。”然後她拿了本斯內普的教材，就去隔壁儲藏室取材料桶了，她打算把這個禮拜高年級需要的魔藥材料都備好。

一直等到六點，多蘿西聽見外麵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斯內普瞪了一眼門口，閃身走到書架邊，滅掉了壁爐裡的火，還順手把沙發上的毛毯扔到了多蘿西的身上。

多蘿西的頭被毛毯整個蓋住，她翻了個白眼，扯下毛毯蓋在自己腿上，繼續低頭處理魔藥材料。這時哈利已經開門進來了，他戰戰兢兢的站在門口，偷偷打量著這個今天格外陰森的辦公室。

“把你身後的門關上，波特。”斯內普冷冰冰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把哈利嚇了一跳。

哈利照辦了，恐懼地感到他把自己也關了起來。斯內普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他走到亮處，無聲地指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哈利過去坐了，斯內普也坐下來，冷酷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哈利，臉上的每一道紋路裡都刻著厭惡。

斯內普低頭翻閱教材時，哈利回過頭求助的看著多蘿西，多蘿西隻給了他一個輕鬆的笑容，沒有再說其他的。

“好，波特，你知道來這兒乾什麼。”他看了眼回過頭去的哈利，提高了音量，“校長要我教你大腦封閉術，我隻能希望你比在魔藥課上聰明一點兒。”

“是。”哈利立馬轉過頭，不敢多話地答道。

“這也許不是一般的課，波特，”斯內普的眼睛陰險地眯縫起來，“但我還是你的老師，你任何時候都要叫我‘先生’或‘教授’。”

“是……先生。”哈利說。

“好啦，大腦封閉術，在你教父的廚房裡我告訴過你，這一門魔法能夠防止頭腦受到魔法的入侵和影響。”

“為什麼鄧布利多教授認為我需要它，先生？”哈利直視著斯內普冷酷的黑眼睛，不知他會不會回答。

斯內普瞪了他一會兒，輕蔑地說：“就是你到現在也該想通了吧，波特？黑魔王極其擅長攝神取念——”

“那是什麼意思，先生？”

“即從另一個人的頭腦中提取感覺和記憶——”

“他能讀人心嗎？”哈利馬上問，他最擔心的事被證實了。

斯內普停頓了一會兒，顯然在品味著侮辱哈利的快感，然後繼續說：“隻有麻瓜才講‘讀人心’。人心不是一本書，不可以隨意翻閱。思想也不是刻在腦殼裡的，不可以讓人鑽進去讀。人心是一種複雜的、多層次的東西，波特，”他笑道，“然而，會攝神取念的人可以在某些情況下研究彆人的頭腦，並作出正確的解釋。比如說，黑魔王幾乎總能看出彆人對他說謊。隻有擅長大腦封閉術的人才能封住與謊話矛盾的感覺和記憶，在他麵前說謊而不被發現。”

不管斯內普怎麼說，攝神取念在哈利聽來還是像讀人心，而且他一點也不喜歡它的讀音。

多蘿西已經停止了自己的工作，她認真的做著筆記，雖然攝神取念和大腦封閉術她從二年級就開始自學了，但是有一個大師親自教授無疑會讓她的學習體係更加完整。

“那他能知道我們現在想什麼嗎？先生？”

“黑魔王離得很遠，霍格沃茨的院牆和場地有許多古老的咒語守護著，保證了校內人員的身心安全。”斯內普說，“時間和空間對魔法是有影響的，波特。目光接觸對攝神取念往往很關鍵。”

“那我為什麼還要學大腦封閉術？”

斯內普瞟了一眼多蘿西，又把目光轉向哈利，用一根細長的手指摸著嘴巴。

“常規似乎不適用於你，波特。那個沒能殺死你的咒語似乎在你和黑魔王之間建立了某種聯係。跡象表明，有些時候，當你的頭腦最放鬆、最脆弱時——比如在睡夢中，你就能感知黑魔王的思想和情緒。校長認為不應任其繼續下去，他要我教你怎樣對黑魔王封閉你的思想。”

哈利的心咚咚直跳。這解釋不通啊。

“可鄧布利多教授為什麼要製止呢？”他突然問，“我不大喜歡這感覺，可是它挺有用呀。我是說……我看到了大蛇襲擊韋斯萊先生，不然鄧布利多教授可能救不了他，是不是？先生？”

斯內普看了哈利一會兒，依然用手指摸著嘴巴，然後緩緩開口，仿佛在斟酌每個字眼。“黑魔王似乎直到最近才發覺你和他之間的這種聯係。在此之前似乎是你能感知他的情緒和思想，他卻渾然不知。但是，你聖誕節前的那個夢——”

“韋斯萊先生和蛇？”

“彆打斷我，波特。”斯內普凶狠地說，“我說到……你聖誕節前的那個夢如此嚴重地侵入了黑魔王的思想——”

“我是在蛇的腦子裡，不是他的！”

“我想我剛說過彆打斷我，波特！”

但哈利不在意斯內普發火，他終於抓到了問題的根本。他身子往前探了過去，不知不覺已經坐在椅子的邊緣，身體繃得緊緊的，就像隨時準備逃跑一樣。

“我感知的是伏地魔的思想，怎麼又用蛇眼看東西呢？”

“不要說黑魔王的名字！”斯內普喝道。

一陣難堪的沉默，他們隔著冥想盆怒目相對。

“鄧布利多教授也說他的名字。”哈利小聲說。

“鄧布利多是本領高強的巫師，”斯內普陰沉地說，“他可能不諱言這個名字……但我們其他人……”他似乎是不自覺地摸了摸左胳膊。

多蘿西知道那是烙有黑魔標記的地方，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斯內普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我隻是想知道，”哈利竭力使語氣保持禮貌，“為什麼——”

“看來是你進入了蛇的腦子，因為黑魔王當時正在那裡，”斯內普咆哮道，“他正附在蛇的體內，所以你夢見你也在裡麵……”

“那伏——他發現我了嗎？”

“看來是的。”斯內普冷冷地說。

“你怎麼知道的？”哈利忙問，“這隻是鄧布利多教授的猜測，還是——？”

“我說過，”斯內普硬板板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像兩條縫，“叫我先生。”

“是，先生，”哈利不耐煩地說，“可是你怎麼知道——？”

“我們知道就夠了。”斯內普厲聲道，“重要的是黑魔王現在已經察覺你能感知他的思想和感覺。他還推斷出這種情況是可以反過來的，也就是說，他已想到他或許能感知你的思想和感覺——”

“先生”多蘿西舉起了手，斯內普直接忽視了，“你待會再說。”

“他可能想操縱我？”哈利問，趕緊又補上一句，“先生？”

“可能。”斯內普冷淡地、漠不關心地說，“這就又回到了大腦封閉術。”

斯內普從袍子裡抽出魔杖，哈利繃緊了身體。“站起來，拿出你的魔杖，波特。”

哈利緊張地站了起來，兩人隔著桌子對峙著。

“你可以用魔杖解除我的武器，或用你能想到的其他方式自衛。”斯內普說。

“你要做什麼？”哈利害怕地看著斯內普的魔杖問。

“我要進入你的大腦，”斯內普輕聲說，“我們要看看你的抵抗能力。我聽說你已經顯示出對奪魂咒的抵抗力……你會發現這裡要用到類似的能力……現在，準備……攝神取念！”

斯內普突然出手，多蘿西看得出來哈利還沒來得及準備抵抗。

大概過了十幾秒的時間，哈利突然跪了下去，他的一隻膝蓋在桌腿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斯內普揉著手腕，那兒有一道紅腫的鞭痕，像一個烙印。多蘿西吸了口冷氣，這看起來像是蜇人咒。

等哈利吃力的爬了起來，斯內普把手藏進衣袖，輕蔑地對哈利說，“你讓我進得太深，你失去了控製。”

“你全看到了？”哈利不知自己想不想聽到回答。

“一些片段。”斯內普說著撇了撇嘴，“不過，作為第一次，還不算太差。”

“教授，要不你歇一歇，我來陪哈利練一會。”多蘿西站了過來，哈利好像看見了救星，他拚命地點了點頭。

斯內普像沒有聽見一樣又舉起魔杖，“神秘人可不會像你們這樣有商有量的陪你做練習，波特。你必須集中精神，用你的腦子抵抗我，不需要用魔杖。”

“我會努力的。”哈利憤怒地說，“但你沒告訴我怎麼做！”

“禮貌，波特，”斯內普凶狠地說，“現在，我要你閉上眼睛。”

哈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照辦了。他不喜歡閉眼站在那兒，讓斯內普拿著魔杖站在他麵前。

“排除雜念，波特，”斯內普冷冷的聲音說，“丟開所有的感情……”

多蘿西擔心的看了哈利一眼，丟開所有的感情，這對於哈利來說完全不可能。不得不承認，這種精神類魔法對於有些人真的很難，比如哈利，比如布萊克……

可是斯內普似乎沒準備給哈利喘息的機會，“再來，我數到三。一……二……三……攝神取念！”

這次哈利大概隻過了幾秒鐘就又跪在了地上，他大聲喊著，“不！”臉埋在手心裡，痛苦地顫抖著。

“起來！”斯內普厲聲說，“起來！你沒有做，沒有努力，你讓我看到了你所害怕的記憶，等於在給我武器！”

哈利扶著膝蓋站了起來，他的心臟怦怦狂跳，看上去狼狽極了。多蘿西不知道剛剛斯內普看見了哈利什麼記憶，不過一定很駭人。斯內普看上去比平常更蒼白，更憤怒，儘管遠不如哈利憤怒。

“我——努——力——了。”哈利咬著牙說。

“我叫你丟開感情！”

“是嗎？我現在覺得很難做到。”哈利吼道。

“那你很容易被黑魔王利用！”斯內普殘酷地說，“驕傲的、感情用事的傻瓜們，不會控製自己的感情，你就是個軟弱的人，你在他的法力麵前不堪一擊！他要侵入你的思想易如反掌，波特！”

“我不軟弱。”哈利低聲說，他怒火中燒，覺得自己馬上就有可能揍斯內普了。“根本就沒人能做到！人怎麼能丟掉感情呢！”

“要不我示範一下吧，哈利，你看著我。”

“你坐下！”斯內普對多蘿西說，“你不需要像他證明什麼！”

“控製自己！”斯內普轉過身，麵對著哈利，訓斥道，“克製你的怒氣，管好你的大腦！我們再來！準備！攝神取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利又一次狼狽的撲倒在斯內普辦公室的地上，但從他嘴裡發出的聲音卻是歡喜的。他撐起身子，看到斯內普手舉魔杖瞪著他。這次斯內普好像沒等哈利反抗就撤除了咒語。

“怎麼回事，波特？”他盯著哈利問。

“我看見——我想起，”哈利喘著氣說，“我剛剛意識到……神秘事務司裡有什麼？”

“你說什麼？”斯內普輕聲問，他好像有些慌張。

“我說，神秘事務司裡有什麼，先生？”

“你為什麼問這個？”斯內普緩緩地問。

“因為，”哈利緊盯著斯內普，“我看到的那條走廊，我幾個月來一直夢到它，我剛剛意識到，它通向神秘事務司……我想神秘人渴望得到那——”

斯內普似乎有些緊張，說話時卻努力裝出冷淡和漠不關心的樣子。“神秘事務司裡有許多東西，波特，沒有幾樣是你搞得懂的，而且哪樣都不關你的事。我說清楚了嗎？”

“清楚了。”哈利說，還在揉著傷疤，它越來越疼了。

“我希望你星期三同一時間過來，我們繼續練習。你每天晚上睡覺前要排除一切感情——使你的頭腦變得空而平靜，明白嗎？”

“好的，明白。”哈利說。他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斯內普的辦公室。

“小心，波特……我會知道你有沒有練習……”

“是。”哈利小聲說。他已經顧不上和多蘿西說再見了，他把書包甩到肩上，快步朝門口走去。

哈利走後，斯內普用魔杖把他的思想從冥想盆裡挑出來，小心地放回腦子裡，那些他不想被人看見的記憶，多蘿西肯定那裡麵至少會有自己坦白的那一段記憶……

“你剛想說什麼？”

“什麼？”

“你剛剛打斷我，是想說什麼？”

“哦……”多蘿西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她慢慢的說，“我想，伏——神秘人不一定隻是會控製哈利，有沒有可能他會讓哈利看到他想讓他看到的呢？呃……我不知道我表達清楚了沒有，我的意思是——”

“你說的很清楚。”斯內普蹙起了眉頭，“所以不管是哪種後果，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教會波特大腦封閉術。”

“這學期我也會多注意哈利的。”

“你保護好你自己就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多蘿西：……就無語，教授你記憶是不是還沒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