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醫院(四) 附屬醫院住院病患七日……(1 / 1)

病房門是向內開的,陳述開門時沒有感受到任何額外的阻力,這麼大一個大活人,輕飄飄的,沒一點兒重量,恐怕不大合適吧?

陳述覺得奇怪的地方增加了!

但是根據規則,陳述應該不理會她,即使她笑著對陳述發射期待光波。

那麼,現在先去隔壁病房交流交流感情吧,搬來這麼久,不拜訪鄰居實在太失禮啦!

陳述走出門去,從粉衣護士身體下方準確握住門把手,帶上門。

走廊很安靜,沒有護士走動,陳述的位置看不見護士站,隻有一排病房沉默地單向排列,陳述的病房是最後一個,不遠處就是吳映霞曾帶她坐的電梯,附近有晾衣間,但是陳述之前路過時沒看見有衣物懸掛。

這可不像一個正經醫院。

門上的護士沒有說話,隻是跟著陳述的動作轉動通紅的眼珠,臉上的笑意粘膩,仿佛在期待些什麼。

陳述簡單看了看沒有要查房的跡象,走廊安靜得讓她心安,她直衝隔壁,或許隔壁的前輩能帶給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咚咚——”陳述敲了兩下門,沒有人回應,隻是粉衣護士臉上的笑意越發擴大,陳述每次都覺得她的嘴角到極限了,但是事實告訴她這才不是終點!

透過門上的玻璃,陳述看見病房裡麵一片漆黑,或許是沒有人?陳述直接推開門走進去,打開燈,跟她們病房的布置沒有區彆,同樣的雙人間,同樣的安靜。

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的呼吸聲,兩張床上鋪好的被子裡卻都有人形的起伏。

陳述走近靠門那張床,“有人嗎?”沉默是今晚的病房。她做足心理準備,哪怕被子裡藏著外星人,陳述都有信心麵不改色。

然而被子底下的東西毫無新意,是焦屍,和她床底下那具幾乎沒什麼區彆,麵目模糊,隻是姿勢些許不同而已。

黑色的炭化碎屑滿床都是,粘到被子上,隨著陳述掀開被子,簌簌亂滾。

陳述掀開另外一床被子,一模一樣,焦屍平躺著,手放在身體兩側,一副很安詳的樣子。

床頭寫患者信息的地方一個診斷為中度肺部感染,建議靜脈輸液治療,另一個則是診斷為急性支氣管炎,同樣建議靜脈輸液治療。

陳述突然注意到,兩張床邊都掛著吊瓶,輸液管懸在半空中,像是已經拔針完畢,空空的玻璃瓶裡液體走得很乾淨,幾乎沒有殘留,吊瓶上也沒有標簽,顯得很不合規。

那這焦屍,是輸液的後果還是粉衣護士乾的?

陳述剛想拋棄一些道德品質翻一翻床頭櫃,突然想起來時間,掏出懷表一看九點半已經過了。

表盤上秒針轉得飛快,時間以一種讓陳述心慌的速度流逝,好像考試的時候題還沒解多少,監考老師就開始提醒你時間不多了。

陳述決定還是先回病房,以防萬一。如果這個時間是對的,那麼查房的時間不遠了。

陳述快速給兩具屍體蓋上了被子,關上燈,出了這間已經死去的病房。

沉默的房間裡隻有月輝灑落,夜色藏匿了一切痛苦的靈魂。

門口的粉衣護士身上的血跡越發擴大了,不隻是臉上滴落的血滴,似乎護士服掩蓋下的其他位置也有出血點。

陳述從她身旁路過,她用輕輕的氣聲:“快跑啊,彆進去啊!時間——不多啦!嘻嘻嘻嘻……”她呼出的氣流帶著一股鐵鏽味兒拂過陳述的臉,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陳述頓了頓,拉開門進去了。

吳映霞的床位是靠門的,此時躺在床上的姿勢和陳述出門前毫無變化,陳述能清楚聽見她沉重的呼吸聲,那台藏在她肺裡的鼓風機尚且還在堅強工作。

幸好還有個喘氣的活人,陳述說道:“吳姐我回來了哈。”吳映霞沒有應聲,陳述也沒有在意。

陳述先進洗漱間準備先洗手,水龍頭像是停水好久剛剛恢複工作,每一口水都像是水龍頭竭儘全力嘔吐出來的。

幸好肉眼看上去沒什麼雜質異物,讓陳述可以說服自己洗完這個手。

“快……躺好。”是吳映霞的聲音,陳述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快速回到床上,攤開被子躺下去,暫且不去想床底下的那位住客。

熟悉的“噠噠”聲接近了,是穿白衣服的護士,她穿的鞋帶著坡跟,走路作響。

陳述掏出懷表來看一眼,十點過五分,看來懷表時間是準確的,隻是不知道有多少個護士,又有多少待查的房,她們這間病房被查順序還挺靠前。

腳步聲就停在門外卻沒有進來,陳述閉上眼,門外似乎有奇怪的撞擊聲,沉悶的“咚咚”聲傳來,她按捺住心裡的好奇,門開了。

“20床吳映霞、21床陳述,都睡著了嗎,嗯嗯?下次門口有奇怪的人可以通過呼叫鈴求助護士站噢,真的睡著了嗎?”是很清脆的女聲。

陳述聽見她在房間裡慢慢走動,在吳映霞的床邊停留了一會兒,就走到陳述床頭停下。

濃重的花香味兒籠罩了陳述,她很少聞見有人用這麼刺鼻的香水,更何況護士上班時恐怕不能用香水吧?

陳述的鼻腔感到一陣刺痛。

“居然是乖乖睡覺的好患者,但是下次睡覺前要記得關燈噢!”陳述聽見她逐漸往門邊去了,“吧嗒”一聲,病房暗了下來。

伴隨著黑暗降臨,陳述聽見床底下似乎傳來些悉悉索索的聲音,沒有床位的住客果然不滿了,所以說再怎麼樣都要提供一張床位的嘛!

但是陳述還是沒有睜開眼。

果然,“真的睡了嗎?”她還在門口沒有走!陳述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年,奇怪的是床底下的家夥動作也很克製,她也害怕護士查房?

終於,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床底下的動靜陡然加大,陳述才睜開眼——這下肯定走了吧。

沒了外人的病房讓陳述放下心來,吳映霞除了沉重的喘息躺得還算是很安詳。

但是陳述無法忽略床底下的動靜,像是僵硬許久的骨骼在複健時摩擦,又像是什麼昆蟲脫掉不合身的殼,那位焦屍小姐似乎終於重獲新生。

窗外的月光消失了,門外走廊的燈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照進來,成為病房裡新的光源。

陳述從床上下來,蹲下來查看床底。

沒了雙臂的焦屍剛剛似乎艱難地翻了個身,現在正以俯趴的姿勢向外蠕動,床底下逼仄的空間讓焦屍無法坐起,她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移動。

看見低頭的陳述,她張嘴做出嘶吼的表情,然而隻能發出簡單的氣流音,火焰和高溫完全毀壞了她的聲帶。

不太恐怖,甚至有點滑稽,焦脆的身體不停掉著炭化的碎屑,陳述感覺自己一拳能把她錘碎。

威脅太小,陳述看了一眼平靜閉目的吳映霞,決定暫時先不管這焦屍了,去門口看看。

陳述輕輕拉開門,門上有一道顯眼的血痕,大片濺射狀的血點布滿這一小塊走廊。

地上有一段拖拽痕跡,似乎是由血液構成,在燈光照射下,足夠新鮮的血液微微反光,從陳述病房門口一直延伸,最終消失在走廊儘頭。

現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什麼也沒有,恐怕粉衣護士已遇不測。

陳述剛想走出去瞧瞧,眼角餘光卻注意到走廊儘頭出現白衣護士的身影,身上似乎完全沒有血跡,去換衣服了,還是換人了?怎麼還要查第二次啊!

陳述急忙衝向自己的床鋪,卻發現黑暗中焦屍已經躺在了床上,陳述都不知道她怎麼蓋上都被子。

雖然之前這可能是你的位置,但是現在這是我的床啊!

陳述在黑暗中左右為難,難道真的要和一具簌簌掉屑的焦屍同床共枕?“噠噠”聲越來越近了,沒時間了!

陳述把心一橫,決定先躺上床再說,快步跳上床,跟曾經的住戶隔了床被子分享這個算不上多好的住處。

焦屍似乎不太滿意,在床上不停蛄蛹,陳述在考慮是否用武力讓她暫時先彆動。

“噠噠”聲停在門口,陳述閉上眼,焦屍瞬間平靜下來,沒敢再動了。

或許她真的是之前的病人,到底是什麼讓病人變成焦屍狀態,自己最後也會變成這樣嗎?

門口透進來的光暗下來了,似乎有人正在門上的玻璃處探頭往裡看,遮住了投射進來的光線,但是過了許久也沒有彆的動靜。

陳述心裡剛鬆一口氣,說不定隻是在門口看看呢。

門口傳來的光感陡然變大,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再也不在心裡亂想了!

鞋跟敲擊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不緊不慢,在病房中回響,並不難聽,隻是在黑暗寂靜的夜裡顯得突兀,給人帶來一種奇異的壓迫感。

慢悠悠落下的腳步聲,再次消失在陳述床頭,陳述心跳如鼓,恐懼和未知讓腎上腺素加速分泌,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一張繃滿的弓。

下一刻會怎麼樣,逃跑還是武力battle?

“21床怎麼不蓋被子,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病人怎麼恢複健康?這可不是好病人該有的表現。”和緩的聲音在病房裡飄蕩,充滿職業責任感。

陳述解鎖新的護士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