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蘿西對於她的16歲生日十分期待,因為那天是一個周六,意味著她可以一整天待在地窖辦公室裡,不用麵對那個惹人厭的蟾蜍女士。
如果教授不在的話,她也許可以跟哈利,赫敏和羅恩一起吃個午餐,可惜那個會給她做小蛋糕的海格現在不知去向……晚上她也許會做一個巧克力蛋糕去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跟塞德裡克一起過生日,這是塞德裡克在學校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但是最期待的還是教授的禮物,二年級是曼德拉草複活藥劑,不過這個不算,因為那時候教授還不知道是自己的生日;三年級的時候是一小瓶福靈劑,四年級是一套桌椅,一個銀製坩堝,還有一次去德國參加研討會的機會……那今年會是什麼呢?
多蘿西趴在她的桌子上開心的想著,她這幾天每天都在地窖辦公室待到很晚,就是為了周六能空出一整天的時間好好過一個生日。
過了好一會,多蘿西突然意識到這間辦公室有些安靜的過分了,沒有翻書的聲音,也沒有羽毛筆重重劃在羊皮紙上的聲音,更沒有魔藥沸騰的咕咕聲。她抬頭看去,發現斯內普教授居然撐著額頭在辦公桌邊睡著了,這在四年來從沒有發生過,多蘿西不知道斯內普每天都在經曆什麼,她有些心疼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兩鬢就已經有了白發,臉色也差的嚇人,就連睡覺眉頭也是緊緊皺著……
多蘿西拿起單人沙發上的毛毯,這是斯內普教授之前為自己變身阿尼瑪格斯時準備的,多蘿西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把毛毯蓋在了斯內普的身上,然後熄滅了辦公室的所有燈光,對著他輕輕說了句“晚安,教授。”就退了出來。
淩晨,斯內普從噩夢中驚醒,他瞬間握緊魔杖,點亮了辦公室的燈,看見滑落在地的毛毯,長鬆了一口氣。他彎腰拾起了毛毯,突然發現自己的辦公桌下有一個舊舊的小鐵盒,應該是哪個粗心的學生留下的,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盒子。斯內普將那個盒子放到桌上,打了開來……
那是一個小小的魔藥瓶,斯內普再熟悉不過了,是他兩年前送給多蘿西的福靈劑,這是多蘿西的盒子……斯內普輕輕勾了下嘴角,準備蓋上盒子,可是他無意中暼到了盒子最下麵的一張羊皮紙,“S.S”,這是自己名字的縮寫?他一向對於學生的秘密沒有什麼興趣,可是這一次,鬼使神差的,他抽出了那一小塊羊皮紙,上麵赫然寫著:多蘿西·伊登 love S.S
斯內普隻覺得這一個瞬間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他慌亂的把盒子推到了地上,就好像那個盒子燙手一樣。這一摔,滿地的少女心事就向他完全展開,點點滴滴,全是四年多來他們之間的回憶……一副嶄新的龍皮手套,一口沒喝的福靈劑,還有被精心剪下的自己寫給女孩的每一個評語……
所以德國那次,多蘿西說自己有喜歡的人,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學生,是自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癱倒在辦公椅上,隻覺得頭疼欲裂。下午應付伏地魔已經耗費了他全部心力,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一地熾熱的愛意。
自己早就該想到的,為什麼多蘿西會接受這份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工作,為什麼多蘿西能擋在自己麵前召喚出那麼強大的守護神,為什麼多蘿西的守護神對自己如此親昵,又為什麼多蘿西不肯參加聖誕舞會……所以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嗎?也許自己早就發現了,隻是貪圖這短暫的,愉悅的,溫暖的陪伴時光,這些日子就像是自己偷來的,美好的太不真實。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欺騙,一次又一次的自我麻痹……
可是自己不能,自己和多蘿西之間隔著遙遠的距離,這種距離不僅是身份上的,年齡上的,更是他們的出身,他們的成長環境,還有,他們的未來……以多蘿西的天賦和努力,畢業後她可以獲得任何她想要的工作,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是自己呢,他看不見自己的未來,那是一片漆黑,也許自己本來就沒有未來,出賣摯友的人又怎麼配擁有未來呢?
多蘿西是他任教14年來傾注了最多心血的學生,他對她寄予厚望。他可以陪著多蘿西走過低穀,可以糾正多蘿西的每一個錯誤,可以見證多蘿西的成長與輝煌。但是他必須注視著多蘿西的背影,注視著她的離去,祝福著她有更廣闊的未來。
現在斯內普隻覺得恨鐵不成鋼,更恨自己沒有及時斬斷這份情誼。至於自己對多蘿西的感情……這個不是他能想的,連未來都不配擁有的人,又怎麼敢肖想能擁有一份真摯的感情……
更何況是在現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下,一份不該存在的感情又會惹來多少不必要的麻煩……地窖辦公室一夜無眠。
多蘿西一早就跟已經等在休息室的塞德裡克互換了生日禮物。她幾乎是一蹦一跳的去了地窖辦公室,“教授!我來啦!”
嗯?多蘿西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是因為沒有點壁爐嗎?之前因為自己不喜歡地窖潮濕的環境,每次都會趁斯內普教授不注意,把壁爐的火變大,後來教授乾脆就隨自己去了,可是今天的壁爐居然都沒有生火。
不對勁,很不對勁,而且斯內普教授的表情也很詭異,這是一宿沒睡嗎?他做噩夢了?怎麼這麼的……多蘿西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對了,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就像一年級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這幾年斯內普教授已經很少給多蘿西這種感覺了。多蘿西有些害怕,她慢慢的挪到斯內普麵前,“教授……”
斯內普緩緩抬起眼,冷漠空洞的眼神讓多蘿西不寒而栗,教授已經多久沒用這個眼神看自己了。這是乾嘛?多蘿西短短幾秒鐘已經把這一年自己乾過的事都複盤了一遍,沒有隱瞞,也沒有闖禍。那這是什麼?難道教授也想整一個欲揚先抑嗎?想把自己嚇哭再來一個驚喜?
一個陳舊的,小小的鐵皮盒被斯內普慢慢推到了多蘿西麵前。多蘿西如墜冰窟,完了。多蘿西腦海中出現了三個大字:全劇終。
多蘿西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喜歡斯內普教授這個秘密會跟著自己進入墳墓,這件事情不會打擾到任何人,所以自然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包括當事人。但是現在,這些記錄自己感情的點點滴滴,就像鐵證一樣攤開了放在眼前,放在她和斯內普教授的中間,逼著她不得不看。多蘿西不知所措,她真的害怕極了……害怕斯內普像最開始那樣對她充滿偏見,更怕斯內普厭惡她,永遠不再理她……
多蘿西寧願把自己丟到伏地魔麵前跟他打一架或者說直接被他阿瓦達,都不願意麵對現在眼前的這一切。自己從來不會在學校打開這個盒子,隻會在暑假或者見不到教授的時候拿出來……睹物思人,所以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盒子丟了。不過已經不重要了,自己長達兩年的暗戀已經被暗戀對象親手畫上了句點。多蘿西低下頭,認命的等待著那人對自己的宣判。
“我不知道伊登小姐居然有這樣的心思。”開始了,多蘿西現在的心跳快的好像是要蹦出來,斯內普沙啞的,乾澀的聲音讓她隻覺得想哭。
斯內普看著女孩恍然若失的樣子,準備了一個晚上的犀利言語從嘴邊打了個轉,又通通被咽了回去,最終隻說了一句,“你走吧,以後都不用來了,我也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
多蘿西的眼睛就好像擰不緊的水龍頭,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了下來,她拚命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斯內普煩躁的低下頭不去看她,半晌,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了幾個字:“滾,帶上你的這些惡心的破爛,滾出去!”
多蘿西一把奪過那個鐵盒抱在懷裡,就推開門衝了出去,沒走幾步就聽見大門在自己身後重重砸上的聲音。
清晨的學校走廊沒有一個人,多蘿西任由自己的眼淚鼻涕一齊往下流,她漫無目的的走著,抱著那個可憐的,被斯內普教授說成惡心的,小鐵盒。
“多蘿西·伊登小姐!”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多蘿西身後響起。
多蘿西哭的已經有些看不太清了,她揉了揉眼睛問道,“誰?”
“是多比!多比在打掃衛生,小姐!”
“多比?”多蘿西麻木地應了一聲,在一片模糊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家養小精靈多比站在走廊一個雕像的後麵,他那對尖尖的大耳朵中間像是戴著赫敏織過的所有帽子,一頂壓一頂,使他的腦袋似乎長了兩三英尺,多蘿西知道去年開始赫敏就熱衷於解放家養小精靈,但是她不太清楚為什麼要給多比織這麼多頂帽子。
多比從雕像後麵走了出來,深鞠一躬,鉛筆尖般的鼻子擦到了破舊的地毯,多蘿西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上還圍著去年聖誕自己送給他的那條圍巾。
多比用他那大大的、圓圓的眼睛端詳著多蘿西,然後耷拉下耳朵,極其認真地說:“伊登小姐看上去很傷心。多比想幫助多蘿西·伊登,因為她是哈利·波特的朋友。哈利·波特解放了多比,多比現在比從前快樂了好多好多。”
多蘿西對多比笑了笑,但是她自己都知道,這個笑容一定難看極了。“你幫不了我的,多比,但是謝謝你。”
“多比可以為多蘿西·伊登小姐做任何事!”
“那你安靜一點吧,多比。”多蘿西有點崩潰,她衝多比喊道。
隨後多蘿西又意識到這個行為的不妥,她捂著臉慢慢蹲了下來,“對不起,多比,我不該吼你的,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我隻想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嗚嗚嗚……我真的挺不住了……”
“多比知道一個絕妙的地方,小姐!”他高興地說,“多比來霍格沃茨時聽其他小精靈提到過,我們叫它‘來去屋’,小姐。也有人叫它‘有求必應屋’!”
“什麼?”多蘿西吸著鼻子,問道。
“因為這間屋子隻有當一個人真正需要它時才能進去。”多比嚴肅地說,“它時有時無,但當它出現時,總是布置得符合求助者的需要。多比用過它,小姐。”小精靈的聲音低了下去,麵有愧色,“閃閃醉得厲害時,多比就把她藏在有求必應屋裡,他發現那兒有黃油啤酒的醒酒藥,還有一個符合小精靈尺寸的床可以讓她睡覺,小姐……多比還知道費爾奇先生工具不夠時在那兒找到過備用的清潔用具,小姐。總之,那是一間非常奇妙的屋子。”
“有其他人知道它嗎?”多蘿西抬起了頭,她努力看清麵前的小精靈,認真的問。
“很少,小姐。人們通常在需要時才會發現它,但以後就再也找不著它了,因為他們不知道它一直在那兒聽候需要,小姐。”
“那你願意帶我去嗎?”
“我的榮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