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凡知帶著陳以寒回到了家,把陳以寒寄給他的信找了出來。
時間撫平了一切,他的父母也鬆動了許多。
當年謝父以為謝凡知隻是出於好心,自己才放縱他,後來才知道是出於愛。
高三臨近畢業,他和謝凡知爭吵,謝父十分氣憤,斷了他的電話卡,以至於後來陳以寒聯係不上他,都是有跡可循。
謝父一生高傲自大,什麼都要按著他的意願來。
謝凡知掙破了這張網。
束縛自己的網。
謝母知曉自己而是是同性戀後,她覺得天塌了。
她覺得自己用最好的資源,動用各種人際關係,養出來這樣優秀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他應該閃閃發光,和一個同樣優秀的姑娘結婚,步入婚姻殿堂,步步高升,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白頭偕老。
再轉眼間,過了六年之久。
謝父也白了一些發。
在國外這段時間,無數人得知謝凡知單身後,想往謝凡知身邊塞人。
但沒有一個人成功。
謝凡知隻是冷笑,讓他們認清事實,他徹徹底底是個同性戀。
謝父謝母看著自家兒子對女人提不起興趣,隻能往後退一步。他們找了很多男人,都是和謝凡知同樣優秀,有著同樣閃光點的。
他們想找個門當戶對,這樣說出去自己也有麵子。
但他們太低估謝凡知對陳以寒的愛了。
那是堅定不移,忠貞不渝的。
在國外,無數人想鑽空子進入謝家,成為謝家的一員。
男女都無一例外。
謝凡知順從了家裡的安排,修了心理學。
在國外,他接手了第一位病人,也就是宋裴。
謝父很喜歡宋裴,因為宋家和謝家是世交,老一輩子關係比較好。謝父把宋裴當親兒子來看。
在生活上,謝母常常念叨,讓謝凡知多多關注一下宋裴。
每當這個時候,謝凡知總會反問。
你們接受得了宋裴,是因為他同樣出生於好的家境,是因為世交,還是因為他比陳以寒條件好?
他換來的是謝母甩來的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占據了客廳。
謝凡知隻是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裡再也看不見從前那般鋒芒。
宋裴依舊往謝家來回跑,他們的緋聞鬨得滿天飛。
國外本來就開放,也有不少人覺得他們是一對。
但每次心理谘詢後,調完藥,謝凡知隻是乾脆利落的送客,沒有一點留念。
其中,謝父也來勸過謝凡知很多次。
他說,宋裴這麼喜歡你,你應該也回應回應。以前的事兒,是自己不對,應該支持你,理解你的想法,應該放手。
放手?
為什麼非得是宋裴。
謝凡知再次斬斷了話題,他走前撂下幾句話,
自己一直都不會變心,不管是在國外還是國內,他隻會喜歡一個人。
那個人,謝父心知肚明。
久而久之,他們也逐漸鬆手了。
謝凡知日夜顛倒,像著了魔一樣進行工作,參加各地講座,飛往每個地區。
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沒有之前那般慵懶勁兒。
後來,謝母也不再追求門當戶對。
她隻想謝凡知開心,快樂,想讓他做回以前的自己。
謝父隻是歎氣。
他後悔嗎?
後悔當年一直束縛自己的孩子,讓他成為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兒,什麼才是對的,甚至想掰回來他的取向。
太可笑了。
他們再一起聚在一起,像當年逼著謝凡知出國一樣,展開了一次會議。
謝凡知毫不在意,似乎沒有什麼是他在意的事了。
六年了。
已經過去六年了。
謝父坐在沙發上,認真的開了口。
他說,回國吧。
謝凡知身子頓了頓,不可置信的抬頭。
回國吧,去找你喜歡的那個孩子。
謝母緊接著,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盒子。
盒子裡麵擺著各種各樣的小飾品,都是女子的款式。
她說,
這本來是給未來兒媳婦準備的,都是女款。
但現在也不需要了,
隻希望,那孩子不要介意是女款。
他們放手了。
謝凡知得到解放了。
第二天,他立馬訂了回國的機票。
昏暗的房間裡,手機上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他點開私密相冊裡的照片,看了又看。聽著備忘錄裡,他唱的歌,久久無法入睡。
馬上就可以見麵了。
到現在,
謝凡知牽著陳以寒的手,站在了謝父謝母麵前。
他堅定的看著他們,”爸,媽,我回來了。”
謝父視線望去,是六年前的那個孩子,他站起身,緩緩走來。
“你是陳以寒吧。”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來了一封信,接著放入了陳以寒的掌心。
謝凡知輕聲道:“這是他們寫的。”
陳以寒接了過去,他點了點頭,動作有些僵硬。
六年了,他第一次正式見對方的家長,太正式了。
謝母把小盒子掏了出來,溫柔的說:“這是給未來兒媳婦準備的,”她遞了過去,笑了笑。
謝父依舊那副高傲的表情,沒有一點兒好臉色,但下一秒他就被謝母踩了一腳,這才笑了笑。
陳以寒抱著盒子,說話有點不利索,他太緊張了,“謝謝伯父伯母。”接著他不好意思的跟著也笑了。
謝母看著謝凡知一直盯著陳以寒笑,她覺得,
人生,總做了一件對他好的事情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六年了,還是這個孩子。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謝凡知可以開心快樂,大膽的飛向遠方。
謝父咳嗽幾聲,眼神四處亂瞟,接著扭頭看著窗外說:“還叫伯父?”
謝凡知發笑,他握著陳以寒的手,幫他順毛:“他這意思啊,”他故作停頓,留下陳以寒一個人胡思亂想。
但下一秒,謝母的聲音響起,“喊媽。”
陳以寒眼眶染上猩紅,他低下頭,聲音有些發悶:“爸,媽。”
謝父謝母發自內心的笑了,看著兩個人靠在一起,也想到了他們當年。
陳以寒重複著爸媽,淚水在眼眶打轉。
這一句爸媽。
他等了二十二年。
他有人愛了,也有爸媽了。
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不再無依無靠了。
他獲得了愛,爸媽的愛,謝凡知的愛,許姨姨的愛。
六年。
換來了家人的鬆手。
認清了年少的喜歡和愛。
他們還會有下一個六年,永遠相伴著的六年。
“陳以寒。”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