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路過。”陸際遠朝身後無人的走廊看了看,表情沒有絲毫破綻。
洛溪反挑了下眉:“我親眼看見你們從我房間出來的。”
她指了指房間,又看向他手中的房卡:“彆撒謊,欺騙隻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那是因為你喝醉了,大概……看花了眼。”陸際遠逼近她,帽簷的陰影籠罩了洛溪的視線。她抬頭,男人的眼睛在黑暗和光亮的交界處,一半墨黑一半爍金,像詭譎的異瞳。
“我沒喝醉。”洛溪灼灼地與他對視,聲線也染上怒氣。
“是嗎?”陸際遠不動聲色又近一步,這次幾乎貼緊洛溪的身體與她耳語,“那你和我說說你是怎麼回來的?又是怎麼睡到我房間的?”
“還有,你有沒有想起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他語氣曖昧勾人,有意將氣氛往不可說上引。
洛溪不悅皺眉,朝側邊讓出一步,卻被陸際遠扯了回去。
“你……”
她惱怒的話音未說完整便被男人含進口中,陸際遠突然吻了上來,手指撫摸她的肩頭,在洛溪掙紮時迅猛上移,撫在脆弱的脖頸上用力,她被迫仰起頭與他接吻,被噬咬的舌尖在熱度暴增的口腔裡痛到發麻。
陸際遠不顧一切地掠奪,仿佛野獸要穿透皮囊將靈魂也咬出洞,尖利的牙齒劃過洛溪嘴角,激得她一聲痛哼。
下一秒被洛溪狠狠報複了回去。
陸際遠退開一步,重新亮起來的畫麵裡他摸著嘴唇,盯著她,眼裡是蒸騰的欲望和嗜血性。
他的舌頭被洛溪咬破了,從中間的位置,她毫不留情地下嘴,沒給他緊急撤離的機會。
好樣的。
到底是四年沒見,從小白兔變成狐狸了。
撓人還挺痛。
陸際遠眸色深沉,玩味地牽起嘴角,再次壓了上去。
洛溪正要偏頭推開他,對方卻隻在她嘴角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
先兵後禮?
洛溪皺眉瞪他。
“頭還疼嗎?”一講話就牽動舌頭,陸際遠在疼痛的刺激下笑得越發邪魅,“要不要來碗醒酒湯?”
“陸醫師還是關心下自己吧。”洛溪這次終於推開了他。
她抽走了男人手裡的房卡,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陸際遠望著她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
呼……還好,糊弄過去了。
就是舌頭有點遭罪。
他默默感受了下受傷的地方,覺得去買點藥才是上上策。
*
隔日開始新一期的節目錄製。
昨天公關團隊接手,官方賬號緊急發布澄清聲明後,輿論並沒有降下去太多。
雖然“尋香之旅”有口皆碑,但新人嘉賓的名聲不是靠官方背書就能讓觀眾買賬的,現在的網民都走理性路線,評論區裡一半選擇觀望,另一半則要求節目組儘快公布事情的真相。
與此同時,試錄製的那期也將在今晚上線,悄無聲息放出預告,打的卻是營業的旗號。
這番操作讓不少人出離憤怒了,覺得宣發部門是在有意轉移視線,更有知情者扒出了洛溪過往的經曆,洋洋灑灑整理成小作文發上網,又被營銷號盜去做視頻。
一時間,連帶陸際遠也一並受到矚目。
實在是綜藝史上開山式的苦命鴛鴦。
一大早,酒店外就圍了水泄不通,這對於新一季選用新麵孔的“尋香之旅”來說,還前所未有。
洛溪和陸際遠同一批次化妝,剛剛完成妝麵便聽說了外麵的情況。
導演助理過來與她協調流程:“洛老師,這邊等下您從後門走可以嗎?”
正門是走不了了,與其影響全組的行程,不如單獨行動。
“她沒做虧心事,不用走後門。”陸際遠在一側站立如鬆,造型師正在幫他理西裝的邊角。
“大門處現在都是人,為了安全考慮還是走後門好一些。”導演助理儘力勸道。
“你以為記者們就隻會堵前門嗎?”他彎下腰,造型師為他戴上一副無框眼鏡。
著正裝已經夠斯文,現在倒更像斯文敗類。
“敗類”和煦地笑了笑,說:“今天洛老師的安全就交給我了,我們從正門走,安保都在,沒事的。”
葫蘆裡不知道賣的什麼藥。
洛溪和他一並下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稍微錯開走得好好的,工作人員剛把他們引出門去,差不多在閃光燈亮起的瞬間陸際遠卻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側,攬著洛溪的肩膀把人帶到了懷裡。
與此同時,兩邊的圍觀群眾一擁而上,突破了安保的限製,像海水一樣眨眼邊到了身邊。
洛溪被人群撞到了陸際遠的身上,感覺肩膀處的手摟得更緊了。
——
“請說一下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為什麼你調配的香水會出問題?”
“你們節目組放出的預告片是要轉移群眾視線嗎?”
“你和陸際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網上有人爆出你們曾是情侶?”
“你們接下來是要炒cp嗎?你為什麼還不公開道歉?”
……
水泄不通的人和密不透風的問話霎時席卷,途中洛溪的腳被擠到幾近騰空。她沒有抬頭,更看不清那些舉著手機和相機的人是以何種麵目問出的話,隻在熟悉的芒果香裡被帶著一路往前,然後被一股力氣推進了車。
車門“嘩啦”合上,世界立刻安靜,陸際遠卻沒上來。
他留在了外麵。
洛溪扒著車窗,隻能看到陸際遠的背影。
他西裝革履地站在車外,難得正經的打扮增添了不少成熟穩重的氣質。
洛溪越過他寬闊的肩背斜視,那張鏡架後的臉宛若變了一個人,迎向千夫所指的語言漩渦,竟然生出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焰。
事實上,她根本聽不清陸際遠在車外說了什麼。
車門是隔音的,車外也確實太吵,洛溪鼓噪的心臟“咚咚”直跳,急得額頭上沁出了汗,卻怎麼也打不開車門。
司機和她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情。
洛溪懷疑是陸際遠在外麵抵住了。
他存心先讓她上車,又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為什麼?
營業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他要是這樣鬨,那他們間的協議該如何收場?
洛溪又氣又急,氣自己不小心惹出事來,急得是陸際遠替她擋住洪水猛獸,自己不想也已經承了他這份情。
又多一樁牽扯。
好在陸際遠沒有停留太久,為了防止更多的人員聚集,他很快上了車。
剛坐下來就聽到洛溪的冷言冷語。
“我不需要你幫我。”女生的胸口上下起伏著,端莊的黑色長裙都壓不住她的情緒波動。
“我隻是在幫我的營業cp。”
“營業cp是要拆夥的,”洛溪提醒他,“逾距了大家都不好收場。”
車子衝開圍堵的人群駛了出去。
“你還真是過河拆橋,剛才是誰護著你?”陸際遠玩味地側對她。
“我沒讓你護著我,不是我做的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犯不著你上趕著送人情。”
上趕著?
“嗬。”陸際遠忽的笑了,眸色在鏡片後一閃。交疊的長腿舒展開,他兩手放在腰際,坐姿閒適泰然。
“你笑什麼?”
“沒什麼,”後者閉上了眼,誠心地說道,“我祝洛老師心想事成。”
洛溪聽出來他在諷刺自己。
她和陸際遠都是行動至上,不管要什麼都會先主動爭取——與其等著節目組去調查,她自己才更應該多關注下身邊人。
對方在她單獨負責的香水裡做手腳,大概率是針對她一個人。
有了目標,再去找破綻就容易得多了。
洛溪在腦海裡列出幾個可能的方向,列著列著一個不好的預想湧上心頭。
那個預想和今天淩晨的某個身影不謀而合。
她和陸際遠提到過。
當時沒細說,是怕陸際遠那個自戀狂以為自己在吃醋——製香過程中唯一讓她不舒服的地方,關鍵在Vickey。
她參與過製配。
唯二經手的人,如果問題不在自己,那是不是Vickey就跑不了乾係?
洛溪不想懷疑她,Vickey那樣做沒有足夠的動機,隻是她的行為動線確實奇怪。
深更半夜,她為什麼和陸際遠一同出現在自己的房間?
又是為什麼不等自己回來,要先製配?
從第一期的相處來看,Vickey至少還算個有分寸的人。
昨天回去後她仔細檢查過,房間內部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她隻來得及放下行李,還什麼都沒有收拾。
硬要說的話,屋子裡好像有一股味道。
洛溪努力回憶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沒辦法,誰叫她喝醉了又吐了一輪,氣味乾擾確實存在。
但至少她知道了,問題大概出在誰的身上。
車輛開著開著和另外幾輛彙合於一條路上。這次他們要去的地方在海邊。
竹山市地處沿海,氣候濕潤溫暖。城內有山綿延,將其隔為新舊兩個區,新區繁華,商業街、美食區都做成商業化旅遊景點;舊區則還保留著上世紀的老建築,階梯上下,街道兩邊栽種鬱鬱蔥蔥的梧桐。
下午到達,他們在一棵大榕樹邊下車,接待的當地人領他們到了一處老街的入口。
城隍街的題字鑲在灰墨色的牌樓下,字的頂端與垂下的樹梢相接。
馬鞍白牆,水榭樓台。
洛溪卻無心欣賞,她一下車就在找Vickey的身影,然而真找到了卻一愣。
因為Vickey戴著口罩。
很大,幾乎遮住她半張臉。
細想來,她和陸際遠一起出現時也是捂著臉的。
洛溪微轉頭瞥了眼身邊的男人,對方卻並沒有對Vickey的異狀表示多餘的好奇。
反而是阿豪認真地去關心了下。
“我過敏了。”Vickey的聲音掩在口罩後有些聽不真切。
竹山市漁業發達,海鮮品類眾多。要說Vickey開拍前貪嘴,意外過敏倒也說得通。
但洛溪懷疑她不是過敏。
Vickey除了被包住的臉,其他地方的皮膚都是乾乾淨淨的——誰過敏隻挑臉。
難道是……陸際遠做了什麼讓她隻能捂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