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言表現得很鎮定,拿起餐布擦了一下唇角,起身時,從他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愧疚或抱歉。
相反的,他更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隆起的小腹。
女人長得很好看,一頭柔順的黑長直,清澈的眸子裡沒有半點對這個社會的警惕,在質問他的時候似乎都沒有十足的底氣,要不是她肚子裡有一個小生命,還以為她是附近哪個大學裡的學生。
在明昭穿來之前,原主就是像麵前的這個女人一樣。
一直是洛斯言鐘愛的類型。
“昭昭,讓我來處理。”洛斯言溫柔地對明昭說道。
明昭:“嗯。”
話音剛落,下一秒他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了幾分,儘管他努力保持著謙和禮貌,字裡行間還是能聽出他按捺的情緒,“這位小姐,我們認識嗎?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是可以告你誹謗的。”
重新彆上身前的紐扣,洛斯言拿出了與人談判時的義正言辭。
女人也不怕他,大膽地與他對視,說:“三月十六號,希爾頓酒店,是你派人來接我,還交代我不許拿手機,進門前還要搜身!”
她也顧不得什麼臉麵了,哪怕知道包間外有人在偷聽,她還是自揭傷疤,說著那晚發生的不堪入耳的醜事。
麵對女人的指控,洛斯言依舊穩如泰山。
他絲毫不擔心跟女人對質,對她所說的一切都遊刃有餘地做出了解釋:
“第一,三月十六號我在公司加班,有員工可以為我證明;第二,你可以拿出是我的證據,比如開房記錄或者監控;第三,如果你真的認為孩子是我的,大可以生下來後做親子鑒定,不過我覺得這並不是個好主意,畢竟看你應該還沒結婚,這樣會毀了你一輩子……”
說完,洛斯言又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私人名片,放在了她麵前:“根據你的描述,我認為你是被騙了,個人建議你報警,有需要的話也可以聯係我,我幫你聯係律師。”
洛斯言的回答滴水不漏,把女人懟得啞口無言。
她確實沒有證據,無權無勢的她隻有這一張嘴而已。
但是她並沒有放棄,眼看辯不過洛斯言,隻好轉頭拉住明昭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苦苦向她哀訴:“這位小姐,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他就是個欺騙感情的混蛋,不要跟他在一起!”
“服務員,請這位小姐出去。”洛斯言有些不悅,吩咐著在外麵聽牆角的服務員道。
“小姐,小姐請您出去。”
“不要相信他!他就是個混蛋!彆被騙了!”
“小姐,小姐……!”
擔心傷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兩三個服務生一齊把她拉了出去。
包間的門重新被關上,洛斯言如釋重負般地舒了一口氣。
坐下後,他將餐巾鋪在腿上,語氣平靜地說:“這女孩真可憐,可能是有人冒用我的名字跟她發生了關係,等我回去調查一下。”
擔心女人的出現會攪擾明昭對自己的印象,洛斯言再次保證道,“那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我發誓。”
洛斯言很聰明,說話一絲不漏。
他沒有否認那晚的事,也沒有否認過跟女人發生過關係。隻是說可能有人會冒充自己和女人接觸,還有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至於為什麼敢發誓,明昭和洛斯言都清楚:事後吃了藥,又怎麼會懷孕呢?
繼續吃著麵前的沙拉,明昭笑著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洛斯言試探著向她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她白皙的指尖,讓她能夠感知自己對她的心意。明昭卻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洛斯言有些失望地縮了縮手指,“好。”
衛生間門口,明昭碰到了那個鬨事的女人。
她還沒走,正在用水清洗著眼角的淚痕,對著鏡子一遍遍做著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心情恢複平靜。
“他是在騙你。”看著鏡子裡的明昭,女人再次提醒道。
從包裡拿出粉底,明昭一邊對著鏡子補妝一邊淡淡地問:“既然當時收了錢,為什麼今天還要來鬨?”
女人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撫摸著隆起的肚子,苦笑道:“嗯,是我多事了,我隻是不想再多一個和我一樣的受害者而已。”
“隻有自己覺得是受害者,那你才是受害者[1]。”
轉過身,明昭看向了她的肚子,試著伸手去摸了一下。
撲通撲通……
雖然她的法力沒有帶來這個世界,但是感受著胎心的跳動,可以確定這就是洛斯言的孩子。
就算是吃了藥還是讓她懷孕了,看來洛斯言的青質量很高啊。
底子這麼好的男人,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可惜了?
想到下一個要完成的小任務,明昭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
晚上,明昭跟著母親應邀赴宴。
秦太太表麵說是多年沒見,要和明母好好地聚一聚。可當明昭看到秦氏的二公子,秦朗也在的時候,就知道這些長輩們在打什麼算盤了。
洛斯言的能力強,可沒有家族的支持不過是個光杆司令罷了。如果單看個人能力,他是個很好的聯姻對象,不過如果加上綜合條件考慮的話,比他適合的人選比比皆是。
“彆隻顧著吃飯,怎麼不跟昭昭打個招呼?”
秦朗抬頭瞧了明昭一眼,“好。”
明昭也應付地點點頭。
“這孩子,年齡一大,話也少了,”秦太太一邊給明昭夾菜,一邊揶揄他道,“小時候還天天喊著要找小昭妹妹玩呢,現在麵對麵倒害羞起來了。”
搜索著原主的記憶,明昭找到了關於秦朗的那些點滴。
秦朗、洛斯言、明昭,三人從小一起長大。秦朗年齡最大,明昭年齡最小,所以他會格外地偏寵明昭。不過明昭還是更喜歡洛斯言,總是像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麵。
可惜,三人的友情沒有持續一輩子。
洛斯言的強取豪奪逼死了原主,而秦朗為了給原主報仇,後麵會幫助男主崛起,鬥垮了洛斯言。
嗯,相愛相殺的青梅竹馬。
不過明昭覺得,秦朗對原主並不隻是喜歡,反而哥哥疼妹妹的情感更多一點。
秦朗也很符合他男配的形象,不像洛斯言那樣過分耀眼,屬於那種越看越好看,越品越有味道的成熟男人,是電視劇裡那些沉穩帥氣不張揚的配角。
男人三十一枝花這句話,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證,帥氣和安全感也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吃完飯後,秦太太和明太太約了一起去SPA,於是讓秦朗開車送明昭回去。
為了給兩人創造機會,雙方的家長還真是煞費苦心。
多年沒見,時間讓兩人的關係生分了不少。
秦朗的車開得很穩,右手搭在方向盤上調整方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想夾些什麼,不過意識到明昭可能接受不了煙味,於是隻隨意地搭在車窗上,感受著盛夏微涼的晚風。
“是你乾的。”
舒緩的車載音樂輪播到了第四首,明昭主動打破了車內安靜的氣氛。
“什麼?”秦朗疑惑道。
明昭扭過頭,一字一頓地重複道:“中午去找洛斯言的那個女孩,是你安排的。”
秦朗也不裝高冷深沉了,眼看自己被識破後,索性露出了一抹得意地笑:“挺聰明啊,這都能猜到是我?”
三兩句話的功夫,仿佛把時間拉回到了九年前,秦朗還是那個頑皮的少年,表麵上沉穩莊重,實際上比小孩子還要幼稚。
“洛斯言跟我吃飯的事沒人知道,而且按照你的性子,一定會想著搞破壞。”
明昭沒有怪他的意思,相反的,她覺得秦朗腹黑得很有趣,“說說,洛斯言是怎麼惹到你了?當麵拆台,你不怕他找你秋後算賬?”
秦朗聳了聳肩,徹底撕掉了在家長跟前的偽裝,輕描淡寫道:“沒怎麼惹我,就是看不慣他而已。”
“媽的,最煩裝嗶的人。”說完,秦朗又啐了一句。
在長輩眼中,辦事周到、手段高明才是衡量一個男人是否成功的標準,尤其是他們這樣豪門或是暴發戶的圈子。
憑洛斯言能靠一己之力救活一個企業,那些與女人的鶯鶯燕燕便沒什麼可提的。再加上他辦事小心,處理得也乾淨,所以在外人麵前,他依然是光鮮亮麗的商界翹楚形象。
秦朗原本是懶得管他的,畢竟有小時候的交情在。
偏偏明昭回來了,瞧他那殷勤的樣子,多半是想趕快促成這樁婚事,所以秦朗才會“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沒想過能跟你結婚,”秦朗的每一句話都說得輕飄飄的,儘管有些惋惜,但已經放下了對她的那點喜歡,“不過我覺得你在我身邊,總比在洛斯言身邊要好得多。”
聽他這麼一說,明昭更欣賞他了。
虛偽的男人見得多了,還是像他這樣有話就說,拿得起放得下,偶爾還有點小腹黑的男人最有意思。
“我不會跟他結婚的,所以你也不用幫我。”
明昭歪著頭打量他的側臉,像原主那樣,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耳垂,“時間還早,帶我去喝酒吧?我想喝酒了。”
這裡的酒種類又多、味道又豐富,實在是太好喝了!
原主的身體不勝酒力,所以要好好鍛煉一下,以後才能品嘗更多的佳釀。
“好!”
秦朗答應得爽快,調轉車頭開往了市區最熱鬨的酒吧。
午夜十二點,明昭和秦朗一上一下地從酒吧裡出來。
趴在秦朗的肩膀上,明昭都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嘴裡還念叨著要再來一杯“生命之水”。
她今天玩得很開心,穿越來這麼多天,今天是她最高興的一天。
“彆鬨,再鬨我把你扔垃圾桶裡了啊。”
背著她往停車場走,秦朗渾身掛得像個聖誕樹一樣,手裡拎著她的高跟鞋、脖子上掛著她的包,手臂上還彆著她跟DJ互動拿到的手環。
將她放到車上後,秦朗終於直起腰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酒醉的明昭好像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甜香,讓人想要狂熱地占有……雖然酒精放大了他對明昭的喜歡,但理智還是克製住了他原始的衝動。
站在旁邊用手機聯係代駕,秦朗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而就在停車場的另一邊,一雙眼睛正怨毒地看著他的方向。握著手機的指節微微顫抖,他的一舉一動都讓男人的咬肌更用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