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園？名字取得還挺貼切。
周皓宸站在療養院門口，抬頭望著頭頂上的招牌，翹唇輕笑。
馮誌新一路帶領眾人參觀。
尤其是到花園裡的時候，他們看到有些個病人被護工推著在院子裡曬太陽，有的甚至能被護工逗笑。
看眾人迷惑，馮誌新笑眯眯地問：“是不是覺得很神奇？明明植物人喪失意識，怎麼還會跟人互動？”
“其實送到我們這兒的病人，大部分如同你們家老太太對於外界沒有任何的反應。但也有少部分病人在我們護工悉心的照料下，能夠做出一些表情回應，甚至還有人蘇醒痊愈的。雖然概率較低，但家屬們始終不願意放棄。”
馮誌新歎了一口氣，伸手示意大家往前，“走吧，我們去食堂看看。”
周皓宸看著花園裡的病人，男女老少甚至有可能是一家支柱的中青年男子。
世事無常，人的命運......說不清。
在去食堂的路上，出現一個小插曲。
突然冒出幾個人來找馮誌新的麻煩。
“黑心老板，害死我媽，賠錢！”其中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拽著馮誌新的衣袖怒喊。
馮誌新甩開女人的手，不客氣的質問。
“你婆婆在床上躺了五年，你一次都沒來看望過。拖欠療養費不說，人死了倒怪上我們不儘心儘力了。”
女子被問住，可就是不依不饒：“我不管，人是在你們這兒死的，你們必須得負責！”
馮誌新不耐煩地招招手，及時趕來的安保人員很快把那幾人帶走。
他扭頭就跟陳家人抱怨，“兒媳婦把婆婆扔我們這就不管，拖欠一年療養費不說，病人器官衰竭正常死亡還訛上我們了。”
馮誌新說著說著還一臉委屈。
“本身我開這個療養院就是想為社會做一點正能量的事，秉著一顆善心，好些個被家人棄養的病患我都不曾計較，始終要求我們的護工悉心照料。”
他重重地歎一口氣：“可還是有些人不知好歹，良心都被狗吞了。”
聽完原委，陳良媛立即共情了，附和安慰道：“就是啊，這些人還真是沒良心啊！”
馮誌新重拾服務性笑臉，“不提他們了，我們繼續去食堂參觀。我們的食堂采取的是......”
周皓宸跟在後麵，望著被保安轟走的那幾人若有所思。
參觀完所有的設施後，終於回到馮誌新辦公室，談最關鍵的話題。
“按照市裡的行情，我們這的醫療設施、服務態度一個月起碼值這個數。”
馮誌新伸出一隻手掌，隨後話鋒一轉：“但我做事秉持著一顆善心，為社會貢獻正能量，所以隻收你們這個數。”說完，他放下一根手指。
“四萬！”老爺子坐不住了，就算把女兒兩口子工資以及他的退休金全加上都不夠一個月住的。
“太貴了，咱沒錢，回家！”老爺子覺得不值當。
可人都到這兒了，陳良媛豈能甘心打道回府？
“怎麼就沒錢了？您卡裡不是有一筆嗎？”她下意識反駁。
陳老頭子氣得發抖：“我就知道你是在打它的主意。”
陳良媛一看自己的小心思也瞞不住了，乾脆撒開了哭：“那我也不是為媽著想嗎？她跟著您苦了一輩子，如今人都這樣了，難不成還要回原來那家療養院受氣嗎？”
這句話果然是往老爺子肺管子裡插，老爺子氣得夠嗆，心裡也十分難過。昨天那一幕簡直是欺人太甚。
“就這兒吧。”周皓宸突然開口，“賺了錢不就是拿了用嗎？”
眾人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後邊的少年，空氣停滯了幾秒。
陳良媛破涕為笑，“就是，皓宸現在出息了，賺錢孝敬奶奶，怎麼就不行了？”
默默看戲的馮誌新仿佛嗅到了什麼大瓜。
周皓宸看向陳老爺子笑著哄道：“回去還得六小時，就彆折騰奶奶了，就定這兒吧。”
陳老爺子深深地看了周皓宸一眼，眼眶裡含著淚，神情複雜，最終歎了一口氣，點著頭往外走，“我去陪陪你奶奶。”
這意思就是同意了，陳良媛迫不及待地要跟馮老板簽合同。
周皓宸盯著陳老頭佝僂的背影，默默咬唇。
留給自己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一次性從老爺子卡上劃走了兩年的療養費，馮誌新親自把陳家人送上車。
回到北市的時候已經夜裡十點，先送老爺子回陳家。
老爺子下車的時候囑咐陳良媛：“先把皓宸送回去。”
陳良媛一口答應了，車子剛開沒多久，她接到婆婆的電話。
“力力鬨的不行，哭著喊你來接。”
陳良媛婆婆的大嗓門、孩子的哭鬨聲，在車廂裡聽得一清二楚。
陳良媛正犯難，結果就聽到周皓宸主動說：“龍叔叔，要不您靠邊停車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結果兩個大人還沒說話，龍菲菲率先提出反對：“不行！”
在眾人驚訝的表情中，她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不自然地解釋：“我意思是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皓宸這麼大男孩了怎麼會不安全？再說了是打車，又不是走路，很快就到家了，怎麼會不安全？都不心疼心疼你弟弟。”陳良媛咕噥著，她現在心係寶貝兒子，隻想快點見到他。
當著同齡人的麵被母親指責，龍菲菲掛不住臉，也開始耍脾氣，責怪母親：“你就是重男輕女！”
“我重男輕女？龍菲菲你有沒有良心的？你跟弟弟鬨矛盾，我哪一次不是幫著你？”陳良媛生起氣來，根本不顧車上是不是還有外人。
“你就是重男輕女！”龍菲菲拍著座椅怒吼。
“你還敢拍椅子！”陳良媛氣不打一處來，提高了音量。
陳良媛老公歎了一口氣，打了轉向燈，車往路邊開去。
“對不起了皓宸，你打個車回去吧。不然這娘倆非打起來不可。”
周皓宸下車，他微信裡的餘額，僅剩幾十元，他可舍不得打車。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居然看見今天去的那家療養院在公交站牌上的廣告。閒著也是沒事，他便上網搜索這家“植物園”。
纖細修長的手指在手機頁麵上快速劃過，突然停下。
周皓宸睜大左眼，看了又看，上麵的字他都認識，怎麼和今天下午說的極其不一樣呢？
一篇關於望月村植物人專屬療養院——植物園的博文下，有個叫“我愛正能量”的網友評論。
“這家療養院的馮老板人帥心善，一生堅持良心公益，不僅請的護工專業，而且環境優美，關鍵每個月療養費隻用一萬，簡直是性價比超高。”
周皓宸看著屏幕上的評論，笑出了聲，關了手機。
回家，睡大覺！
周皓宸第二天還是沒能如願一覺睡到晌午，再次被電話吵醒。
他煩躁地睜眼，摸出手機一看見屏幕上赫然寫著“白大帥”三個字，想也沒想就掛了。
可白潤契而不舍打來第二個，周皓宸又掛了。
等他打來第三個的時候，周皓宸終於怒了，趴在床上接通電話：“有完沒完？”
白潤在那頭賤賤一笑，“有個賺錢的活兒，來不來？”
果然，有勇氣打出連環call的人也會備有滅火神器。
周皓宸到白家小區樓下的時候，白潤已經在那等著了。
“等你半天了，怎麼才來啊！”白潤等周皓宸一靠近，就摟著他的肩膀。
周皓宸雙手插兜，“你就滿足吧，我坐公交來的，已經比走路快了。”
白潤拍了拍周皓宸的胸脯：“你放心，做完這單，我保管你有錢打車了。”
周皓宸拍開白潤的手：“注意你的爪子。”
“家裡有沒有吃的？一大早就你吵醒，餓死了！”
“那可太有了！你是不知道我生病這幾天，來我們家送東西的人簡直了，有個詞叫什麼來著......人滿為患......車水馬龍......”
“煞筆......”
門一打開，白潤就推著周皓宸進屋。
“用換鞋嗎？”周皓宸問。
“不用換，不用換，直接踩就是。”
回答周皓宸的不是白潤，而是一個中年女人。
周皓宸愣愣地抬頭，看見白潤媽媽站在那笑著看自己，她身後出現一個男人，正是白潤的父親，他雖談不上那麼熱情，但也主動招呼，“來了，快進屋坐吧。”
這和幾天前在巫市醫院裡相見時的態度截然相反。
周皓宸一頭霧水，咬牙回頭問白潤：“什麼情況？怎麼不跟我說叔叔阿姨也在家？”
白潤齜著大牙傻笑：“就是他們想找你。”
這下，周皓宸可就更懵了，彆六年前“棒打兄弟緣”的情形再現！
“小潤、皓宸，彆在那站著了，快來這邊坐。”
白潤媽媽在客廳那邊喊，白潤立即回複：“好咧。”說完推著周皓宸就往裡去，“走吧、走吧。”
周皓宸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白潤摟著他像跟摟著自己的小媳婦似的，一一介紹自己的家人。
“我爸我媽你都認識我就不介紹了，這位呢是我外婆吳春花女士，這位呢是我表姐吳雅麗女士。”
周皓宸看向斜對麵的白發老太太和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乖巧問好：“外婆好，表姐好。”
白潤虛咳了一聲，手掌向著表姐：“我不是說給你介紹活兒嗎？就是我表姐要的。”
表姐吳雅麗連忙擺手：“錯了錯了，準確來說，是我老板需要。”
提及老板，白潤煞有介事的問周皓宸：“你知道她老板是誰嗎？”
他怎麼會知道？要不是當著白潤家人的麵，周皓宸真想不客氣地翻個白眼。
算了，還是給個麵子吧。
周皓宸乖巧地配合搖頭。
白潤抬了抬下巴，“喏，就是她。”
周皓宸順著視線看過去，電視上正在播放一部古裝劇，畫麵剛好是一位貌美的女子在垂淚。
“國民大明星許子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