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巡邏的士兵終於發現了趴在水塘邊的王子。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外邊的帳篷終於恢複了安靜。
愛麗兒捂著薩拉的耳朵,興致勃勃地躲在薩拉的懷裡描繪著薩拉的眉眼。
薩拉棕色的頭發微微彎曲,有幾縷小卷落在側臉上。
薩拉的睫毛很長,但並不向上翹,直直戳向下方形成一個小小的陰影,顯得冷清又果斷。
陽光透過窗壁照進來一點,薩拉的臉頰在陽光照耀下顯示出細細的絨毛,愛麗兒好奇地趴得更近,屏住呼吸觀察。
陽光照到薩拉的眼睛,薩拉眼皮忽的動了幾下。
愛麗兒趕忙溜進自己的被窩裡躺好。
薩拉睜開眼睛,細小的塵埃在陽光下舞動。
睡得太好了,這一覺薩拉幾乎沒有做夢。薩拉伸個懶腰,看向身旁的愛麗兒——
薩拉突然想到昨晚的事,可記憶中斷在她和王子對峙的情景,後來發生了什麼?
薩拉趕忙輕輕搖了搖愛麗兒的肩膀,愛麗兒順勢睜開雙眼,向薩拉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薩拉想到了什麼,小聲急促的說:“愛麗兒,你還好嗎?你沒有受傷吧?昨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貝爾納多呢?”
愛麗兒聽到某個名字,心裡有點不滿,但還是乖乖回答說:“我沒有受傷,我是突然變成人魚的樣子了,需要去水裡泡泡。那個男的也不用擔心了,薩拉,我用我的辦法把他解決了。”
愛麗兒滿意點頭,用人魚的歌聲對他催眠,絕對言聽計從!
薩拉有點憂愁,她昨晚竟然突然暈倒了,難道是王子留的後手?
不知道之後要怎麼處理。但她絕不會把愛麗兒交出去的!
回國之後,要儘快掌握實權了。
雖然現下焦頭亂額,但薩拉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緊張的瞄著愛麗兒被蓋住的雙腿部位,想起昨晚看到的人魚形態。
薩拉溫柔的低聲詢問:“愛麗兒,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告訴我,你的尾巴是怎麼回事好嗎?”
愛麗兒感受到了對方的柔軟情緒,愉悅的眨了眨眼,回答說:“巫師可能配錯了藥吧。”
昨晚已經給薩拉唱了結成伴侶的歌,薩拉也和她完成了契約。
薩拉是自己的了!愛麗兒感覺超級滿足。
以後無論薩拉去哪裡,她都能感受到。
薩拉有點憂愁的皺起眉,繼續問:“你能預測什麼時候變化嗎?”
愛麗兒盯著薩拉的嘴唇,漫不經心地說:“當然可以,在要變化一個小時之前我大概能預測到。但是什麼時候變回去,我就不知道了。”
薩拉舒了一口氣,能提前準備就是最好的。
薩拉繼續躺下來,愛麗兒跟著靠在薩拉的身邊。
薩拉的聲音因為躺下變得有點悶:“你放心愛麗兒,有我在,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她要好好保護可愛女兒!
愛麗兒挽著薩拉柔軟的胳膊,還在回味剛剛看到的柔軟的唇形...一邊忍不住靠的更近。
薩拉感受了下和車壁的距離,無奈地把愛麗兒往外挪了一點。
孩子好是好,就是有點軸,還很黏人。
薩拉幸福又有點苦惱。
——
烏蘇邊界處。
薩拉一行人和貝爾納多的軍隊遙遙相對。
薩拉看著貝爾納多臉上的淤青有點好笑。
那晚過後,薩拉一直提防著貝爾納多找茬或是阻礙她們回國進程。
但貝爾納多似乎就如他所說的“護送”,一路上安安靜靜,擔起守衛的職責,也沒說過那晚上的事。
薩拉走上前,和貝爾納多隔著河流交談:“貝爾納多王子,待我登上帝位,再來談烏蘇國一乾事。”
貝爾納多神思恍惚,臉頰消瘦,眼底滿是青黑。
聽到這樣威脅的話,他也僅僅皺眉,回望薩拉,她的身影已經跨上了馬,奔騰的身影很快消失。
那個奇怪的眼熟的侍女,在薩拉轉身之後,無聲的說了一句話,讓貝爾納多瞳孔一縮——
愛麗兒緊接著也追上來薩拉的身影。
貝爾納多這些天來一直做噩夢,夢裡滿是流血乾渴的百姓。
他們在夢裡撕扯他的衣擺,拉著他的手哭喊,說自己已經吃掉了自己家的小孩,下一步應該吃些什麼。
夢裡的他被定在原地無法離開,隻能被濃重的悲戚浸透。
每個夢裡,悲傷的哭嚎之後。他就會被暴亂的百姓劃開傷口,被吸吮獻血,再一點點被分食。
那種痛苦來的那樣真實,貝爾納多知道,再不拯救乾枯的河流,烏蘇真的會變成那樣的地獄。
但被分食的,就不僅僅是他了。
貝爾納多看著遠處剛露出一線朝陽的山脈,久久不能回頭。
他長歎一聲,暗下決心。
——
另一邊,在跋涉幾天之後,終於回到了海德拉的都城。
薩拉急著把發生的事情報告給國王,就先讓凱米安排愛麗兒住在她的寢宮。
特意交代薩拉沒回去之前,不許任何人探視。
愛麗兒跟著凱米無聊的走在海德拉的宮殿。
海德拉靠海,修建的宮殿和烏蘇的很不一樣。
海德拉愛好貝殼,高大的城牆矗立,大量的海風灌進塔樓上的房間。
愛麗兒滿足地大吸一口,海裡鹹濕的味道真舒服,她又有些想睡覺了。
凱米把她帶到一間獨立的宮殿,行禮禮貌說:“殿下說,您可以隨意使用這座宮殿中的設施。如果有什麼吩咐,請搖鈴傳喚我們。”
凱米說完,就後退幾步轉身離開了。
愛麗兒靠著門口,決定還是探索一下。
人類的居住的地方沒有水,睡的床除了柔軟也沒有什麼優點。
愛麗兒在床上彈了彈,走到窗前,眼前一亮。
原來這塔樓緊挨著一處海灣,這窗戶下就是大約十米的懸崖,海浪不斷的拍到陡峭的崖壁上,藍色的海水在陽光下顯得更為深邃。
愛麗兒看周圍沒人,迅速把身上衣服脫掉,輕盈一躍跳入水中,壓起的水花四濺,驚了一隻海鳥。
愛麗兒痛快地遊了一通,鑽出水麵時陽光已經落下山頭了,小蟲的鳴聲讓草坪多了幾分寂寥。
愛麗兒看著高高的窗戶發愁,她倒是不怕呆在水裡,可是薩拉回去要是沒看見她會不會著急?
愛麗兒想著要不就直接爬進去吧。
剛準備上岸,就看到草坪上走過來的薩拉。薩拉穿了一身白袍,背後是金色瑰色混合的夕陽。
愛麗兒不由得看呆了。
薩拉的神情柔和,一路上的風塵仆仆和疲憊都已洗淨,柔軟的白袍和黑色的長發反而更襯本身的氣質,她就像一朵盛開在夕陽裡的百合花。
薩拉笑著喊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裡,還是在海裡舒服吧?”
薩拉把毛巾和袍子拋給愛麗兒,背對著海麵,無聊揪著草看著遠處飛走的小鳥。
空氣真好啊,薩拉深吸一口濕潤的空氣,她回到這裡,看到熟悉的麵孔,一顆心才舒服又安定得沉了下來。
海德拉、烏蘇...現在她什麼也不想了,隻想沉浸於這一刻的美好。
薩拉采了一朵手邊的小黃花,覺得彆在愛麗兒的耳邊肯定很好看。
愛麗兒怎麼還沒換好?
她忍不住回頭,卻看到海邊流淌著紅色的液體,血把草坪和大海都染成了紅色。
愛麗兒撕開最後一個人的喉嚨,舔了舔手上的血跡,聽到響聲,給往這邊看的薩拉無意識露出一個微笑。
薩拉手裡的小花掉到了地上。
三五個人的屍體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大多是開膛破肚,冒著熱氣的血汩汩留在草上,逼得地上的甲蟲四處竄逃。
薩拉跑到海邊,抓起毛巾,為愛麗兒擦乾淨臉上的血跡,盯著她蒼綠的眼眸,問:“愛麗兒,發生了什麼?是他們要來傷害你嗎?”
愛麗兒有些心虛,她不應該讓自己的雌性看到這麼血腥的畫麵的。
薩拉回頭得有點早,她差一點點就能把他們都拉到海裡藏好了。
愛麗兒搖頭:“不是要傷害我,他們拿著刀,對著你...”
幾分鐘之前,她接過薩拉拋過來的衣物,還沒開口,就看到有幾位壯年男子拿著砍刀偷偷摸摸跑過來,看到她時還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分了兩路,迅速跑到她身邊。
可惜獵人沒有正確估計自己麵對的對手,幾秒之後,就被海洋裡的狩獵者全部解決。
愛麗兒驕傲得昂起頭,等著薩拉誇獎她。
薩拉滿眼憐惜,摸著愛麗兒的頭,柔聲道:“嚇壞了吧愛麗兒,真是辛苦你了,快穿好衣服吧,我們回去吃晚飯。”
這樣的刺殺活動已經不罕見了,但這樣明目張膽的還是第一次。
看來大王子還真是耐不住了啊。薩拉眯起了眼。
看這幾個刺客的身形,隻要自己落單在這,就可以先殺再推到海裡,說是意外失足,大王子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薩拉決定這一次好好收拾自己這位哥哥了。
前車之鑒,害怕兩人分開再有什麼波折,薩拉臉紅著看著愛麗兒收拾好自己。
兩人牽著手,踏著腳下的血痕一起回到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