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於戰很晚才下班,他不會做飯,帶著侄子去吃肯德基。
“不愛吃快餐,容易長胖!”羅賓放下最後一個雞腿,小嘴一撅,實在啃不下去了。
於戰三兩口吃完一個老北京雞肉卷,拿紙巾擦嘴,笑著看向瘦小的羅賓:“就你這身板,像根豆芽,哪兒胖?”
羅賓煞有其事的掀開肚子:“叔叔,看看我肚子上的遊泳圈,這個月和你住,睡眠、飲食都不規律……”
於戰愕然,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注意保健的嗎?像個小大人!
牽起羅賓的小手,開車回家。
於戰家就在楚欣補課的高檔小區,進門左轉一棟12層樓,戶型是大平層帶大型露天陽台,一梯一戶,他家位於9層。
每層電梯都連接著私人露天入戶大陽台,不像彆的住戶愛種花草蔬菜,建造庭院,放置藤椅、小假山、魚池、小噴泉、小瀑布,生活氣息滿滿。
他家偌大的走廊隻擺放了簡單的健身器材,陽台上更是空空如也,連根晾衣繩都找不到。
定居美國的大哥、大嫂接到科研任務,分不開身,將七歲的羅賓送到國內叔叔家過暑假,順便學習漢語、中國文化。
於戰知道大哥大嫂一番好意,說是讓他帶娃,實則不放心他這個三十歲的單身漢,總是一個人孤獨的生活。
其實,刑警工作特彆忙,他沒日沒夜的投入到工作中,全然沒有覺得孤單的時候。
或許,偶爾有那麼一刻吧!
洗完澡,他套上家居短褲,出浴室,來到鏡子前擦拭濕發,緊實的胸肌和八塊腹肌,襯托出他的硬朗氣質,看著鏡子裡英挺強健的男人,他露出自信的微笑。
穿過大客廳後麵的長廊,推開第三道門,看到次臥床上羅賓熟睡的小臉,他滿意的輕聲關門,轉身到客廳冰箱拿了罐啤酒。
打開啤酒,邊喝邊坐到陽台的真皮沙發躺椅上,望著窗外的璀璨都市,思緒中仿佛和繁華的紐約燈火重疊,他驀然回想起七年前在紐約發生的一起案子。
那年,在警隊工作滿三年的他,因表現優異,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探親假,前往美國紐約看望大哥和即將臨盆的大嫂。
大哥大嫂都是物理學家,在大學任教,生活簡單有規律。他們每周六都固定到大學城旁邊中國人開的超市采購生活物資。
在美國,懷孕女子愛運動,和正常人一樣工作、購物。
那天,大哥臨時有事,讓他開車接在超市采購的大嫂。
超市老板是一對非常漂亮的中國夫妻,服務態度熱情,商品價格也優惠,超市規模雖中等,但人來人往,結賬的隊伍排的長。
大嫂Melinda快到預產期,挺著大肚子,推著購物車正在結賬,他在旁協助大嫂提起滿滿兩大袋食物。
正待走出超市門口,兩個身著嘻哈服飾,持槍的年輕黑人凶神惡煞的闖進來:“搶劫,都不許動……”
於戰緊鎖眉頭,沉寂在回憶中,正待這時,桌上的手機急急響起,帶著嗡嗡的震動,他條件反射般的接過電話,一秒回到現實。
是揚市一家學校發生打架鬥毆事件,受害學生左腿傷殘,凶手逃之夭夭。
“是,我十五分鐘到!”
於戰顧不得半夜三更,叮鈴鈴的給一樓開托管班的李老師打電話,李老師年近五旬,脾氣不太好。本就托管的孩子特彆多,分身不暇,又不好意思拒絕鄰居,勉強答應早上接羅賓到托管班。
掛了電話,於戰迅速穿好衣服,拿著車鑰匙出門。
經過整夜的搜索,警察終於找到了十二歲的留守少年,一共三人,這些少年沒有父母看管,慢慢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沒錢就威脅勒索同學,同學不給便打人,慢慢的愈演愈烈……
於戰回到小區已是第二日傍晚,他先到李老師托管班接羅賓。
羅賓正一個人在托管班教室看電視,孤零零的小身板筆直的坐在小板凳上,看上去可憐巴巴。
“羅賓,快來,跟我回家!”於戰在教室外朝他招手。
羅賓等叔叔一整天,看到叔叔來了,心裡好激動。可叔叔到了,他反倒發起了脾氣,小嘴一嘟嘟,朝叔叔白了一眼。
“生氣了?叔叔警隊臨時有事,對不起!”於戰走進教室,彎下腰,笑著摸摸羅賓的小腦袋。
羅賓歎了口氣:“哎,說是讓我來過暑假,叔叔都沒空帶我去玩,還是趕緊送我回美國吧,免得耽誤你工作!”
於戰拉起他的小手,眉頭一聳:“小小年紀,說話酸溜溜的,昨天說沒吃好,今天抱怨沒玩好,行,我一個一個給你解決,爭取給你留下一個最美好最難忘的假期,OK?”
“叔叔,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哄小孩?”羅賓不信的搖搖小腦袋,棕色的大眼睛懷疑的盯著他。
於戰心虛:……
托管班在一樓,他牽著羅賓進了電梯,羅賓小腳踮著,小手舉的高高,勉強按上9樓按鍵,電梯門緩緩關閉。
“請等一下!”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來。
於戰在警隊訓練有素,反應很快,知道有人也要搭電梯,果斷的按下開門鍵。
電梯門又嘩的一聲,開了。
身著淺藍色連衣裙、白色運動鞋的女孩大步走進來,應該是跑的太急,女孩白皙的臉龐帶著粉嫩的漲紅,很美!
於戰不喜歡盯著女子看,雖然他平時辦案也需要接觸女人,其中不乏對他殷勤備至的女孩,但他隻是將她們作為合作夥伴或案情角色,冷冷的公事公辦。三十歲的年紀,在男女感情方麵沒開竅。
尤其是在電梯這樣狹小的空間 ,管她漂亮不漂亮,他立即退後一步,將目光扭向彆處,省的不自在。
楚欣剛進電梯便遇到了昨晚熟悉的高大身影,內心一陣悸動。
粉唇輕啟,想開口和他打招呼,又看他神情冷淡,似乎懶得看她,一時間內心糾結。
“姐姐,你也去9樓嗎?9樓是我叔叔家哦!”羅賓好奇的看著怔怔的楚欣。
楚欣回過神,伸出右手,迅速按下10樓按鍵,轉頭笑著看羅賓:“哦,謝謝你,小朋友!還有昨晚的事,真的十分感謝!”
於戰:謝謝羅賓?……?昨晚什麼事?
他扭過頭,銳利的目光剛好與楚欣對上,四目碰撞,電梯好巧不巧,熄燈了。
“好黑,叔叔,我怕!”羅賓小腿四處亂跑,緊張的大叫。
黑暗中,於戰趕緊彎腰左手將他護住,背緊貼右牆,伸出頎長的右手從楚欣肩膀上繞過,按下報警鈴。
男子手臂伸過來,楚欣身子本能的一躲,見他隻是按報警鍵,是自己反應過度了。
於戰右手按下鍵,收回來撫摸羅賓的肩膀,冷靜的安慰:“彆怕,叔叔在,電梯隻是熄燈,一會兒就好了。”
果然,不到三秒,大樓應急電源起了作用。
電梯亮燈了,九樓一到,電梯門開的瞬間,楚欣本能的緊跟著他倆走出電梯。
於戰扭頭,看著身高才到他胸口的女孩,不明白為啥跟著他出電梯。
“警察大哥,謝謝你昨晚救了我!”楚欣誠懇道。她覺得既然遇到了恩人,不表達謝意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昨晚喊他叔叔,確實喊老了,今天換成大哥,親切中帶著敬畏,合適。
於戰楞了。
“不用謝!職責所在!”他淡淡的回道。
樓上傳來腳步聲,小男孩君君迎下來:“楚欣老師,電梯出故障,媽媽讓我下來接你哦!”
楚欣笑了,輕柔的說道:“君君,老師來啦!”然後又對於戰說了聲再見,就牽著君君胖乎乎的小手走上樓。
那聲音如一汪清泉,清澈柔美,令人心動。
於戰耳膜被柔美的聲音弄的酥癢了,手卻還在專心按門上的密碼。
羅賓在門口,看著君君和楚欣上樓直到轉彎,還戀戀不舍朝樓上看。
他羨慕君君被楚欣牽著的小手,再看看自己叔叔粗糙的大手,有道傷疤,每次牽的自己不舒服,不由得歎了口氣。
“君君真幸福,有這麼溫柔漂亮的姐姐照顧他!”
“你也想?”於戰好奇問。臭小子需求可真多,不僅要好吃的、好玩的,還要溫柔漂亮的女人照顧!
相比之下,他這個成年男子倒顯得清心寡欲。
門開了,於戰拉起走廊裡愣神的羅賓進了玄關。
“叔叔,在托管班,君君和我說過,他大後天就要去美國了,樓上那個小姐姐可以來教我嗎?”羅賓不情願的被拉進屋,哀求道。
於戰想了想,請家政也是個辦法,他很忙,羅賓需要人照顧。
但他也認出是那晚獨自回家的女孩,出於刑警的職業敏感,他不不認為女孩具有足夠的安全意識,能獨自帶好小孩。
他沒有回答羅賓,沉默的走到客廳坐下。
羅賓無奈撅了撅嘴,拿出玄關的滑板,單腳站上去,呲溜一聲,一個人到走廊悶悶的玩起來。
“羅賓弟弟,我後天就要走了,你來我家玩吧!”君君在樓梯上探出圓圓的小腦袋,熱情邀請鄰家小夥伴。
“OK!”羅賓混血的棕色眼睛一亮,扔下滑板,噔噔蹬蹬的快步跑到樓上。
於戰看到羅賓上樓找小夥伴玩,自己就拿罐啤酒,沙發一躺,在客廳看足球賽。
10樓,兩個小夥伴十分親昵的摟在一起,楚欣看著挺高興,並不介意多教一個小孩課程。
何況羅賓說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兩個孩子正好相互學習,不懂的地方她幫著相互翻譯,正好吻合了她所學的對外漢語專業。
她的授課方式十分生活化,且接地氣。
比如教授水果的英語,就會指著蘋果問君君,這個用英語怎麼讀?怎會寫?
然後讓羅賓給出答案。
輪到羅賓用漢語說,就讓君君來指正發音,小孩子之間更容易溝通,楚欣授課輕鬆且高效。
三天時間很快就到,今天是楚欣最後一節英語輔導課,和君君告彆後,她帶羅賓坐電梯回九樓。
電梯門開了,正好看到走廊單手舉啞鈴的高大身影,男人身材修長挺拔,灰色T恤緊裹強健的背部肌肉,陌生而強烈的雄性氣息令楚欣不由得緊張。
男子彎腰放下啞鈴,扭頭看到羅賓依賴的牽著女孩的手,再向上一看,正好又對上她那雙如山泉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