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心是腦子一熱，才答應“不潤的土”，要在CJ的第一天跟她見麵的，他根本就沒想到，排隊檢票的隊伍，就有五百米長。
站在太陽底下，腦袋好像被放在火上煎，付子玉從包裡掏出一把傘，遞給他：“打開。”
餘心照做了，腦子起碼離火了，沒那麼燙了。付子玉接著從包裡掏出兩個小風扇，塞進他懷裡，又拿出了兩瓶水，給了他一瓶，然後從他懷裡拿走了一個風扇。
“哇，你裝備那麼齊全的。”餘心打開小風扇，瞬間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那當然。”付子玉驕傲地說，“這都是十幾年的經驗了，特彆是CJ，我每年都來見網友的。”
餘心是典型的彆人家的乖孩子，他好好讀書，見到叔叔阿姨會問好，見到弟弟妹妹會照顧，從來不在外人麵前哭鬨，雖然成績不是頂尖，但也名列前茅，是爸媽和老師眼裡的極品小孩。
除了學校組織的活動，他不參加同學的生日會，周末不是上興趣班就是在家待著，雖然喜歡二次元文化，也隻是在網上獨自欣賞，從不與人交流。他連本地的漫展都沒去過，更彆說跑到其他城市，就為了見一個有著共同愛好的陌生人。
他看著付子玉，感到很羨慕，他不禁在想，如果他小時候不那麼乖的話，他父母是不是更能接受現在所謂離經叛道的他？
餘心問付子玉：“之前你不是說來麵基的嗎？你的基呢？”
對方微微一笑，說：“實話告訴你吧，這次有點不一樣，這次要見麵的不單單是同好，還是我的網戀對象。”
餘心瞪大了眼睛，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就穿這樣？”他叫的有點大聲，便感到不好意思。
付子玉倒是不以為然，他點點頭，看上去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啊，怎麼了？”
付子玉穿著白色的裙子，戴著藍色的假發，還化了妝，要不是他主動打招呼，他第一眼都沒認出來。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問道：“你在搞網戀？”
付子玉：“嗯。”
餘心：“他知道你是男的嗎？”
付子玉：“當然。”
餘心：“那對方是......”
付子玉：“肯定是男的啊。”
餘心倒吸一口涼氣，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付子玉看他的表情，恍然大悟笑道：“哈哈，原來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早就懂了。”
餘心眨眨眼，“你也沒說過啊！”
付子玉喝了口水，緩緩說道：“我是以為你早就察覺了，畢竟你第一次跟我搭話的時候，我在看世界第一初戀，哪個直男沒事看這個番呐。”
第一次搭話？他當時說了什麼嗎？餘心早就不記得了。他現在隻覺得頭暈。
付子玉偷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事情，那咱們是不是得交換求證一下，你是不是啊？”
餘心腦子裡嗡的一聲。
前麵隊伍開始鬆動，身後有人催促他們趕緊往上走，餘心裝著沒聽見，自顧自地擠了上去。好不容易檢好了票，進了大廳，受到空調的照顧，餘心頓時就放鬆了。
他們身邊人來人往，打扮人都穿著COS服，化著COS妝，付子玉穿著高跟鞋，排隊時還好，都是小步小步地往前走，可進了場館，就得邁大步了。他把東西都收進包裡，挽上餘心的胳膊，拽著他就要往前走。
餘心迅速後退兩步，緊張地看著他。“你乾嘛？”
付子玉有些無語，“我穿那麼高的鞋呢！扶著我點不行？”
餘心朝兩邊看了看，“你不是要見男朋友嗎？被他看到了，不太好吧。”
付子玉無奈笑罵道：“你有病啊！”
早上人多，餘心和“不潤的土”約好了，下午再去找她。付子玉和網戀對象約好了在3號館見麵，付子玉越到時間越緊張，偏拉著餘心讓他陪著一起去。
餘心拗不過他，主要是也不想一個人在這些人裡走來走去，便答應跟他一起前往3號館。一路上，付子玉一直跟他不停地說著網戀對象長得有多高、多帥，他驕傲地說自己真是積了幾輩子的德，才讓他遇上了天菜。
看著付子玉一臉春風得意，餘心忍不住問：“你們已經見過了？”
“沒。”付子玉答，“我就見過他的相片，超級帥。”
“那你上次還說擔心對方長得醜。”怎麼也打了好幾年的工，餘心沒想到他還能單純成這樣。“再說了，你就沒想過，照片可以P？”
付子玉嘻嘻笑了兩聲，“這不就是想讓你陪陪我嘛。你放心，他跟我說了，他的那些照片都隻加了濾鏡，沒P。”
“我放什麼心啊！關我什麼事！”餘心無語，“而且，他說你就信啦？”
付子玉點頭道：“當然了，我老公的話，我當然信。”
餘心扶額道：“就你這樣的，被人賣了還會幫著數錢。”
因為提前約好了在原的站台旁碰麵，付子玉拖著餘心，迫不及待地趕了過去。原是時下最受歡迎的開放世界手遊，展台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就連站在隔壁展廳的人都伸著脖子往原那邊瞧。
約定好的地方擠滿了人，餘心和付子玉隻能站在最外邊。付子玉焦急地詢問餘心該怎麼辦，餘心怎麼知道該怎麼辦，隻好讓他趕緊聯係對方，立刻換一個地方碰麵。
周圍不斷有人走動，不斷有人往裡擠，餘心和付子玉也被擠了進去。原本付子玉還在餘心身邊的，可他一回頭，人就不見了。
按理說，大家都是二十幾歲的成年人，不用擔心對方走失，大不了打個電話重新約個時間和地點，再集合就是了。但餘心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第一次麵對這麼多人，他實在適應不來。
他朝著人群反方向走，嘴裡不斷念著“對不起”、“不好意思”，可他一個人的意誌哪裡抵擋得過這麼多人的願望，他不但走不出去，還反倒被人給帶到裡麵去了。
人群一陣騷動，原來是遊戲的Coser走了出來，大家更想往前麵走。餘心也玩過這個遊戲，能認出那幾個Coser分彆Cos的什麼角色，可他此時對人群的厭惡，已經超過了他對這個遊戲的喜愛。“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
“哎呀，擠什麼擠，沒看到旁邊有人啊。”
“冊那！有人踩到我腳了。”
“人人都走前麵，就你往回走，搞特立獨行啊？”
“哎喲，就你不一樣，厲害咯。”
“餘心，你......你這樣子，讓爸爸媽媽怎麼辦？”
恍惚間，餘心聽到了其他的聲音，他慌亂地想走出人群，卻不知道被誰拉了一下。
一陣尖叫，餘心回頭看了一眼，一位角色人物對他說：“是你啊，我一直在等待屋主現身，得到許可才方便四處遊逛。”
餘心：“？”
Coser一般都會化很濃的妝，有些根本就看不出平常的樣子，可餘心看著眼前的人，莫名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呃，我......”餘心腦子裡有一幅畫麵閃過，他一下就想起來了，他是隔壁屋那個大帥哥！“啊，是你！”
Coser點了點頭，低頭在他耳邊說：“去旁邊等我。”
餘心迷迷糊糊地點頭答應了，他迷迷糊糊地又被人群擠了出來，迷迷糊糊地走到旁邊的牆挨著坐下，迷迷糊糊地開始發起了呆。
他怎麼會來這個站台的？哦，是為了幫付子玉找人的。
那付子玉又跑去哪裡？哎，剛剛好像看到他跟一個高高瘦瘦的人走了。
他來CJ是乾嘛來著？對了，約好了跟“不潤的土”見麵的。
“這在發什麼呆？”有人在跟他說話嗎？
餘心慢慢抬起頭，他的鄰居大帥哥已經把Coser服換下來了，妝也卸了，露出一張清爽的帥臉，就是頭發有些亂，看上去就好像剛睡醒一樣。
“你在這坐多久了？”大帥哥問。
“啊？”餘心站了起來，看一眼手機，如實回答道：“兩三個小時？”
大帥哥勾了勾嘴角，“真傻。走，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