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行李收拾好後,又找了時間回郭家和爹娘告彆。
郭老爺是個很富態脾氣很好的人,對於晚輩的誌向很是支持,餐桌上不停地對付成澤表示讚許。
郭夫人卻顯得憂傷很多,從女兒女婿剛進門時的笑逐顏開而變得寡言,她不太放心女兒跟著女婿一起去京城,京城離他們這裡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總歸是異鄉,人生地不熟的,女兒到那邊去生活,身邊沒一個親人,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但她也知道自己總不能攔著女兒不讓去,哪有新婚的小夫妻就分居兩地的?
於是隻能將擔憂放在心裡,拉著女兒的手開始嘮叨叮囑。
郭時瑾現在對外麵世界的向往遠大於即將離開家鄉的不舍,所以並不完全能夠理解娘親的心,玩笑著應付。
郭夫人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現在正處於興奮勁兒,對她的話是聽不進去的,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無奈道:“你啊你啊……”
郭時瑾雖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看到娘親的淚眼,心中觸動,上前抱著她的手臂撒嬌道:“娘,你放心吧,女兒很厲害的。”
郭夫人撲哧笑出聲,拿帕子撚了撚眼角,拍了拍她的手背,嘮叨著:“幸而女婿是個可靠的,你出嫁前,娘還擔心他的為人,為此常常睡不著,但誰讓你爹從小就給你定了這娃娃親?”
她將目光移向對麵與嶽父談笑風生的女婿,眼裡閃過滿意:“娘看你們今日相處,也能放心許多。”她輕輕歎了口氣。
郭時瑾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臉上笑意也不自覺收起,心中不舍後知後覺。
——
為了路上行走方便,郭時瑾讓人提前找了付成澤以前的衣服出來,挑了一身合身的穿上,轉了一圈問:“好看嗎?”
付成澤點點頭:“好看。”
郭時瑾摸著下巴對鏡照了照,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她眼神瞥到身後付成澤身上,看到他下巴上青綠的胡茬。
他是經常修剪的,但這倆天許是忘記了,才讓胡茬又冒了頭。
郭時瑾打了個響指道:“胡子!”
“胡子?”
“我是不是應該再貼個胡子?這樣會不會更像一點?”
付成澤用力想了想她貼上胡子會是什麼樣,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和白嫩嫩的小臉,發現自己實在想不出來,回道:“讓小玉去廚房拿點黑炭過來在你嘴巴周圍塗一塗看看。”
小玉將黑炭拿過來後,付成澤親自上手,左手撐著她的下巴,右手在她唇周塗抹。
越塗,臉上肌肉越抽動,直到最後實在憋不住,大笑著放下木炭,笑得直不起腰。
“笑什麼?不準笑!”郭時瑾狐疑地瞧著他,轉身去照鏡子,也被自己滑稽的樣子逗笑。
付成澤笑得臉還有點僵:“塗成花貓了哈哈哈。”
“不準笑不準笑!”郭時瑾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上也抹了一道。
她得意地指著他的臉笑道:“這下你也有了。”
付成澤長臂一撈將她圈在懷裡,在她鼻尖輕輕咬了一下:“臭壞蛋。”
——
從這邊到京城走水路會快很多,付成淳過完年才去京城,是以他們並不同行。
兩人帶著胡倫小玉以及一乾仆人乘船前往京城。
剛上船時,郭時瑾不太適應,感覺自己晃晃悠悠好像隨時要摔倒一樣,興奮的心情也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難受地窩在床上,連平日裡最喜歡的吃飯都失了興致。
人不吃飯怎麼能行?付成澤看著她病歪歪不舒服的樣子,心裡也著急,一時後悔要來京城,甚至想要下船改走陸路。
還是郭時瑾勸他,陸路實在太慢,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到京城,自己雖不舒服,但也沒到無法接受的地步,他這才打消了想法,但仍因她的身子不適而感到焦急。
船家在京城和省城兩頭跑,也就經常下網撈點魚上來,或賣或吃。
船家是常常吃魚的,一手燒魚的手藝可謂是爐火純青,每到飯點,廚房裡都會飄來魚肉的鮮香味。
郭時瑾躺在床上睡覺,付成澤在一旁守著她看書。
她在夢中突然聞到了什麼香味,聳著鼻子努力嗅了嗅,一下便把自己香醒了,還以為是小玉又做了什麼好吃的,一時胃口大開。
結果醒來時,桌上空空,完全沒有飯菜的痕跡,頓時有些失望,問:“哪來的香味?好香啊。”
付成澤放下書,朝窗外看了看道:“好像是船家燒的魚肉,你想吃嗎?”
郭時瑾眼睛亮晶晶的,聞著這味道,口中也不自覺分泌口水,用力點了點頭:“想!”
付成澤笑了笑,給她掖了掖被角:“那我去跟船家買點回來,你等一會兒。”
他進去的時候,船家夫妻倆此時正圍著小桌吃飯,桌上燒了一盤紅燒魚,又配了鮮嫩的魚羹,色澤鮮亮,一瞧便讓人食欲大開。
“付公子怎麼來了?”船家見人進來,連忙收拾了一下,招呼道。
付成澤笑笑說:“內子這兩日身子不適,一直也沒什麼胃口,剛剛突然聞到一股魚肉香味,我便想請您給我們做些飯食。”
船家妻子是個豪爽之人,聽到有人認可自己的廚藝,也是十分開心,當下就從灶台旁的水桶裡拎出一條又肥又大的魚出來。
“我瞧小娘子這兩日都沒出屋,想必是第一次坐船吧?這第一次都會有些不適應,熬過這兩日也便好了,付公子回去等著吧,我做好了給您端過去。”
付成澤看向她還沒吃完的飯道:“不急,您先吃飯吧。”
“沒事!我做的快!”船家妻子利落的處理魚肉,笑道:“廚房臟汙,付公子先回去吧。”
見她堅持,付成澤也就沒有再勸,笑笑離開,回頭讓胡倫多給些銀錢。
回房的時候,郭時瑾正半靠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著他剛剛看的書,聽見響動聲,立馬抬頭去看,卻沒看到餐盒,眼皮瞬間就垂下去,瞧著好不可憐。
付成澤沒忍住笑,道:“船家正在做,耐心等等,待會兒就能吃上了。”
“好吧。”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內又充斥著一股香味,房門被敲響。
是船家妻子。
她進來將餐盒放到桌子上,對著床上人笑道:“我想著您現在身上肯定不舒服,就做了暖胃的魚片羹,還有開胃的酸菜魚,您嘗嘗,要是合胃口,我明天還給您做!”
郭時瑾對這個性格大方的婦人很有好感,她眼睛清亮亮的,臉上自然的笑著,一看就是很有生機的人。
她下床坐到桌邊,看著桌上的魚宴對她笑著道謝:“看著就好好吃,今日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有啥麻煩的,您吃吧,我先出去忙了。”
等人出去後,郭時瑾拿起筷子夾魚肉吃,滑滑嫩嫩的,鮮香酸爽,吃得她忍不住感慨:“好好吃噢!”
付成澤瞧著她吃的眼神都更亮了,說:“那你多吃一點,感覺這兩天小臉都變尖了。”
郭時瑾吃得愜意,看他沒有動筷問:“你不吃嗎?”
“你先吃,等你吃完我再吃。”他怕自己吃多了,她會吃不飽。
郭時瑾沒有多想,吃得心滿意足,剩下沒吃完的那些被他全部掃蕩乾淨。
自從吃了這頓魚肉後,她的不適感就減少了很多,食欲恢複到平常,身體也沒有再不舒服。
身體雖然轉好了,船上卻沒有什麼可消遣的事情,待得時間一久,人也開始覺著無聊。
付成澤見她又開始趴在窗邊對著外麵發呆,說:“我教你寫字吧?”
“不要。”她的字寫得不算醜,但也談不上多麼好看,頂多就是工整而已。
見她拒絕,付成澤也不惱,放下手裡的書,走過去陪她一起趴在窗邊:“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有沒有龍。”
付成澤聞言有些忍俊不禁,頭跟著往下探了探問:“那你看到龍了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
付成澤大笑起來,說:“說不定龍知道你想見她,等你晚上睡覺時,它就會來找你了。”
郭時瑾翻了個白眼,彆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
“不理你了。”她轉身走到桌邊坐下。
付成澤追過去,跟在她旁邊坐著。
郭時瑾:“還有幾天才能到京城?”
“後天上午就能到了。”付成澤回道,“等到了京城帶你去吃好吃的。”
郭時瑾來了興趣,直起身子看他。
付成澤:“聽說京城有一種小吃叫驢打滾。”
“好吃嗎?”
他搖搖頭:“我也沒吃過,到了之後我們去嘗一嘗。”
郭時瑾點頭,跟搗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