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城不同於海德拉,坐落在一道美麗的河流旁,烏拉的子民是大地和河流的兒女。
河流賜予他們肥沃的土壤和珍貴的水源,烏拉人在河邊建起了自己的家園。
他們歌頌水之女神,都城中建造了許多神廟。每逢節慶,路上都會撒滿新鮮摘下的鮮花花瓣。
薩拉的馬車走在窄窄的石板路上,馬蹄聲扣在地板上分外清脆。
薩拉掀開車簾,探出頭去,看到夕陽之下玫瑰色的陽光照在高聳的尖塔和堅固的石頭屋上,反射出冷硬的光。
人們躲在房屋的陰影裡,閃爍著冷漠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馬車上海德拉家族的徽章和薩拉的冠冕。
兩側明明站滿了人,卻安靜極了,沒有一點交談的聲音。
薩拉覺得很不舒服,兩側的人窺視的眼神讓她想到黑暗中的生物,黏糊,危險。
薩拉饒有興致地看著這詭異的局麵,詢問車外的使官:“為什麼沒有護衛隊迎接?”
使館在門外開口:“殿下,兩天前收到的信件並無問題,貝爾納多王子在回信中表示會親自迎接。在門口出示證明時也很快放行,怕是王子有事耽誤。”
薩拉鬆了鬆肩膀,好整以暇地靠坐在軟墊上,懶懶地對侍女說:“先替我更衣吧。我們的禮數不能和他們一樣墮落呢。”
烏蘇城一向被稱作熱情之都,這幅被毒氣繚繞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對。
那麼邀請函上還明確指出讓自己來參加典禮,到底有什麼用意。
薩拉想到邀請函收到時卡洛嫉妒的眼神,笑了笑,要是卡洛在這裡,怕是會立馬收拾東西打包回國吧。
一年前薩拉在處理政務的時候就注意到烏蘇城的外交大幅減少,貿易活動也漸漸收縮。
有傳聞說是因為水之女神的不滿,烏蘇國的源頭開始乾枯。
雖然烏蘇國很快辟謠,但這樣的聲音還是層出不窮。
薩拉輕笑一聲,不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呢。
繡著繁複海浪花紋的披風圍在長袍之外,薩拉低下頭讓侍女為她帶上王冠。
薩拉看著侍女有條不紊地為她係上絲帶,笑著說:“凱米也長大了呢,已經到我的眉毛了。”邊說著,邊伸出手比了比。
兩年不到,之前還動不動臉紅的小姑娘已經出落得很沉穩了。
凱米抬頭看向薩拉含笑的臉,又迅速低下頭,恭敬地說:“多虧了殿下的照拂呢。”
薩拉剛開始表現出政治上的意向時,王宮之內噤若寒蟬,在王子們的打壓之下誰也不敢靠近。
但這個小丫頭卻堅定的跑來告訴她,願意為薩拉公主赴湯蹈火,做一切她所願之事。
兩年來,跌跌撞撞也算是守得一線光明。
薩拉下車,身後跟著侍女和禮官。
隨行的大部分人員都不能進入王宮,薩拉隻帶了幾位禮官。
臨行前,望著凱米擔憂的目光,薩拉摸了摸凱米的頭,這也算是她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動作了。
薩拉在說:不用擔心。
她抬頭看向王宮門口黑壓壓簇著的一群人,為首的男人似乎向這邊投來一瞥,遠遠地也看不清明。
薩拉站定,心想真是好一場下馬威。
走近看,光逐漸增強,照亮了盛名在外的貝爾納多王子的臉。
果然如同傳言所聞,他的雙眼湛藍得如同天空和海水,鼻梁高挺,金發給他帶來更多聖潔的氣息。
麵帶微笑,站在那裡,讓人不禁覺得是人間的天使。
同樣的,薩拉也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驚豔。
薩拉淡定地收回目光,安安心心收著對方的讚歎。
開玩笑,自己在原著裡可是和王子“登對”的一對,設定標準都要高普通人一大截的好嗎。
毫不意外地,禮官被推到最前麵致歉。
那個白胡子老頭倒是有點人味兒,一刻不停歇地擦著汗水,讚美之詞和致歉輪流出現,估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吧。
薩拉無聊地打斷他的話語,直接看向貝爾納多,說:“好了,我原諒你們的無禮,王子帶我參觀一下你們的宮殿如何?”
剛剛說了半天“有事耽擱”的大臣立馬投來不可置信的眼神。
薩拉好笑,這種肆意的感覺真好啊。大國無外交。她有點理解卡洛天天頤指氣使的樣子了。
貝爾納多微微行禮,引著向前走去。
薩拉遣散了隨從,和貝爾納多單獨往王宮的深處走去。
烏蘇的王宮修的確實瑰麗,處處顯示著曾經的豪華與曆史,薩拉輕輕摸著古老的畫框,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打破了主隨客便的寧靜氛圍,開口:“貝爾納多王子,大家都說我們的結合是天造地設呢,你怎麼看?”
貝爾納多頓住,轉身,看向薩拉挑釁的眼神,她的眼睛像是盈盈發光的綠寶石,跳躍著靈動的光,就在那裡等著他被冒犯後不快的反應。
貝爾納多走進幾步,縮短了距離,低頭輕聲說:“一切都看薩拉公主的意思。我甘之如飴。”他的聲音低沉,如同上好的樂器拉出的弦音。
薩拉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我說,我們結合,絕對是一對怨侶。”說罷,露出一個玫瑰般甜蜜的笑。
貝爾納多未見什麼反應,任何話語都像投入一口深不見底的深井,未見波瀾。
他退後幾步,看著兩旁跳躍的燈光,開口:“時間不早了,薩拉公主舟車勞頓,請早點休息吧,我會命人帶你去住處。”
薩拉無所謂地轉身,反正警告的話她已經說完了。她可不希望讓這個王子有什麼想法。
過了兩天無聊的遊蕩日子,薩拉終於接到了王子成人禮的具體通知。
薩拉正躺在沙發上,看著凱米縫補長袍。
她精神一振,興致勃勃拆開邀請函讀起來。
“...不能攜帶三人以上的隨從,我等敬請希望大人有個安寧不被打擾的夜晚。”
薩拉和凱米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睛裡看到了凝重。
遊艇上有人數限製,自己的人手就不好混進去了啊。
薩拉拿著邀請函在手裡輕彈,思索著過去幾天搜到的消息。
...河水源頭枯竭...巫師大量湧入都城...
薩拉一瞬間想通了,笑吟吟對著凱米說:“貝爾納多這場成人禮,看上去像是個巨大的獻祭儀式啊,凱米你說,他們會獻祭哪個“天使般的孩子”呢?”
說著,俏皮地向凱米眨了眨眼。
凱米用力握住薩拉的雙手,眼神裡滿是擔憂。
薩拉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沒關係的,這本來也是我的目的所在。”
——
兩天後,受邀的貴族們紛紛趕在夕陽落下前的最後一線踏上了遊艇的夾板。
薩拉一路上用力吸著肚子,緊緊的束腰箍著她喘不過氣來。
她拉過凱米,責備:“給我準備那麼緊的禮服乾什麼?我都要走不動路了。”
凱米小聲回道:“殿下,請您相信我,這條裙子是最能彰顯您美麗的雙眸的,而且,這可是您說過的禮數呢。”
薩拉回憶起在王宮前說過的話,一時不知道對這個實心孩子說什麼。那明明是一句嘲諷啊!
不過登上夾甲板時,效果確實很好。
緋紅的禮裙勾勒出薩拉的身形,襯得那雙眼眸如同法蘭絨上的貓眼石,薩拉持著扇子站在中央,整個世界的焦點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薩拉很快發現,投向自己的視線有些過於火熱了,而且當她皺眉望回去時,對方還是直勾勾的,狂熱的眼神直射進她的心臟。
薩拉拉著凱米來到了船上的角落,問:“船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凱米回複:“殿下,檢查之後發現船上的欄杆都很鬆動,而且如您所料,來賓有大半都不是貴族,我懷疑是由巫師假扮的。”
薩拉滿意的點頭,很好,天時地利人和,還有上趕著接黑鍋的,計劃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