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 古老的交流方式(1 / 1)

路念念回到京市後,夜色已晚,當即把從花錦村打包回來的幾箱東西全塞進了雜物室,想著有空後再來收拾。

五一過去後放的第一個周末,作為兢兢業業的社畜難得放鬆的好時候,路念念在院子中的水缸前哼著歌,悠哉遊哉喂魚。

在她撒了一包魚食,看著錦鯉爭先恐後搶奪魚食的時候,路念念突然想起自己那一包東西。

當時回北川市收拾的時候,為了節約時間,隻是囫圇地捯飭了一通,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細細地整理。

水缸中的五六條紅色錦鯉穿梭在清水蔓草中,愜意地張著圓圓的魚嘴,享受著人的投喂。忽然察覺到源源不斷的食物沒有了,它們晃動著魚尾,在水麵拍打著提醒。

被水濺了一身的路念念渾然不覺。

她“哎呀”一聲,把魚食一股腦地全都撒進去,然後邁著急促的步伐跑向了雜物室。

*

雜物室位於地下一樓,麵積很大。說是雜物室,實則每一樣東西被規規矩矩地擺放,一如蘇修言的性格一樣,嚴謹到挑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路念念整理了半天,整理到了讀書時候的書籍與筆記。

她的指尖觸摸著封麵,熟悉的感覺在指尖湧動,好像與舊時光接了軌。

整理到最後幾本的時候,她驚喜地發現了自己年少時期的日記本。

打開細細翻看,少年春心萌動,一頁頁描繪的都是情思輾轉,纏繞綿延。

字體稚嫩、青澀,卻透出一筆一劃的認真和純粹。

當路念念翻到某一頁的時候,她眸子陡然一亮,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不禁“哧”地一聲笑出了聲。

她趿拉著拖鞋,抱著日記本一路跑到蘇修言的書房。

書房門此時大開著,蘇修言正在裡麵打電話。

她也不急,於是懶懶地倚在書房門口,悠閒地看著對麵的男人。

這個平日裡身姿挺拔的男人打電話時習慣半靠著窗沿,一手隨意插進褲子一旁的口袋中。

烏黑深邃的眸子透過窗子遠遠眺望著遠方,說話時聲音清潤、簡潔,眉目之間有一種運籌帷幄的閒適。

一舉一動之間看著極為養眼。

路念念流氓作派似地笑了。

打完電話,蘇修言轉過身把手機隨意放在書桌上。

他轉過頭走向路念念,似笑非笑道:“夫人,你在這看了我十分鐘了。嗯?你對我有什麼企圖?”

聞言,她沒有被發現的驚訝,反而極為坦蕩地朝他揚了揚下巴。

對於女人的刻意引.誘,它的魅力就在於分寸的拿捏。似有似無的距離,隔著曖昧的周旋,這是一場悄無聲息的男女博弈。

讓人上癮的是,這個女人是那麼篤定他會上鉤。所以有恃無恐、放任自流。

而其中被引誘者的角色不在於渾然不知,而在於配合捕獲的那一刹那。

因為此時捕獲他的不僅僅是這風流的作派,更重要的是,這是他深愛的女人刻意為他打造的獨家陷阱,他無心掙紮,心甘情願墮落在這甜蜜的誘惑中。

於是——當他的眸子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似乎等了很久,他自投羅網。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微微仰起頭,眸子裡儘是狡黠。

看著此時站在麵前的蘇修言,她抬起手故意用指尖輕佻地勾了勾蘇修言的下巴:“先謀財或先謀色,你自己選。”

蘇修言眸子蕩漾著笑意,眉目之間風流肆意。他右手一把握住她作亂的手,順勢把她拉進懷裡,十分配合道:“稍等一下,我們鎖一下門繼續。”

話完,他左手作勢去拉書房的門。

撩人者反被撩。

看到蘇修言的行雲流水的動作,似乎下一秒就要被他“就地正法”。

路念念一驚,立馬從流氓似的角色中跳脫出來。下一秒她手一伸,在門快要閉合的瞬間成功被她阻攔。

她往下一蹲從蘇修言懷裡退出來,馬上轉移話題:“言言,我來是想給你看個東西,我剛剛整理的時候發現了我以前寫的日記。”

“嗯?”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從懷裡拿出日記本。

“日記裡這一頁寫的內容本來是在沒遇見你之前寫的。”她挑眉笑得暢快,“奇妙的是,遇見你之後我察覺這其中的內容就無一例外都是寫你。”

他凝視著她,極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後續。

她說道:“我以前寫下過很多的擇偶標準,比如說——

1.才華橫溢

2.長相合眼緣

3.性格穩定

4.會做飯

5.有生活品味

……

不急不緩的節奏,帶著溫軟的嗓音徐徐念出,時間仿佛在這刹那仿佛靜止了下來。

她念了十來條,停了下來看著他:“這些被我閨蜜評價為極為苛刻的條件,”隻見她咬唇笑道,“你全部滿足。”

書房牆壁上的時鐘悄無聲息地走動著,一旁玫瑰的花香從瓶中緩緩溢出與空氣纏繞,墨綠的落地窗簾因風吹動微微搖晃。

此時,蘇修言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無法克製地塌陷,再一次被他的夫人徹底攻陷了。

這短短一分鐘的內容,不是對話,也不算情話,甚至在她狀似玩笑的語氣中有著漫不經心的自我揶揄。可是就算這樣,蘇修言毫無意外的被路念念的話取悅了。

他微微斂眸,柔聲道:“嚴格來說,這些不是關於我的標準。”

“啊?不是嗎?”路念念有些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嗯,屬於我最重要的標準你沒有涉及。”

話完,他拉過她走到書桌旁,從桌麵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然後坐在辦公椅上。

路念念被蘇修言順勢一帶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堅實有力的大腿緊緊貼住她的。

他溫熱的呼吸徐徐噴在她的脖頸處,她感到一股戰栗的湧動,身體陡然凝滯。

他左手用貼合的力度環住她的腰,右手執筆。路念念的視線順著他的動作看去——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手天生恃美殺人。

這雙漂亮的手修長,骨節分明,如玉箸般極為賞心悅目。

誰料這舞弄風花雪月的手,在商場上儘是殺伐決斷,攪動風雲。這看似矛盾卻又不可思議的調和,勾勒出動人的美感。

蘇修言落筆在紙上,肌膚和紙張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音。路念念的視線緊緊跟隨蘇修言寫字。

“念念,幫我看看現在幾點了。”蘇修言溫聲道。

路念念抬頭朝牆壁上看去:“馬上要十二點了。”她順著秒針移動的間距倒數著,“還有十秒,九秒,八秒……三秒,兩秒,一秒。”

話完,十二點整的鐘聲按時響起。

時間一直悄無聲息的流淌,這一刻卻因響聲而變得實質。此時,時間與空間明麵交鋒邂逅。

路念念喜歡那種細微的巧合造就的緊迫感和掌控感,比如說平時在看時間這件事情上,一旦被她察覺到化零為整的趨勢時,她便會饒有興趣的倒數。

是期待倒數後藏著的什麼驚喜嗎,似乎又不是。她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和邏輯。

但她知道時間的流逝是毫無痕跡可言的,那麼她願意給看似微渺的每一秒賦予存在的意義。

蘇修言第一次看她倒數時間的舉動微微驚奇,爾後她幾次倒數。有一天他認真評價道:這種清晰、直接印刻時間的方式是虛妄卻極富美感。

在鐘聲響起的那一刻,路念念回頭,視線直直撞入了紙張上的字——

映入眼簾的字跡姿態橫生,風流恣意。一如寫字之人。

蘇修言就那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這便是關於我的標準。”

感情何以言說?以愛,以欲,以沉默。

此刻,路念念滿腦子都充盈著紙上這近乎濃烈、炙熱的告白——

愛路念念,且隻愛路念念一人。

蘇修言的性子極為冷清疏離。

在相識之初,有一天她忍不住想到:這樣一個冷漠得近乎殘忍的男子,愛上一個人,會不會有如同常人般的喜怒哀樂。

這一刻,她已明了。這清冷克製的感情不知何時已然噴薄。

十二個字對應時鐘上的十二個數字。

夫人,長生歲月,生生不息。而我們的感情,是否也如同時光那樣,經久不息,亙古不變?

路念念平時看似行徑大膽,骨子裡卻始終有一種傳統的矜持。

她此時心裡因他柔軟得一塌糊塗,卻故作輕鬆似地開玩笑:“言言,你哪來這麼多的方式來討女孩子的喜歡啊?”

“是討你的喜歡。”他極為專注地看著她,眸子柔波似海,倒映的全是她。

聞言,她心頭又是一窒。洶湧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她避無可避,劈頭蓋臉,濕了全身,而後她認命似地低下了頭。

“言言,我已經嫁給你了。”她的頭埋在他的頸窩,悶悶地回答道,“我是你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跑掉。”

“嗯。”蘇修言低沉的嗓音緩緩開口道:“你確定要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說這些話嗎?”他摟住她腰的手陡然收緊了。

聞言,她立馬抬頭慌張地看著他。

蘇修言看著她的舉動,嘴角微微上揚,眸子裡升起明顯的戲謔:“念念,因為我的腿麻了。”

“你——”明明是他故意說一些話引人想歪的好叭,可反過來卻被他反將一軍。她偏偏還不能反駁,路念念微微睜大的眼睛裡有被耍弄的羞惱。

她的反應明顯取悅了他,他輕輕低笑了一聲。

隨後,他右手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微赧的臉頰,動作纏綿溫存:“夫人,古老的文字交流方式完畢,接下來我們換一種更為古老的交流方式。”話完,他攔腰抱起她向書房裡間走去。

果然,按照蘇修言半點不吃虧,而從來隻讓彆人吃虧的人生哲學上。

她前麵流氓似的調戲他的結果是——她接下來見識到了真正的流氓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