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更勝 她的靈力暴走了(1 / 1)

尹臨月的下巴靠在手背上,她的五官立體而具有侵略感,單單看一眼便攝人心魂。

光影一輪一輪走過。尹臨月的臉一半落在光芒,一半落在陰暗,嘴角勾起,最深處的眼底卻看不見任何笑意。

更是不敢和尹上神交談的安雲隻敢繃緊了肌肉,屏氣凝神,眼神隻落在下方,連掀起眼皮都成為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桃花在半空中裂成飛絮,清風撩動尹臨月的發絲,耳墜垂在修長脖頸邊上,冷冷閃著光輝,卻不是之前的明月石了,像是更加昂貴的珠寶,但已經是安雲認不出的東西了。

“上神,許是我出生時魂魄受損,所以才有得此番奇怪。”安雲聲音緊繃,為了避免將那份害怕泄露出來,她還特意坐得更正了些,儘力在尹臨月麵前留下好印象。

“罷了。”尹臨月一甩衣袖,提起酒壺再飲一口,烈酒入喉,站起身道:“安家後人換魂與否都與我無關。”

“可是上神將安雲叫至此處,應當不是想要戲弄……”安雲鼓起勇氣,終於是開了口,她很想知道尹臨月特意把她留下來的原因。

“你倒是明事理。”尹臨月拎著酒壺溜達,桃花從她的臉頰旁掠過,撞在朱玉墜子上,碎成一片一片,“本來不想再和鎖月閣有過多糾纏的。但你這處境著實有些可憐了。”

“所以上神是……”安雲既緊張又有些激動,手指不由緊了緊。

上神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嗎?!

“那凡間的酒釀可不好找。”酒壺沿著楠木桌滑動,尹臨月的豔紅發帶飄揚空中,宛若流淌的一條血河,“扶風樓雖說是凡間酒肆,卻是一眾修士彙聚之地。能鎮住修士的老板娘脾氣不小,修為自然也不淺。”

說完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下安雲,扶額才繼續道:“怕是比你們的修為還要深厚,不要和她有正麵衝突。”

安雲一驚,沒有想到凡間酒肆竟還能如此臥虎藏龍,隻是這如今自己修為太差,怕是還得找大佬補補課,但似乎大佬還在鎖月閣躺著呢,隻能自己想想辦法了。

尹臨月“嘖”了一聲:“還是給你們點東西防身吧。時代更迭,靈氣枯竭,鎖月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被頭上“一代不如一代”的大帽子差點蓋死過去的安雲尷尬地笑笑,伸出手後,掌心便多出了一把象牙白玉折扇。

折扇上畫著紛飛雪景,銀白中還藏著翠綠,空白處還題了一首五言絕句,字體剛勁有力,狂放不羈,像是尹臨月的性格。

有錢,狠狠地有錢,安雲羨慕得流淚,現在的安家還是太窮了。

“這東西能護你周全,上麵留了我的法咒。老板娘見了扇子便會明白。”尹臨月的耳墜晃了晃,“我不明曉她會如何反應,你們不要和她正麵衝突便是。”

說罷,又丟給安雲一本典籍,灰塵瞬間鋪麵嗆了安雲一口,時光已經侵蝕了這本舊書,摸起來頗讓人覺得要散架了。

落款:尹臨月。

“照著這書好好修煉吧,鎖月閣把天雪留下來的經書全部查封了,我現在邊上也就留著這本了。”尹臨月難得沒有笑,提到安天雪時眉目暗暗流露了一絲悲切,但很快消散。

安雲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收好,生怕這本陳年舊書直接在自己手裡散架。

“你毫無疑問是這一代鎖月閣弟子裡天賦最好的,如果能堅持修煉,不至於落得如此地步。”

尹臨月的話音剛落,安雲猛然抬頭震驚——

“真的、真的嗎?”

意外驚喜,安雲總算是有些高興地小心翼翼將典籍收好。

安雲將書冊抱起道謝,尹臨月像是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安雲的頭,豪放外殼下,是什麼樣的內心呢?

***

安雲醒來時候,窗外溪流浸透斜陽,西天血色一片。

又是尹玄州守在身旁,許是他更先離開的緣故,尹玄州已經去拿了一碗湯藥端在手上。

光芒穿進鏤窗,翠綠的竹子編織的小床隻能睡得下一個人。山巒聳翠,溪流潺潺的水聲顯得有些寧靜。

但安雲知道這隻不過是表麵罷了。她原先帶著的粗布包裹被掛在手邊一根橫木上,安雲側目一瞄,便發覺多了一本不知名的舊書,她沒準確地看到落款。

再細細望去,可以隱隱看到一把象牙白玉扇。安雲心神一定,終於舒了一口氣。

尹臨月說的應當是真的,老祖宗沒這個必要特意來騙自己。

卻見到尹玄州眉頭不展,安雲內心又不由開始緊張,再一轉頭,柳庭春立在一旁,讓安雲的心神再次不太安寧起來。

陳舊木屋內狹窄異常,安雲這才意識到似乎是全新的場景。尹玄州和柳庭春兩個身材挺拔的人站在屋內似乎更顯得擁擠了。

見著氣氛實在“肅穆”,安雲想抬起手問問情況,尹玄州先開口了:“仙師,還是我來講吧。”

幾個時辰前,當青雲峰開始落白之時。

狂風帶走落葉,銀白席卷一切。青絲翻飛,血滴浸潤翠綠,安雲閉目淋漓鮮血,紅得發黑的血液從眼角如同淚水一般流淌而下。

“什——”玉刀碎裂,少女退後一聲驚呼,眾人驚駭。

猛地,江家少女被摜倒在地,安雲白皙的手指死死掐住她的脖頸,紅痕立馬蔓延開來。

咳嗽聲都無法發出,少女臉色泛青,眼見著脖子都快被捏斷了,眾人終於有人上前。

“放開她!你這個妖女!”配著青白長劍的高馬尾少年舉劍直指安雲,說罷便揮劍砍了過來。

劍光翩躚,青線和灰光相撞。聽聞到“妖女”二字的安雲倏地睜眼抬頭,流淌烏血的眼眸驟縮,憤怒迅速燃著了一切。

“她的靈力暴走了。”尹臨月雖然貴為長輩,或許更為準確當是老祖宗,但她還是熱衷於給彆人滿上酒杯。這是很多年之前的習慣了,她得勸某個不喜歡喝酒的家夥陪自己花前月下,賞竹飲酒。

尹玄州自知這怕是得拂了自家老祖宗的麵子,但處於忌憚,還是沒有碰那杯酒。

“前輩知道我心係何事?”尹玄州疑惑道。

“那是自然,安雲天賦不凡,隻是不樂意修煉。但這恰恰是最為危險的地方,缺乏對靈力的控製,會導致她的靈力受到刺激後便會暴走,更何況……”更何況身上還背著那個東西。尹臨月沒有在意尹玄州的動作,反正他們歸根結底會答應的。

“那安雲現在豈不是?”尹玄州清冷眉目上難得帶了幾分焦急,不顯眼的角落握著雪月竹笛的手青筋暴起。

注意到這點的尹臨月輕笑了一聲,心下了然:“莫慌。”

流天長劍劃裂蒼穹,刹那銀光一同將青灰兩色吞沒。

“是尹玄州?!”圍成圈的眾人立即讓開出一道,尹玄州重新握住流天,眼沉如水。

“尹家嫡傳來處理了!會沒事的!”

聽到聲音的安雲倏然轉過頭來,流天被懸浮的一天星狠狠擋住,淡灰色的眼眸流露莫名的悲慟。

然後狂風更加猛烈地席卷,盛怒席卷了安雲的頭腦。

安雲鬆開了江家女的脖頸,新鮮的空氣猛然灌入少女的喉嚨,激得她兩頰通紅,連連咳嗽。

“咳咳咳……玄州兄,就是她,她這麼欺負我,您要為我做主啊咳咳咳咳……”跌倒在地上的少女立即開始大聲控訴,兩滴碩大的淚墜落在白雪當中。

一天星和流天劇烈地撞出火花,尹玄州順勢抓住安雲的手腕,修長手指握緊到幾乎青筋暴起。

安雲吃痛,猛烈開始掙紮,鮮血幾乎噴麵而出,滿麵血汙,連著發絲粘黏在一起。

一陣驚慌掠過安雲淡灰色的眼眸,驟地恍若魂魄一抽,雙目一閉,便就這樣墜了下去,手中還緊緊攥著一根完好無缺的竹笛。

“不愧是玄州兄……”少女鐵青的臉終於快要露出喜色,跌坐在地注視上空。

卻見——

“安雲——”低沉清冷聲線,卻表露的是焦急的情感,尹玄州眼底劃過一絲驚恐。

落下的安雲就仿佛飄落的一隻白色紙鳶,單薄的身體仿佛就要被風吹散。

尹玄州雙手攬住安雲的腰,沾滿血汙的臉頰顯得安雲更加慘白,嘴唇都仿佛沒了血色,蒼白如紙。

一天星重重地墜落在銀白當中,掀起一片灰塵。

周遭落白,白衣更勝。

尹玄州抱著安雲,少女失去知覺的雙手垂了下來,緊緊閉目,恍若沉浸在長久的夢魘當中。

“玄州兄!安雲她該死啊!你看我脖子上的傷疤。”緩過神來的少女氣急敗壞地跺了一腳,眼巴巴地望著尹玄州希望他為自己主持公道,畢竟自己的嫡親哥哥現在應當不在鎖月閣。

尹玄州的眼神卻沉了下來,冷冷看了少女一眼。少女隻覺得被掃過來的眼神震得一哆嗦,還想再發言卻被身邊人抓住。

尹玄州周遭掃了一眼,眾人不由退卻了半步,繞開更大一圈,讓開了一條道路。

陽光照在銀白雪色,閃爍著耀眼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