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膽小鬼1 屋……(1 / 1)

離題 一口一個菠蘿包 2383 字 2024-05-03

屋內的夜比外麵濃了幾個度,一切都靜悄悄的,恰似一場冬眠。

“啪”的一聲,蠟燭被打火機點亮,暈上一張清瘦的臉,又在下一瞬熄滅。

輕微的水聲後,餘溫漸漸冷卻。

江黎剛醒來,眼神有些放空。他整個人被埋在浴缸中,感到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任務有限時的死亡保護期,江黎費勁兒地把頭抬出水麵,轉動眼珠觀察四周——這地方很黑,比棺材裡還黑;又很靜,比墓地裡還靜——隻能看到一些朦朧的影子在暗處蟄伏。

身體逐漸緩過力氣,江黎第一時間打開熱水。熱氣蒸騰,他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浴缸裡的水溫上升,江黎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整理思緒。

作為一位“勤奮”的網絡小說作者,江黎是在趕碼途中突然被管理小說世界的係統找上門。對方聲稱自己眾多預收文因久不填坑,內世界出現不明bug,正以脫韁野馬之勢背離大綱撒腿狂奔,其難搞程度令無數優秀任務者刹羽而歸,無奈之下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原作者身上。

老實說“占著茅坑不拉屎”已經是江黎寫文的常態。數不儘的預收,填不完的坑。很多時候他的三分鐘熱度在大綱上就被消磨殆儘,隻會對親愛的讀者們狂甩大餅,隨即便拋之腦後,沒想到如今慘遭報應。

記憶回籠,江黎在腦海中翻閱係統留下的資料。

一句話概括就是攻受從校園到婚禮的美好愛情故事,主線與他所代替的原主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但這位劇情推動者的下線還是對故事發展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江黎現在看的是原主的信息。原主江漓是沈朔婚外情的產物,在沈家從小透明長到大透明便早早搬離,沈家隻每個月給他一筆數目可觀的生活費,也不作多問。

但久而久之這位“無父無母”的富哥就被人發現了端倪,最後再經與他同父異母的主角受沈清疏指認,江漓開始了頗受白眼的生活——在沈清疏主角光環的照耀下,所有人降智般一致厭惡江漓。

江漓被堵在沒有監控的巷子裡,拳頭像雨一樣密密地落在身上。一群人把他圍在牆角,邊把他當沙袋發泄邊罵著臟話,還有一個趁著空在拍視頻——他們做這些已經很熟練了,上麵有湊熱鬨的少爺愛看,沈家又無人過問,他們的行徑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江漓被打得眼前發黑,隻能用手護住頭和脖頸。這些人的臉不斷扭曲,漸漸演變出怪物的嘴、野獸的牙,正一口一口把他嚼碎吞下。

他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但還是微微換了個姿勢。

等這群人儘興的時候,暮色將至。江漓蜷縮著大口喘氣。領頭那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應景地罵了句:“賤種,你和你媽都賤。”便瀟灑地揚長而去。

明早的淩晨就是江漓的生日,今天將會是他挨的最後一頓打。

江漓慢吞吞朝甜品點挪動,頂著店員詫異的目光買了個最小的蛋糕,婉拒了店員的好意後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其實也不算出租屋,這附近很多都是沈家的房產,沈朔想把這間房給他,是江漓執意要租。

這一帶屬於市中心邊緣,服務和環境都不錯,隻是房價有些礙眼。不過附近有小學,住的人也不算少,江漓住在這兒也不顯得另類。

江漓踏進樓道,腳步聲喚醒聲控燈,隨之而起的是一絲微弱的貓叫。

江漓頓了頓,看見一雙發光的小眼睛縮在陰影裡。燈暗下,柔和的光線消失不見,他又聽到一聲柔軟的“喵”。

聲控燈再次亮起時,江漓的蛋糕盒隻剩個空殼。

樓梯下的暗角偷偷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江漓進了屋,也沒開燈,從桌子抽屜裡摸黑找出了打火機。他的晚飯送給了一個很會賣慘的小東西,但也不想對生日敷衍了事。

廉價的蠟燭熔地極快,火光周圍的空氣形成氤氳的線條。透過那一小圈波紋,江漓看到書桌上的相框在動蕩,眼淚毫無預兆地掉落,澆在了躍動的火苗上——室內又陷入一片漆黑。

江漓已經感到很累了,但他覺得自己現在急需洗個澡。褪去身上所有物件,江漓泡進浴缸,熱水恰到好處地緩解了疲憊和疼痛。困意上湧,江漓在朦朧中看見相框裡的那個女人朝他溫柔揮手……

然後呢?這是自殺了?這資料到底哪個汪八蛋編的!

“是原主殘存的意識參與編寫的呦,這抹意識會陪你直到結局。”係統突然上線,“至於這些不太正規的資料……據說以原主的視角參看劇情,能讓任務者更加身臨其境哦~~~”

江黎麵無表情:“編得很好,下次彆編了。”

係統恍若未聞,語調依舊輕快:“親愛的作者大大,您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每個小世界儘量依照大綱給故事一個結局……哦!一位沒經曆過幾次任務的新手遇到了一點麻煩,我先下線啦,有事請腦電波呼喚~”

真·新手任務者·江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拋下,他又把資料翻了一遍,覺得原主死得蹊蹺——最後一次挨打原主應該籌劃了很久,不可能在計劃完美實施後臨時起意自殺。

至於不可能的原因……

江黎從浴缸裡爬出來,忍痛隨意擦了幾下。青紫的淤痕集中在肚子和大腿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下一刻被寬大的衣物遮住。這些傷還有用,江黎沒抹藥,慢悠悠走向臟衣簍,從毛衣領的空隙中取下微型攝像頭放進睡衣兜。

原因很簡單:證據都到手了,此時不反咬一口還玩自殺這手段,就顯得很小醜。

可惜了,因為未知因素致使計劃“中道崩卒”。

江黎懶洋洋地朝空氣喊了聲:“在不在?”

無人回應。

“不是說陪我到結局嘛,才第一天就消極怠工。”江黎聳聳肩,踢掉拖鞋爬上床。

樓道裡,一雙綠幽幽的眼睛艱難地往上移動,直至出租屋門外。

樓梯邊的窗戶沒關,月光灑在門口的地毯上。

毛茸茸的身影禮貌敲門,厚厚的爪墊拍在門板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就著月光端坐片刻,意識到沒人給自己開門後,它最終無奈趴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