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鉤 陸際遠,你這樣真的很沒意思……(1 / 1)

洛水沉香 三月桃花水 4234 字 10個月前

洛溪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三遍,同一個號碼。

她輕輕移開椅子,離開了會議室。

“洛溪,是我。”

對方一口報出她的名字,洛溪再看了眼號碼,不熟悉。

聲音也不熟悉。

“你是?”

“Vickey啦,我來江城了。”

今天回總部開會,整整一天洛溪累得腰直不起來,但還是在灌下三杯咖啡後頑強地踩著高跟鞋去赴約了。

其實才相處一天,她和Vickey談不上相熟,但出於對接下來一整季錄製的考慮,她還是覺得私下裡多熟悉下沒什麼不好。

淮清路上有一家很出名的日料店,老板每天隻招待六桌客人。

店麵極隱蔽,對街是半人多高的茂盛綠化帶,偏巧店還開在背陽的一側,靠近一家私企停車場的轉彎處,更不易發現。

這條街早於市中心高速發展前存在,因此交通並不便利,即使不遠處就是停車場,洛溪也還是選擇了打車來。

走慣了金融商業區的寬闊大道,現在和共享單車共走一條路,洛溪一步三回頭,緩慢移動到了店門口。

這家店預約太麻煩,她雖然喜歡日料,倒真沒來過。

不知道Vickey一個外地人,怎麼能訂到位子。

洛溪進店,Vickey已經先到,正在和主廚聊天。

“我沒來晚吧?”

“不會。”Vickey笑容燦爛,和鏡頭前感覺不太一樣,“這是我朋友,今天的第二位客人。”

她用的是日語,洛溪沒注意聽,以為她隻是在繼續和主廚溝通。

一旁的助理這時用中文說:“歡迎。要等等第三位客人嗎?”

洛溪一頓:“還有其他人要來嗎?”

“當然啊,”Vickey回答她也是在回答對麵,“他可是今天的重要人物,沒有他我可訂不到你們的位呢。”

洛溪有些不解,出於禮貌沒深入過問。

但隱隱有些不舒服,畢竟沒有被提前告知。

不過很快第三位神秘食客就來了。

洛溪看著推門而入的陸際遠,驚訝於自己竟有些見怪不怪。

實在是他意外出現的次數太多,她已經習慣了。

洛溪鎮定地揮了下手,甚至微笑了下。

“沒想到你真請得動洛老師。”陸際遠坐下,與主廚點頭寒暄,看樣子是熟客。

“提前一個月都約不到的店,有人免費請客,洛老師肯定會賞臉啊。”

Vickey看向洛溪,後者的微笑像是畫上去的,完美無缺。

拜托,她可不知情。

要是知道是陸際遠做東,就算北海道壽司之神來開店,洛溪也是要婉拒的。

可惜的是,工作幾年她孤身打拚,雖然已經被迫修煉出優秀乙方的麵皮,但終歸是後天習得,並不如陸際遠天生擅長偽裝來得得心應手。

坐在左邊的洛溪和陸際遠隔著Vickey,這兩位卻並沒有一個將眼神分給她分毫——Vickey的情緒反饋極大刺激了主廚的創作欲,菜單基本算作廢紙,他一邊儘情發揮廚藝,一邊也沒忘了和老顧客陸際遠要反饋,場麵很是其樂融融。

“今天我的兩位徒弟都在,能不能請他們幫你們捏下一道的壽司?”

“不行。”

金剛沙雕刻切製的清酒口杯在陸際遠手裡轉個角度,折射出璀璨的光。

男人襯衫挽到小臂,鬆弛的坐姿和堅決的拒絕奇異地在他身上重合。洛溪忽然看到了他腕間的手串,像是祥雲紋。

沒想到,這樣的陸際遠也有所求之事,重要到他日日戴在手上。

陸際遠偏向兩位女士,解釋道:“第一次帶朋友來就是為了你的手藝。”

主廚於是滿意一笑,雪白的短發都閃動著光澤。

這家店以食材新鮮聞名,尤其是海膽。陸際遠悉心作解,將壽司一一介紹,從產地到食材,無一不曉。

Vickey已經膜拜到星星眼,洛溪想,看來有一個人捧場就夠了。

她於是專心吃飯,隻作陌生食客,安靜到和身邊人格格不入。

陸際遠好似真的是和Vickey打賭,以她作賭注,隻不過自己主動邁入,碰巧給兩位的約會做了紅線。

洛溪咬下一口,玉白色的油墨魚有些粘牙。

剛好,她也並不想說話。

間隙,陸際遠起身出去接電話,Vickey才終於想起旁邊還坐著洛溪,續費和她聊了五毛錢的天。

但沒聊幾句,有消息進來。洛溪點開,是耳爾耳。

【我早上和基地負責人聯係了一下,他們這幾天情況特殊,快遞送不進去。你就彆寄了。】

可是那一堆放在家裡,後麵自己又要出差,就沒人去寄了。

怎麼辦好?

洛溪正在想辦法,忽聽Vickey說:“對了,陸醫師剛說的你去嗎?”

“啊?他說了什麼?”洛溪一頭問號。

“去他的中藥基地調研呀,其實我很早就聽說了,陸醫師負責的基地裡中藥品種特彆全,洛溪,你聽沒聽說過中藥調香?”

洛溪點點頭,但……

“沒有嘗試過,那不在我的工作範疇裡。”

“正好一起去看看啊,開發新靈感也是好的。”

洛溪本要拒絕,低頭卻瞥見了聊天界麵的信息。

既然寄不過去,要不……自己去送一趟?

大神幫自己這麼大忙,第一回給人帶禮物就不成行似乎不太好。

洛溪想,網友之間,人情關係還是得注重維護的。

“行吧。”她說,“但我去可以嗎?陸醫師是不是隻邀請了你啊?”

“什麼你啊我的,不都是朋友嘛。”Vickey衝她擠眼。

洛溪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天真地笑了笑。

轉身便給耳爾耳發消息:

【沒事,我正好要陪朋友去那個基地調研,我帶過去吧。】

一頓飯吃得冰火兩重天。

洛溪本以為除了節目之外再不用麵對陸際遠,豈料一而再再而三增加額外會麵,如今還要自己親送上門去拜訪對方的事業版圖,走出店的時候腳步都沉重了不少。

初春的江城飄了些雨,夜風驟冷,格外蕭瑟。

似乎是要倒春寒了。

店外屋簷窄到忽略不計,洛溪被細雨蒙了一頭一臉,縮了回去。

頭頂這時出現一把傘,她回頭,是陸際遠。

Vickey撐著把小傘在他後麵,指指手裡的車鑰匙晃了晃,和兩人告彆。

“明天見。”

女生走遠了,隻剩下洛溪和陸際遠。

她沒動,他也沒動。

傘很大,足以罩住兩個人,但此刻氛圍詭異,店門口碩大的燈籠柔光都舒緩不了,洛溪隻能先行邁出一步。

卻被陸際遠一把扯回。

“小心。”

一輛共享單車疾馳而過險些撞到她。

“謝謝。”洛溪從他手裡拯救了胳膊,大衣的料子在陸際遠依依不舍的手掌間帶出隱秘的靜電。

不再沉默,陸際遠主動開口:“你送我吧。”

“不了,我可以自己打車……”洛溪急忙拒絕,說到一半疑惑抬頭,“啊?”

“我說,”陸際遠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實在可愛,差點沒忍住,“你送我吧。”

“我?”洛溪不可置信的手指在兩人間指了來回,“送你?”

“我喝酒了,你沒喝。”陸際遠振振有詞。

“你開車你還喝酒?”

“他家的酒一絕。”陸際遠認真道,“今天你應該試試。”

頭頂的雨在說話的功夫飄大了,落在傘上奏出聲響。

洛溪不由得鬱悶:我乾嘛和他在店門口扯閒篇?

他陸際遠是有多閒啊?

我是有多閒啊?

我和他很熟嗎?

“自己叫代駕。”包帶從肩膀滑落,洛溪拽了拽準備走。

陸際遠再次抓住她。

“陸際遠我警告你!”

“警告我什麼洛老師?”男人笑得很欠,一副打定主意洛溪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對他怎麼樣的篤定,“我剛請你吃完飯,你翻臉就不認人。不過是順路送我回家,再說你駕照不是早就拿了嗎?”

說到這事兒,洛溪想起來,她的駕照還是陸際遠去陪考的。

大多數人學駕照要麼是高三暑假,要麼是大一,早學早運用。

當然,也有洛溪這樣為了賺學分,大三才去學的。

彼時她和陸際遠已經在一起兩年有餘,陸際遠的駕照大一就拿到了,因此出行洛溪從來是在副駕駛睡覺的那一個,根本不用操心方向盤怎麼轉的問題。

直到進了駕校,她才意識到:每個人的技能點都是有限的,點到專業課其他地方就不夠了。

學之前她信誓旦旦和陸際遠保證絕對沒問題,科目二第一天去練車,回來就跑到陸際遠懷裡委屈。

同車的幾個人學得都比她快,真的好丟人。

“乖,每個人學東西進度不一樣的,我們不和他們比,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節奏。”

陸際遠安慰人確實有一套,洛溪第二天又信心滿滿去駕校,回來時更加失落。

“今天教練誇我了。”

“誇你為什麼不高興?”

“他誇我打方向盤動作很漂亮。”

“這很好啊。”

“然後說我像個花瓶,隻會把方向盤打得漂亮。”

——當天練習坡道定點停車和起步,短短十米,她原地熄火五次,把教練氣得直接下車去旁邊抽煙了。

陸際遠那會兒很護犢子,看不了她練車遭罪,決定去跟著做陪練。

然後第三天,他就站在了抽煙的教練身旁。

和他肩並肩,複製粘貼的愁容滿麵。

後來洛溪終於磕磕絆絆拿到了駕照,快學出了陰影。

陸際遠卻破天荒地沒由著她手一直生下去,經常出去吃飯故意喝酒讓洛溪開車。和另一個人的生命安全綁定的責任感給了洛溪很大的加持,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她總算把開車掌握到了熟練的程度。

可那又怎麼樣?

四年過去了,陸際遠的副駕駛還不知道是誰在坐,她也很久沒有給人做過免費代駕了。

洛溪突然覺得,陸際遠這樣很沒意思。