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觸手,雪白的□□,儘管隻有黑白二色,其場景卻是無比的絢爛馥鬱。
Irene仰麵被綁在玻璃牆上,Alastor的觸手牢牢束縛住她的小腿和小臂讓她不得動彈,明明是柔軟粘膩的還在她皮膚上緩緩蠕動著的東西,其中的力道卻無比強硬。被完全束縛著還露出脆弱的脖頸的感覺並不好受,這種自己完全任由另一個人支配的感覺,讓人有種強烈的不安感。
為了緩解不安感,Irene此刻的感官調到了最大,雖然她知道Alastor不會真的傷害她,她還是希望能在Alastor動手的時候多少有個心理準備。
而Alastor並沒有動作,他此刻摁在Irene身上,他的左手壓著Irene同邊的肩膀,右手則撐在Irene臉側,他和Irene的距離可能隻有一兩拳左右,他溫熱的呼吸打在Irene的脖子和肩膀處,激起一陣戰栗,和另一種微妙的感覺。
其實Alastor也就保持了這個姿勢一小會,可在Irene的感官上,這個過程無比地漫長。
到底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多久啊!啊啊啊啊!Irene在內心瘋狂大叫:再這樣她要起反應了喂!都是成年人了難道不懂這些嗎?!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吧混蛋!
好消息是,Irene的煎熬等待並沒有持續多久,Alastor很快就憑本能做出了動作。
壞消息是,Alastor咬上了Irene的脖頸。
Irene放大感官可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刻被迫地承受著Alastor給她帶來的各種感受,還無比的強烈明晰。
先是牙齒紮入皮膚的刺痛,緊追著血液湧出的微涼和濕潤口腔包裹的溫熱潮濕,身體裡異樣的感覺愈發明顯,Irene的渾身緊繃如同張開的滿弓,緊咬著牙關讓自己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她以為到這裡就是極限了,直到一個柔軟而又粗礪的東西重重舔過她的傷口,那是Alastor的舌頭。
Irene的喉間溢出一聲短暫旖旎的氣音。
雖然寫出來的有一長段,但Alastor連咬帶舔也就一瞬間的事兒。因為下一秒,Lucifer出手了。
一整麵玻璃牆瞬間粉碎,晶瑩剔透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Lucifer張開六翼飛上前,跟Alastor在空氣中快速地過了好幾招,然後從Alastor的懷裡扯出了Irene,摟在懷裡。
Irene往日素白的皮膚上透出桃花般的粉色,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左手無力地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右手則攥著Lucifer禮服的領口,她急促的呼吸由於姿勢的緣故不可避免地撲在Lucifer的耳邊,那滾燙的溫度幾乎要從氣流裡傳到Lucifer耳朵上。
Lucifer靠著Irene的肩膀哭泣也就是半小時前的事情,那時的Irene看起來溫柔又堅定,而此刻被他抱著的Irene看起來脆弱又柔軟,這種前後形象瞬間顛倒的事十分罕見,但Lucifer看著Irene窘迫的樣子,他寧願沒有這份碰見稀有情景的“幸運”。
Irene是位好姑娘,Lucifer心想,她值得更珍重的對待。
“簡直過分!Irene可是一位淑女(Lady),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她?”Lucifer瞪著Alastor質問道,他在空氣中緩緩地飛落,把Irene輕輕地放在地麵上。
而前麵也說了,Alastor攻擊的時候向來是本能動作先於思考的,他也是咬上去了才意識到不大對,不過咬都咬了不嘗嘗血味實在不是Alastor的作風,於是順勢舔了舔傷口。你彆說,Irene的血味道還挺不錯,有股子高檔海鮮味。
至於為什麼會想咬Irene而不是和平時一樣用指甲割上去之類的那一點異樣,也被Lucifer的出手打斷,被扔到了九霄雲外。此刻重新被提起,Alastor也隻是說:
“我想做就做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Alastor的觸手扒著牆外的管道和客廳的地麵把Alastor帶進了Lucifer的房間大廳裡,視覺效果上像是Alastor背後有個大蜘蛛把他載進來的一樣。他的服飾發梢分毫不亂,看著還是那麼優雅。
“Irene也並沒有反抗,不是麼?你哪來的立場插手然後質問我呢?”
Irene此刻正被Lucifer放在地麵上,她的情緒還沒平緩下來,一時開不了口。紅暈從她的眼尾一直蔓延到耳朵,脖子上Alastor的牙印不僅破了皮見了血,牙印中間還有一道紅印,看上去很像是吮吸後留下的痕跡。她身上的往日清冷的氣質不見,反倒透出些許的旖旎。
Charlie看著Irene的狼狽模樣適時挺身而出,她臉上是Alastor未見過的嚴肅,她上前幾步走到Lucifer和Irene前麵,把焦點從Irene身上移開:“Alastor,我不知道你和Irene之間有什麼矛盾,但是你這樣對待Irene還是太過分了些。同為地獄客棧的一員,你應該給予Irene基本的尊重。”
Alastor隨著Charlie說的話眼睛顏色越變越深,鹿角越來越大,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不已,背後出現血色不明符號和收音機雜聲。
Charlie卻並沒有因為Alastor的變化退讓,她依舊站在原地,直麵著Alastor說:“我覺得,你需要給Irene道歉。”
Alastor環視了房間一圈,Vaggie等客棧裡的其他人早在Lucifer打碎玻璃的時候就趕到了,此刻都站在Charlie和Irene那邊,臉上都是不讚同的神色。這個房間中間好像出現了一根看不見的分界線,線的右邊是Alastor,左邊是客棧裡其他所有的人。Irene被他們圍在中間,看起來像是被玻璃罩保護起來的嬌弱玫瑰,而他則是凶惡的想要傷害玫瑰的野獸。
Alastor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好吧。”Alastor輕退一步,收起了鹿角和利爪,“我……”
就這麼放棄了嗎Alastor?彆忘了,Irene可不是什麼玻璃罩裡的嬌花呀。
“等一下!”Irene突然發聲,打斷了他的話。
此刻Irene終於緩了過來,她像是想要上課發言的好好學生一樣急切地舉起右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大家的視線都轉到她身上之後,她幾個跨步從客棧眾人的包圍中走出來,站到了大家的側麵。
“這其實是個誤會!”Irene說:“Lucifer,Charlie,還有客棧的大家,首先,謝謝你們替我出頭,但其實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Irene邊說邊往Alastor的方向後退,她越過了屋子裡無形的分界線,退到Alastor身邊的位置。
好似一陣清風入懷來。
屋子裡無形的分界線被打破了。Alastor看著Irene的側顏想著,她是怎麼總能做到如此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邊的呢?哪怕現在失憶了也還是這樣。
Alastor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想咬Irene,他不覺得Irene想明白了,可Irene還是選擇相信他沒有壞心,甚至還出來替他遮掩解圍。
“這件事吧,是我先挑釁Alastor的,我對他開了不是很合適的玩笑,然後還說'有種你咬我呀追不到我吧'之類的話。所以Alastor才會這樣”,Irene麵不改色地扯謊,“雖然看起來很像是他在騷擾我,可他就隻是想照著我說的話一一做到來回擊我罷了,現在也算我們扯平了”,Irene扯完了還一臉正直地和Alastor確認:“是這樣的對吧?”
Alastor覺得,這兒又有點意思了。
他挑了挑眉,說:“沒錯。”
於是房間裡緊張的氛圍一揮而散,正好現在人也齊了,Charlie一揮手就領著大家下去做改造活動了。
是夜,Irene和Alastor並肩一起回房間的時候,Alastor問起了她替他解圍的原因。畢竟當時的情況,Irene作為被他折騰得厲害的受害人,怎麼看也不會替他說話才是。可Irene不僅這樣做了,還撒謊替他遮掩,過後甚至沒來問句為什麼或者警告他下不為例。
“啊,因為我知道你是感受不到性吸引的,所以我敢肯定你沒有那方麵的心思。”Irene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個重磅炸彈,先紮了Alastor的神經一下,然後這句話完全不值得深究似的快速跳到下一個話題,“至於為什麼嘛,我總覺得問了你你也不會說實話,乾脆就不問了。”
此時是Irene經典的撒謊時刻,一點真話一點謊言再加上很多很多的隱瞞。因為拋了個炸彈,Irene有信心對方不會注意到她動機不足的漏洞。
時間倒回到客棧眾人和Alastor對峙的那一刻。Irene氣沒喘勻但腦子依舊好用,她在決定要刷客棧眾人好感的時候就安排手下收集了不少客棧眾人的信息,Alastor是無性戀者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她知道Alastor連咬帶舔初衷不會是因為想要侵犯她,八成是想捉弄她之類的,因此她雖然很不舒服也沒有覺得有多冒犯,當然啦,也因為她的思維模式和在書房的時候並沒有多大區彆——她覺得自己是惡心的那個,Alastor貼貼她,她會覺得是Alastor虧了而不是自己虧了。
不過他的初衷和自己的感受是一方麵,相處的邊界又是另一方麵,Irene是認可Alastor需要給她道歉的,不經允許就做這麼曖昧的事情確實有些過分。所以一開始她並沒有想做什麼,默許了Charlie他們替她出頭。
可在眾人站到Alastor麵前的那一刻,Irene眼前卻有一股十分強烈的即視感,好像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很多很多的人站在Alastor的對立麵,他就在那,孤零零的一個人,全身上下都覆滿了戒備和鋒利,他的臉上雖然依舊帶著那副處變不驚的笑容,實際上他並沒有他看起來那麼不在乎。
Irene的心泛起細密的疼,她不知道這股情緒因何而起,她隻知道她想站到他身邊去。
就當是刷好感吧,也不算和自己的目標相悖。諒他也不會有下次了。Irene內心火速給自己找好理由,然後出聲。
時間流動到現在。
在Irene說話的時候,Alastor垂眸看著她,她脖子上礙眼的紅印已經消失了,因為沒有治療的關係,上午的牙印還在那,隻是血不流了,暗紅色的牙印印在她潔白的皮膚上,像是濃霧裡盛開的紅花,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
隻不過傷口這麼久都不治療,等著它自己好,實在不像Irene以前的作風。當然,現在的Irene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這個隻是其中之一罷了,這些改變並不是說話習慣衣服風格這種浮於表麵的改變,而是更深層次的,更難觀測到的改變,像是地表下板塊的變動,連帶著幾座高山的升起,或者幾處海洋的誕生。自輕和疏於照顧自己隻是那個改變帶來的結果,至於改變本身和它產生的原因,Alastor並無從得知。
可不管板塊再怎麼變,地球上永遠會有陸地和海洋,就像Irene消失了十餘年,也忘記了過去的事情以後,還是那麼的心軟。
是的,心軟,雖然她打人很疼,嘴巴厲害,但她是一個內心十分柔軟的人。儘管是他冒犯了她,她卻還是不忍心看他被針對,就連替他開脫解釋的理由,也沒有把他是無性戀者這件事情抖出來。
她總是悄無聲息地照顧到他的許多,這實在是個很奇妙的體驗,畢竟大多數時候Alastor都是充當保護者和支柱的角色,Irene卻不一樣,也許是機緣巧合,也許是她本心如此,她不止一次地把他護在她身後。
就像今天一樣。
雖然不知道Irene是怎麼知道他是無性戀這個事情的,不過他並不介意她知道。
同樣,他也不介意Irene的有所隱瞞。是的,Irene的隱瞞在他這個多年老友麵前其實很明顯。
就這一點上,Irene和Alastor神奇地達到了同頻,那就是:隻要是你沒想傷害我/是在我這邊的,彆的我都不大介意。
雖然Irene不想深究,但Alastor今天到底還是過界了,不論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什麼。他抗拒在Lucifer麵前被壓著給Irene道歉,但不抗拒給Irene應有的尊重。
於是他向Irene行禮道歉。
Irene刺完Alastor本來做好了對方會發難的準備,沒想到對方道歉了,Irene愣了一下才說沒關係之類的,然後逃也般地回了房間。
“罪過啊。”Irene進房後靠在房門上懊惱地說,“一天之內說了那麼多謊,還是漱個口吧。”
Irene今天又做夢了,還是回憶夢。
一次還能說是偶然,沒隔幾天就做了第二次回憶夢,肯定是有什麼緣故在,醒來後要好好研究一下才是。Irene盤算著。
嘈雜的街道,飛舞的肢體,腐爛的惡臭還有看熱鬨的人群。這是地獄裡的某一天,在街上有人打起了群架,這種事情地獄裡每時每刻都會上演,並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場景,為什麼會夢到這個呢?
Irene這次在夢裡並沒有實體,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觀察著場景裡的角色,很快她發現這好像並不是在打群架,是一群人在圍毆虐殺同一個人,而那個人已經鮮血滿身,看著快不行了。
等等,不是吧?
Irene把視角拉近,那個被圍攻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的人,手裡緊攥著個碎了的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