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鎮定點頭，這下立牌湊得更近了，線條五官活力十足，在它臉上動來動去，不時交換位置，讓她感到一種悚然的錯位感。

立牌很高興：“您確定您是純血碳基生物，食譜包括普通肉類和植物對嗎？”

陳述的肯定讓這個立牌在原地跳躍了一些，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好久沒有新的客人來呢！而且客人你您起來好香啊。”

“啊？”

“不，沒什麼，請客人跟我來喲~”

立牌轉身，小跳步往前走，有種笨拙的可愛感。

它帶著陳述沿著這條不長的走廊走到儘頭，一扇幾乎有十米高的巨型拱門突然出現，拱門裡仿佛是水鏡馬賽克一樣，似乎有移動的色塊，但是上麵也看不清。

立牌開口：“需要引路立牌才能找到正確的路呢！請客人跟我一起來吧！”

活潑的立牌帶陳述穿過拱門，它的手上突然出現一張長方形的卡紙，像是菜單，遞給了陳述。

陳述接過一看，是《十五樓顧客須知》：

一、當您位於十五樓時，請務必遵守這份顧客須知，以確保我們的工作人員可以保護您的生命財產安全。

二、請務必確保您的進食行為在可用餐樓層中發生，請不要在房間中進食，這將給我們的打掃帶來額外的負擔。在十五樓可以進行進食行為。

三、假如您的種族是純血人類，請您知曉，本餐廳不支持同類相食行為，即使雙方都達成自願。如果您遇到其它乘客要求您食用ta，請不要理會，並且告訴離您最近的引路立牌，它將會帶領顧客到達正確的樓層。

四、請確保您是通過引路立牌進入本樓層餐廳，如果不是，請尋找最近的食物窗口詢問廚師獲取一份番茄炒雞蛋並且食用它，等待專業工作人員帶您前往正確的樓層，這可能是電梯出現了故障。（本樓層嚴正聲明：不支持偷渡行為。）

五、引路立牌是可以相信的，工作人員是可以相信的，但是請不要無故和廚師交談，廚師非常忙碌，除非您是為了獲取番茄炒雞蛋。

六、引路立牌是白色的，並且長有四肢和五官，如果您看見沒有五官的立牌，請不要理會它，它可能處於故障之中。工作人員身穿白色製服。如果您不知道什麼是白色，請向廚師獲取一份番茄炒雞蛋，白色和番茄炒雞蛋的顏色是不一樣的。

七、本樓層實行自助用餐，請您勤拿少取，量力而行，不要留下多餘食物。並且在離開前，請向您的引路立牌支付2代幣，我們是統一定價。

八、祝您用餐愉快！讚美永恒的【血肉】！

立牌耐心等待陳述看完紙上的字，才開口道：“請問顧客是否明白了呢？確保您的食譜範圍符合哦！”

“對對對，我是人，我不吃人的。”

“好的顧客，那這邊就是您的座位了。”它看起來很滿意，指著旁邊的一個小桌，有兩個座位，“您可以攜帶一個寵物同時用餐哦，超過一個需要額外付費！但是也請確保寵物的食譜範圍哦。還有什麼需要嗎？您可以去窗口自助拿取食物哦。”立牌看著陳述旁邊的小火苗。

陳述表示明白後，立牌就在桌子旁站著，隻是眼睛的蕭條合上了，看起來陷入了休眠。

她去窗口隨便選了個標準套餐，裡麵是一碗蓋澆飯和一碗紫菜蛋花湯，說不上很好，但是也能吃。

但是當她回到自己小桌附近時，卻發現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個人，似乎是個女生，長頭發，背影很端正。

“請讓一讓，這裡有人了，剛剛那個立牌說我坐這裡。”陳述指著閉上眼的白色立牌說道。

那個坐了她座位的人轉過頭來，海藻般的烏黑秀發下，掩映著的是一張空白的臉。

像是小時候看的畫皮，還沒來得及畫上美豔的五官。

陳述冷不丁被一嚇，手上的餐盤沒有端好，脫手而出。

她剛想挽留，小火苗以更快的速度鑽到托盤地下，頂起了歪斜的餐盤。

立牌似乎有所感應，睜開眼：“請保護好您的食物哦！”

它圍著陳述轉一圈，沒有發現灑下的食物，又閉上了眼。

無麵女站起來，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我以為這裡是空座位，很抱歉打擾到你了！”

“沒關係，你沒有立牌安排座位嗎？”

“沒有呀，引路立牌是什麼？不是隨便坐嗎？我不太清楚呢。”無麵女說的似乎是腹語，聲音從軀乾中傳來。

餐廳裡卻突然喧嘩起來，她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是隔壁桌，一男一女，似乎是情侶，年紀大概在25左右，男生似乎在發脾氣，將桌子上的餐盤揮到地上，油膩的湯汁在地板上擴散開來。

“我都說了小小隻是妹妹，你為什麼容不下她！”男生的聲音突然大起來，“你老是無理取鬨！你以為你天賦強一點又怎麼樣呢？工資高一點又怎麼樣呢！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脾氣這麼壞，你怎麼比得上小小！你有沒有自知之明？”

陳述將餐盤放到桌上，這才發現旁邊還有個女生，齊劉海看起來很顯小，一張娃娃臉上還有嬰兒肥，是很討人喜歡的長相。

而另外一個女生是鋒利的丹鳳眼，嘴唇很薄，抱臂站著，似乎覺得眼前這場鬨劇很可笑，麵色含著譏嘲，一言不發。

陳述覺得有種吃瓜的快感，那個男的似乎心裡壓抑好久了，不停輸出：“要不是看你家隻有你一個女兒，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掙的不就比我多一點嗎，怎麼敢讓我做家務？誰娶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說完了？說完了我走了。”這是那個丹鳳眼姐姐說的唯一一句話，她轉身就想走，微微卷的長發發尾在空中劃過一個美麗的弧度。

“她頭發真好看啊！”無麵女感歎，摸著自己的發尾，似乎想討教一二。

無麵女說：“可以拚桌嗎？”

看起來這個餐廳人還不少，空位並不多，她看起來有點不想再次坐到一個有人的座位上，正好陳述這裡有一個空座。

因為塔塔並不願意坐到對麵去，那對於一朵小火苗來說太遠了，那麼遠的距離，他如果來不及保護陳述怎麼辦，他隻願意圍著陳述轉圈。

陳述點頭，無麵女再次鞠躬才坐下。

剛剛那個姐姐沒有走成，那個娃娃臉女生拉住了她，說道：“姐姐，你看，鄒城是這麼想的，我沒有騙你吧！他真的很惡心，之前在你麵前都是裝的！”

這下那個男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剛想說話，旁邊有卻突然出現一個立牌，立牌上大大的字“溫馨提示，請不要浪費食物！”

那個立牌是溫和的女聲：“請問是誰將食物打翻的呢？”

沒有人說話，原本用餐區裡似乎有些切切察察的低聲說話聲，此刻也消失了，安靜得像是一個空樓層。

“好吧，犯人沒有勇於承認的精神，我們需要讓被辜負的食物親自指認！”溫和的女聲激昂起來。

地上粘膩的食物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吸塵器吸起來，倒放一般越過桌子，直衝那個男生的嘴。

他似乎無法動作，大張著嘴迎接那些混成一團的三人份菜飯。

沒有咀嚼，像是填鴨一般，那個男生很快就翻起了白眼，但是食物的進入還是沒有停，陳述似乎能聽見他的乾嘔聲。

他的臉色越來越青紫，看起來是缺氧，最後兩眼一翻，歪倒在地上，躺在還沒來得及進入他肚子的菜湯裡。

“蠢貨。”那個娃娃臉女生說道，“彆管他了姐姐，你幫他他也隻會記仇啊，更何況他估計是要死了，你的道具用了也是浪費。”

娃娃臉臉上的冷漠要更勝丹鳳眼女生一籌。

“你早就想好的？”

“我什麼都沒做，姐姐你相信我，他自己太蠢了怎麼能怪我……”

丹鳳眼女生看起來果然沒有管這個男生的意思，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娃娃臉追著她一起倆開了，立牌似乎沒有阻攔的意思，盯著地上似乎沒了氣息的男生，伸出細細的雙手將他拖走了。

地上除了些菜汁，乾淨得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很快，來了個提著拖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型生物，將地上和桌上的菜汁處理乾淨，這下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吃完瓜，陳述開始吃飯，她想了想，看著乾坐著沒打算去吃東西的無麵女：“你吃點什麼呢?”

無麵女發出靦腆的笑聲：“我還不是很熟呢，請問有什麼推薦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剛剛立牌給我的紙上寫番茄炒蛋，你要試試嗎，就是要問問廚師，我覺得麻煩就沒要。”

“誒？番茄炒蛋是十五樓的特色嗎？我之前都在55層吃呢，可以推薦你吃原切刺身，新鮮的最好！”

無麵女似乎相信了陳述的推薦，於是互相推薦以示友好。

“你要嘗嘗嗎？”陳述率先發問。

無麵女點點頭，真的去要了一份番茄炒雞蛋，再次在陳述麵前坐下。

那番茄的顏色紅得像加了料，陳述邊扒拉自己平平無奇的地三鮮蓋飯，邊發出疑問：“你要試試好吃不？”

無麵女的雙手手心都裂開一道口子，露出裡麵鋒利的鋸齒狀白牙，手往食物上一放，似乎開始進食了。

半晌，她抬起一個手掌心給陳述展示，白牙上掛著鮮紅的湯汁，裂開的口子露出仿佛是笑的弧度，腹部再次傳出聲音：“不錯啊，就是不夠新鮮。”

“你要嘗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