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實的生活中,沒人問過我的意見,正如沒人問過我是否願意來這個世界,是否願意來當雷銘和蔡思思的兒子。———雷澤濤。
雷澤濤在病房聽到寧沐對林妤詩的開導時,想起自己這幾年所做的叛逆事,感覺也確實有點過了。
雷澤濤的媽媽蔡思思是個醫生,父親雷銘是一個科技公司的程序員。
雷澤濤從小時候開始就很少見過爸爸媽媽,幾乎每次開家長會他們都沒有出席。但是他從來沒有埋怨過他們,相反,他很理解他們。
小時候一有空,雷銘就會在雷澤濤的麵前講自己的工作,講他對這份工作的喜愛,同時告訴雷澤濤將來他一定可以讓他們母子過上富有的生活。
雷澤濤寫作文的時候,他總會寫爸爸和媽媽。
爸爸為了家人可以過得好一些,也為了自己的夢想,他努力工作。而媽媽雖然沒辦法經常回家,陪自己和爸爸,但是媽媽的工作很有意義,救死扶傷,幫助更多人,雷澤濤希望自己將來長大後也可以像爸爸媽媽那樣。
隨著雷澤濤的長大,雷銘自己創業了,工作也更加忙碌起來,媽媽的事業也更上一個台階,從主治醫生升到副主任醫生,他們兩人的工作都更加忙碌,但同時也更加充實。
後來,等到雷澤濤讀高中的時候,雷銘的公司已經成為上市公司,並且成功擠進世界100強,而母親也從副主任醫生成功晉升到主任醫生。
但是兩人卻因為忙於自己的事業而導致婚姻破裂。
那一段時間,雷澤濤經常在想,自己寧願爸爸還是公司的一名普通程序員,媽媽也是普通的主治醫生,但是他們有更多時間陪自己。
他不需要他們的功成名就,不需要他們給他創造的財富,他隻需要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以一家人一起吃飯,而不是一日三餐自己解決。
如果實現財富的自由是失去一個健康的家庭,那他寧願不要。可是現實的生活中,沒人問過他的意見,正如沒人問過他是否願意來這個世界,是否願意來當雷銘和蔡思思的兒子。
那時候雷銘和蔡思思感情破裂時雷澤濤正處於青春期,也是最叛逆的時期。剛開始雷銘和蔡思思兩人都沒太當回事,畢竟雷澤濤從小就懂事,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都不需要他們的關心,他們兩人把雷澤濤的表現視為青春期。
兩人經常被老師投訴,雷澤濤的成績也一落千丈,甚至還出現抽煙喝酒打架的情況。這個狀況持續了一年多。
考慮到雷澤濤正處於高二時期,很快就要進入高三,在這人生的節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否則無論之前的表現如何優異,那也沒用。
所以雷銘當機立斷停了雷澤濤的零用錢,和他約定三章,如果成績保持在年級前100名,高三每次成績達到重本,抽煙打架喝酒他都不管,不出人命不犯法就行,零花錢也不限額度。但是如果有一次沒達到,他的零花錢就會斷掉,等到哪一次達到哪一次再給。
兩人協商後,雷澤濤和家裡的關係更糟糕了。
雷澤濤心理也清楚成績在當今社會的重要性。但他更大程度認為蔡銘將他當成他的門麵,而成績是唯一的體現。
他渴望擺脫這個家庭,遠走高飛。所以他也隻能在胡作非為的時候儘量保證自己的成績不退步。
高考的時候和雷銘說過自己想出國,但是雷銘想到這兩年雷澤濤的表現,擔心他出國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他遇到什麼事他沒辦法幫他兜底。
同時,雷銘也大概可以感受到雷澤濤想要擺脫他。如果這一次放手,他們之間的間隙會更大。
所以雷銘最後說了,國內大學都可以,出國不行。
雷澤濤為了報複他們,高考填寫誌願時,明明有機會去國內雙一流大學讀,但是偏偏隻報了B大。
那時的雷澤濤想著,既然雷銘不想他出國,那他就在雷銘麵前晃,惡心雷銘。
但是今天聽到寧沐的話時,他整個人也陷入了沉思。
雷澤濤對雷銘和蔡思思兩人確實有恨,恨他們把事業看的比家庭、比孩子還重要。恨自己是作為被拋棄的選項。
而寧沐的話卻是像心裡偶爾的另外一個自己,在告訴自己,雖然自己從小沒有得到父母的關愛和陪伴,但是他已經比很多人幸福了,起碼沒有像他一些同學的家庭那樣不堪,爸爸出軌後鬨離婚。
雷澤濤偶爾安慰自己,爸爸媽媽兩人隻是和平離婚,對他的愛還是和以前一樣,隻不過自己現在長大了,想要的更多。
全國有多少留守兒童,而且他們的生活有多拮據。相比他們,雷銘和蔡思思給了自己最好的生活條件和教育資源,他在這一方麵確實是應該心存感激的。
不然他不會懂得一些急救的方法,可以和寧沐一起配合做心臟複蘇,也可能不會留意哪些地方有AED,同時更不會養成隨身攜帶人工呼吸膜的習慣。更不可能在高中階段任意妄為後仍能確保高考考上一流大學。
雷澤濤對寧沐的興趣也開始濃厚起來,感覺這個女生總是給他驚喜。
短短兩次見麵,每一次總能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從她開始判斷患者有沒有意識開始,到臨危不亂,泰然自若地指揮人員撥打120和叫人尋找AED,同時還很有邏輯的告訴他怎麼尋找AED。
還有她的愛心和勇敢。沒有人工呼吸膜,她也打算幫患者做人工呼吸。看著她力氣不夠,在做心臟按壓時很吃力,雷澤濤決定由他來做。
還有她的聰明和樂觀。在和妤詩談話聊天中,能夠因勢利導,幫助林妤詩走出迷茫,即使是將自己的不足暴露出來,她也願意幫助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女孩。
王鑫磊看他一個人坐在酒吧發呆。邊給他倒酒邊說,“濤哥,你今天不是說去看那天你幫忙救下的女生嗎?有心事!”
王鑫磊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是語氣確實肯定句。
王鑫磊的爸爸王明柯和雷銘兩人一起創業,而王鑫磊和雷澤濤又是從初中就一起認識的人,雷澤濤當初報考B大有一部分也是因為王鑫磊也報考B大。
兩人從初中起就一直同校,雷澤濤無論做什麼違反校規校紀的事,王鑫磊總是義無反顧地陪著自己。
雖然現在兩人大學不同班,但是絲毫不影響兩兄弟的關係。
雷澤濤拿起王鑫磊剛剛倒的酒一口悶灌,等到酒杯見底,語氣平淡地說,“我好像喜歡上一女生了。”
雷澤濤和王鑫磊這麼多年以來,從沒和女生發生過什麼關係。兩人最多就是泡酒吧,逃課。所謂的打架也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們最看不慣的就是仗勢欺人。
“昨天救人那個女生?”王鑫磊想了一會後,連是誰都懶得問,直接單刀直入。
雷澤濤原本耷拉的神情一下子就死灰複燃了,“你怎麼知道?”
王鑫磊將頭抬了起來,做了一個帥氣的動作,“咱們濤哥向來不近女色,突然間就說自己有喜歡的女生了。除了昨天遇到的那件和平時比相對比較特彆點的事,再沒其他了。”
到了關鍵點,王鑫磊故意停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後,故作深沉地道,“你總不會對著一個暈倒在地的女孩子一見鐘情,外加上那個女生一看就是未成年。所以隻剩下那個救人的女生了,不然我想不出哪一個能沒有你的允許就有機會接近你。”王鑫磊突然就得自己就是諸葛亮,分析的這麼有條理,料事如神。
從初一開始,雷澤濤的身高就已經有一米七多了,到了初三直飆到一米八。身高出眾,成績又好,尊師重教,家教又好,家庭經濟也不錯,很多女生都借問題來接近他。
雷澤濤知道這些女生的小心思,也絲毫沒有不耐煩。麵對這些借著請教學習上的問題借機接近他,他總能春風化雨般的避開。而真正是想請教學習上的問題他總是能夠熱心解答。
到了高中,雖然他開始叛逆,行為表現也和初中大相徑庭,但是他高中的行為舉止總給人一種痞帥的感覺,居然比初中收獲更多的追求者。
王鑫磊原本以為雷叔叔和蔡阿姨的離婚會讓雷澤濤在高中就開始談戀愛,甚至成為一名花花公子,玩弄那些女生的感情。
剛開始,王鑫磊一直跟在雷澤濤的身邊,想著如果雷澤濤要玩弄女生的感情的話,他一定得阻止。
畢竟這些女生在踏入B市中學的時候,在父母的眼中相當於一隻腳已經踏進重本大學了,所以王鑫磊作為雷澤濤的死黨,他有義務阻止自己的兄弟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將那些女生還未豐滿的翅膀就折斷在這個大好時光。
雷澤濤好像看出他的擔憂,主動告訴王鑫磊,讓他知道他不會犯渾到那種地步。不過也告訴王鑫磊,之後他的人生自己選擇,可以選擇珍惜時光也可以選擇揮霍時光,但是他不會去拉其他人和他一起揮霍時光。
王鑫磊聽後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那一刻,他很高興,他選的這個兄弟沒看走眼。
知雷澤濤者,莫過王鑫磊也。
“你今天去探望患者剛好也遇到昨天那個小天使了!”這一次,王鑫磊直接用了陳述句,連反問的語氣都懶得說。
雷澤濤點了點頭。
王鑫磊瞬間來了興趣,“你們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小故事?”王鑫磊將小故事三個字說的極慢又重。
雷澤濤直接不理他,“我回學校了,你的酒,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