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帶流浪漢回派出所做筆錄。
老趙和小徐立即前往醫院,探望剛出事的那個女孩。
在車上他們已經掌握女孩的基本信息。
女孩名叫廖小敏,父母在外地打工,常年和外婆一起生活。
她外婆接到老師的電話,立即趕回到醫院,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娃,心疼地泣不成聲。
廖小敏的班主任,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女人,正在安撫老人家。
廖小敏躺在床上,任憑醫生護士檢查她的身體,雙眼呆滯望著天花板,仿佛周遭一切與她無關。
外婆和班主任一看警察和校領導都來了,立馬找到了主心骨。
外婆直奔老趙,跪在他腳邊哭著喊:“您一定要幫我啊!幫我抓住那個殺千刀的家夥!”
老趙雙手扶起老太太,安撫到:“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的。”隨即又補充道:“但是我們得先跟孩子聊一聊,了解下情況。”
老趙看向醫生,眼神詢問:孩子現在的狀態是否合適做筆錄。
醫生點了點頭,這孩子從進醫院到現在都還算情緒穩定。
廖小敏的班主任上前蹲在廖小敏的床邊,輕聲說:“小敏,警察叔叔來了,他們要問你一些事情,你要不要我扶你做起來?”
聽到警察二字,廖小敏才終於回神。她在班主任的幫助下靠在床頭坐著,微抬眸看著對麵的老趙,雙目黯淡無光。
看著孩子如蔫花一般,老趙十分惋惜,心裡暗歎後開始詢問一些簡單的事情。
例如廖小敏平時都是幾點鐘上學,和誰一起上學,需要花多久時間,幾點鐘到學校之類的。
他怕一下子問太猛,女孩心裡接受不了,抵觸回憶當時的畫麵。
中途不知是誰端了一根塑料板凳,方便老趙坐著詢問。
廖小敏一次性說太多,咳了兩聲,老趙下意識地想把病床邊櫃子上的水杯遞給廖小敏。
誰知,在他把手伸過去的瞬間,廖小敏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大喊著“你走開”、“彆碰我”之類的詞。
老趙立即從凳子上起來往後退,安撫道:“沒事沒事,我走開、我走開。”
班主任也在一旁柔聲安撫:“彆怕彆怕,他們是警察叔叔,是好人。”
可廖小敏依舊縮在被子裡。
因為廖小敏突來的抵觸,筆錄中斷了。醫生站出來解圍,“我們去外麵交談一下患者的情況吧。”
老趙歎了口氣,無可奈何,跟著醫生去了病房外。
班主任看向小徐,站在廖小敏的視角思考:“發生這樣的事,也許孩子會非常排斥異性,不然警官您也出去一下?”
小徐能理解,正準備出去。看著躲在被子下的廖小敏,也不知哪根神經犯了,突然開口:“小敏,剛才那個叔叔已經走了,你彆害怕,可以出來了,不用躲著。”
原本隻是小徐一句隨意解圍的話,哪知廖小敏居然真的從被子下露出一隻眼睛,見病房裡果然沒有老趙的身影,情緒肉眼可見安穩了下來。
小徐這才反應過來,或許這孩子不是排斥異性,而是排斥老趙。可她為什麼唯獨排斥老趙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見廖小敏不排斥自己,他特意站在離病床再遠一些,嘗試獨自完成筆錄。
病房外,老趙送走了醫生,獨自站在樓道裡抽煙,等待徒弟小徐出來。
剛才醫生說,女孩除去一些外傷,並沒有被性侵的痕跡。
老趙心裡好受了些,廖小敏比第一個受害的女孩幸運。
可他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民警,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兩起女童受侵案,擁有相似的作案時間、地點以及受害對象。如果他是第一個案子的罪犯,肯定會在案發後悄悄藏起來躲避搜捕,而不是頂風冒險再做一起相似度極高的案件。
但無論無何,這兩起案件的犯事者都對這片地形相當熟悉,事發之地都是監控死角。
他心裡煩躁地很,大口吸著煙,腦子裡卻在不斷回想,剛剛自己的動作為何會突然刺激廖小敏。
小徐一推開門,見師傅蹲在樓梯口“吞雲吐霧”,他下意識皺眉用手在空中扇了扇:“師傅你能不能少抽點煙,在這樣下去我都快醃入味了。”
老趙歪頭看見小徐皺著鼻頭。
就是這個皺鼻的動作,讓老趙瞬間猜到了廖小敏突然排斥自己的原因。
會不會那個罪犯也是一個老煙槍?所以他伸手的時候,廖小敏聞到自己與那人相似的煙味,觸發了她痛苦的記憶?
老趙將自己的猜想說給小徐,後者恍然大悟:“怪不得,廖小敏排斥你,但不排斥我。”
也許這是一條新的線索。隨即老趙問小徐:“筆錄有什麼新發現?”
提及這個,小徐更精神了:“有!重大發現!”
“廖小敏出事的時間點跟那三個小孩抓住流浪漢的時間有重合。基本排除流浪漢是廖小敏案的嫌疑人。”
老趙聽完沒有意外,淡然地吐了一口煙。
小徐觀察老趙的表情,愣了愣:“師傅你猜到了?”
老趙看了一眼小徐,“那個流浪漢我曾經見過。”
小徐“啊”了一聲,“啥時候?”
老趙看向前方,回憶往事。
“大概十幾年前吧,出過一場小學生家門口意外溺水身亡的事故。那個女孩當時好像在實驗小學讀五年級。出事地點你去過,就是咱們今早去的那片廢樓。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樓下有個打井水的池子,那兒就是女孩當時掉下去的地方。”
當時父母發現女孩不見了,報的是失蹤案。
最後民警們把女孩的屍首從水井裡撈出來的時候,母親當場瘋掉了。
因為案情過於簡單,他對當事人的記憶已不多了,隻不過在與人閒談之時淺說幾句。
他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再見到這個可憐的父親,已經成為家破人亡且頭腦不清醒的流浪漢。
甚至還與第一起女童受侵害的案子扯上了牽連。
老趙深深吐出一口煙,歎了口氣:“我也是後麵看到那口水井才想起當年的事。想起後,才覺得一個如此愛女兒、一生都用來自責、悔恨的父親,怎麼會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呢?”
小徐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樣悲傷的故事。
“可第一起案子的受害女孩指認迷迷糊糊中看見的人好像就是這個流浪漢,實驗小學女老師張曉婷非常確定當晚看見的變態也是他,師傅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也許這兩起案件的作案人不是同一個。”
至於那個流浪漢,老趙想了想:“他的住所既然有第一個受害人遺失的書包,或許會知道一些線索,問出來。”
“對了,他頭上的傷是什麼情況?驗出來了嗎?”老趙問。
“哦,所裡已經發消息過來了,傷應該是今早被木棒之類的物體重擊導致的。”
老趙眼睛一眯,煙隨手往地下一踩,腳下重重地碾碎,嘴上惡狠狠:“不好,是那人想要滅口!”
小徐還沒反應過來,但腿已經本能地快速跟上師傅。
“真正的罪犯肯定還沒離開北市,叫人兵分三路,一路嚴查火車站、飛機場還有高速路口,一路立即走訪實驗小學附近的煙酒鋪子、調查平日買煙的熟客,最後一路再查問那個流浪漢,看看他今早除了那三個小學生還見過誰!”
“好咧,師傅。”
回到學校後,白潤、□□遠遠地看見周皓宸一個人坐在操場附近的槐樹下。
“他們過來了,應該是來找你的。”
子商坐在樹乾上,看向斜前方。周皓宸抬眸看去,果然看見白潤和□□正跑過來。
白潤長得比較胖,穿越大半個操場找到周皓宸,一屁股坐在草坪上,顧不得喘氣就開口:“齊老師不小心說漏嘴,趙叔叔他們並沒有停止搜捕,說明咱們早上抓的那個流浪漢壓根不是變態。”
□□蹲在地上,語氣又賤又喪:“那我不是要白挨一頓打了?”
白潤皺眉:“挨打算什麼,更重要的難道不是真正的罪犯還在逍遙法外?”
感情不是你挨打?□□心裡暗自吐槽,“行行行,你是局長的好兒子,就你覺悟高、充滿正義。”
不像他爸媽就是個開包子鋪的,每天能吃飽穿暖賺錢就不錯了。
白潤最討厭彆人這麼提他爸,當即發脾氣:“□□你什麼意思?”
□□見白潤真生氣了,立馬道歉:“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白潤沒再計較,偏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周皓宸:“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周皓宸沒什麼表情的時候臉特酷,語氣也很不中聽:“有什麼好說的。”
“其實我特彆想知道,你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條小路。”白潤追問。
周皓宸想了想沒找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嘴裡隻蹦出兩字:“湊巧。”再配上他冷冰冰的表情,拽得讓人想揍他。
□□噗嗤一聲笑了,嘲諷:“你就裝吧。你是不是那天沒進成‘護花者聯盟’,心存芥蒂,非得證明自己一次?”
周皓宸斜了□□一眼,覺得無聊。
那眼神,臟得讓□□覺得周皓宸在罵人。
隻有“傻白甜”白潤覺得□□說的有道理,甚至深信不疑,“無論無何,那天都謝謝你,可惜......”
可惜什麼,三人心知肚明,氛圍一時變得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